野望(201)
“公主之后会如何?”戚在野问道。
“会被以谋逆关押起来,然后交给军事法庭裁决。你在看什么?”
戚在野紧盯着一个方向,“好像看见一个熟人......奇怪,费闻勒平日里半步不离公主,今天怎么全程不见他人?霍叔也不在,他没事吧。”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一枚子弹忽然射中公主的肩膀,血汩汩地流出,人群惊慌,有人高呼:“是谁开得枪!”
不过也有人喊射得好,众人激动得红光满面,恨不得谁再补一枪。玛格丽特凄惨地歪在身后的巨型壁画前,含着冷冷的讽笑。
人人都觉得玛格丽特死不足惜,所以没人追究是谁开的枪,而这又给了开枪者一个机会。当枪声再次响起,这回对准的却是国王的胸膛
人群安静了一瞬,接着尖叫声四起,守卫军如临大敌,围绕国王展开防御。
拿坡军首领卞卢成为了首要的嫌疑人,他被一枪杆子拍倒在地,有士兵质问他:“是不是你的人躲在了暗处!”
卞卢直呼冤枉,“大哥,我有多少人你们还不清楚吗?”
“咕噜噜……咕噜噜……”
是什么在地上滚动。
戚在野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声音,但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了,下一秒,一阵辛辣的雾气从地面升起,很快就将教堂变成白茫茫一片。他闭上眼睛,被贺行简抱在怀里捂住口鼻。
慌张的人群把他们撞得东倒西歪,耳边是不断绝的枪声与咳嗽,似乎还有人还高喊:“国王死了!公主不见了!”
“公主还有援军?”戚在野肩膀被人狠狠撞歪,呼了声痛。
“追随她的疯狗可不少。”贺行简将他护得更严实了。
雾气彻底消散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国王被送去了医院,公主早不见了,只留地上一滩血,戚在野问贺行简,“这是你要的陨落计划吗?”
“倒也不是,更像是他的计划。”贺行简示意戚在野去看站在高阶上的人,一身黑色礼服的霍仲希站在玛格丽特方才倒下的地方,仰头欣赏壁画,人群之中,独他最淡定。
“仲希。”
戚在野上台阶,站到了霍仲希身后,在对方转过身来时问道:“既然得偿所愿了,为什么不开心?”
“是啊,反而觉得失落。”霍仲希叹道。
或许正是因为得偿所愿了,失去了长期以来坚持的目标,肩上负担消失的同时,也感到了茫然。戚在野想到这,摘下自己的胸针替他佩戴上。
“我妈妈曾说,死后希望能做一朵开在我卧室窗前的茶花,给我带去好眠。我把这个送给你,希望你今晚也能有个好梦。”
戚在野要走了,贺行简还在下面等着他。
胸针上属于原主人的温度很快就消散了,霍仲希抚摸着它,内心的怅然奇异地被抚平,他低声轻笑:“善良的人可是要被吃干抹净的。”
在离开教堂的路上,戚在野摸到口袋里有个硬硬东西,摸出来一看,是团纸。
“谁放进来的?”展开纸团,上面是一只手绘的羊,小羊旁边画了个圆圆的气泡框,里头写着一个幼圆的字体——咩~
深夜。
费闻勒弃掉笨重的汽车,从后车座拖出重伤的玛格丽特,背着她钻进树林里。
微风徐徐,玛格丽特那头长发被吹得不断往费闻勒脸上扑,他一边“呸呸呸”,一边大骂背上的人。
“我真是倒霉!摊上你这么个老板!”
“我跟着你有什么好处!腿瘸了还要背着你逃命!”
“你说你跟他们犟什么犟!做公主不好吗!做女王天天操心,死得还快呢!”
玛格丽特紧闭双眸,仍旧处于昏睡中,费闻勒试图唤醒她,“你别睡啊,睡死过去了怎么办!方柏木还在前面等你呢!给我坚持住啊!”
费闻勒脚步一刻不敢停,哪怕呼吸因胸腔胀痛而变得吃力,这会他也骂不动人了,公主的头发扑到他嘴巴里也懒得“呸”了。
在他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前方有星星一样的光亮不间断地画着十字,他松了口气,一鼓作气跟着光点跑到方柏木的位置。
柏木小姐一看到玛格丽特的惨状就哭了,费闻勒跪着喘气,费劲地说:“别哭了!快带她跑吧。”
柏木小姐是骑机车来的,费闻勒喘口气,帮她把玛格丽特扶上车,绑在她腰上,以免路途中被甩下去。
“小羊你也上车,跟我们一起走。”柏木小姐说。
费闻勒回头看了眼漆黑的树林,平静却也危机四伏。
“快啊咩咩!”柏木小姐催促道。
“不了。”费闻勒说,“我还有个约定没有兑现,我答应会回去找他,就在这里分别吧姐姐。”
事态紧急,柏木小姐不再劝说,嘱咐他一切小心就开车走了,车子在林子里东拐西拐,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费闻勒朝着东边的方向行走,不知过了多久,他来到一片开阔地带,费劲地爬上一处高坡。
不多时,远处天边泛起鱼肚白,太阳也紧跟着破晓,他因为直视日光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
他忽而放声大笑,一跃跳下高坡,因为一条腿瘸了,落地时差点站不稳。他一路往前跑,眼泪风干在眼角。
“老子杀了国王!”
“老子是瑞比斯的英雄!”
“去你的瑞比斯!去你的玛格丽特!老子自由了哈哈哈!”
他笑着奔跑,人生里从没有这样一刻如此畅快轻松,他脑海里闪过许多事、许多人,但都随着奔跑抛在了脑后。
还有多久才能到他身边,费闻勒不知道。不过木屋在东方,只要一刻不停地向着太阳跑,就能离他越来越近。
*
国王没有死,但也不算活着,他直到戚在野离开京州仍处于昏迷之中,至于玛格丽特,或许死了,或许还活着蛰伏在某处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成熟,重新夺回一切。
方时幸勉强赶上了送戚在野上飞机,不过也没多少时间说话了,戚在羽霸占着他余下的时间,连贺行简也插不进话。
“别去打工了,趁放假去和同学好好玩玩,明年就毕业了,这是你最后一个暑假了。”戚在野劝道。
戚在羽不肯,“我会提前几天结束兼职,到时来小木屋找你。”
“你管她呢,她有自己的的想法,你还能替她操一辈子的心。”
兄妹俩同时瞪了一眼贺行简,后者投降去边上抽烟了。
方时幸着急想问戚在野手臂上新添的疤是怎么来的,但这时戚在羽汇报起了小表哥的近况,“他跟他男朋友分分合合的,最后一次分手,店被对方砸了个干净,他索性不开瑜伽馆了,说要去其他城市看看发展机会。”
戚在野皱眉,“这么大的事,我竟一点也不知道。”
戚在羽抿嘴微笑,哥哥永远不会知道,是她让小表哥乖乖闭上嘴巴,断了找他做靠山、不劳而获的一颗心,那是个麻烦,她不会让他连累哥哥的。
“谁知道呢,他总有自己的想法。”
方时幸终于在最后几分钟的时候跟戚在野说上了话,“我还在休假呢。”
戚在野没有第一时间弄明白她的意思,“那……好好休息?”
方时幸终是没有提去木屋度假的想法,她趁着大家和戚在野轮流拥抱告别,也在最后混了个拥抱。
“我处理完工作就来找你。”贺行简道,“我打算给自己放个假。”
戚在野知道他压力大。当初他诈死,留下的大部分财产被那些亲戚瓜分干净,现在光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耗费了不少力气。
“我在空丘市等你,记得带上那把吉他。”
贺行简故意问:“我的歌喉是不是不输拂莱.丹戈?”
戚在野拍了下他的臂膀,边跟他们挥手告别,边笑着说:“什么都要比,烦死了,走了!”
飞机在下午抵达空丘市,而开车回小木屋时已是傍晚了,家里只有保姆阿姨在做饭,他问她:“一大一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