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145)

　　戚在野烦躁，“可孩子又不是他亲生的，会真的对她好吗？”
　　“小野，我不想骗你。”查理格外坦诚，“他当然上心，因为她是丹戈家族的后代。他也一定会好好待她，因为他要用她向世人证明，丹戈家族的血脉并不全是肮脏的，那个时代悲剧已经结束，未来的丹戈家族一片光明。”
　　戚在野有想过是这个理由，但他还是不能接受女儿不亲自己。
　　查理安慰道：“这个年纪的小孩，本来就是谁陪得多就更腻谁，长大就好了。”
　　戚在野勉强看开了点，毕竟作为孩子的另一名父亲，拂莱.丹戈的表现确实无可挑剔，有他主内，戚在野在外面很少会担心家里。况且两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只有通力合作才能将未来的日子走下去，因此，他决定暂时放下前嫌，与拂莱.丹戈和平相处。
　　年底，戚在野的小公司有模有样地经营了起来，规模不大，只雇了两名司机，查理更是身兼多职，即管财务又包揽文书工作，戚在野则只负责跑业务，初期的时候，一月里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外面出差。
　　“哎呀，戚先生，你夫人回来了。玉玉，快看外边是谁？”交流会一太太眼尖，老远就看到窗外有一红发青年提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往这边走来。
　　“下了好大的雪啊。”戚在野拍拍肩上的雪珠，脱下羽绒服，第一时间去看婴儿车里跟自个玩的小戚宝。
　　“一猜就知道你们在这了。”戚在野扫了眼拂莱丹戈，又探头去看大家做的东西，“今天是木雕课啊，还挺对他胃口的。”
　　一太太捂嘴笑，“这个月，他可给你挣回本了。”
　　“我跟他开玩笑呢。”戚在野在旁边看了会他们上课，一会后去行李箱里翻出一个工具包放到拂莱.丹戈桌上，“给你。”
　　前几天小孩生病，听查理说，是拂莱.丹戈衣不解带地通宵照顾才很快好起来的。他也不是没良心的人，回来路上看到火车站有卖雕刻的工具包，便忍着肉痛买了全套。
　　拂莱.丹戈目光落在上面，手上的雕刻动作顿了一顿，他抬头去看戚在野，那青年正在回太太们的话，“老火站那买的……对，就东边那一家……是！老板确实很倔，怎么磨都不肯便宜点。”
　　戚在野说完低下头，和拂莱.丹戈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他笑着把工具包往他的方向推了推，“试试看。”
　　屋子里暖气很足，融化了戚在野发稍上的雪珠，有的从额发上滴落，“啪哒”一下，落进了眼睛里。他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尾红红的，眼眸里水光潋滟，格外动人。
　　拂莱.丹戈迅速眨了眨眼，扭过头去，舌尖无意识地舔了舔独属于alpha的犬牙。
　　“对了陆夫人，”戚在野抽了几张纸巾擦头发，“您对这附近熟，那您知道哪有便宜的地皮卖么？”
　　拂莱.丹戈看了眼他，并不做声。
　　“你们要搬？”陆夫人惊讶道，“那预算多少？”
　　戚在野说完价格，陆夫人便沉吟道：“这价钱，只能买郊区的地皮，以后你上下班恐怕不是很方便。”
　　“没事，郊区清净。”
　　“你打算盖洋楼？”
　　“木屋，”戚在野笑笑，“一来省笔建材费，二来工期短，我们入住也快。”
　　陆夫人听罢，便说有个朋友前段时间正好要卖地，这就联系看看。
　　“那地风景好，有山有林，就是偏僻了点，离市区有几十公里的路，开车起码一个多小时。你要是不介意，这周咱就去看地。”
　　“好啊，那太感谢了。”戚在野看着拂莱丹戈说，“就是你以后不能来参加交流会了。”
　　其他太太惋惜道：“是啊，好不容易熟悉了。”
　　拂莱.丹戈却并不在意，“跟查理说了吗？”
　　“还没呢，回去就说。”
　　“好。”
　　戚在野办事风风火火，开春之后就带着一家人搬进了小木屋，并买了辆二手的挎斗摩托给查理代步。
　　他很奇怪，也很矛盾，拂莱.丹戈时常会这么想。搬到新家的第一天，他抱着女儿在廊下的秋千架上，看查理和戚在野在路边试骑摩托车。
　　“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吧。”戚在野跳下挎斗摩托的侧座，跑进屋搬了个麻袋出来，里面装的都是花种。
　　“进来的那条小路太荒了，把这些撒路边，夏天看个新鲜。”戚在野重新坐上车，“你沿着路开，我来撒种子。这花生命力顽强的，很好活的。”说罢朝戚宝扬声道：“爸爸马上回来！”
　　戚宝挥舞小奶瓶，“ang！”
　　拂莱.丹戈晃了晃秋千，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是挺顽强的。”
　　那个青年的矛盾之处在于，背负着无数累赘又沉痛的过去，却依然像一株生命力顽强的杂草，顶起头顶的一片废墟，向天空野蛮生长。
　　所以才说，他真的很有意思。
　　面对这样的他，拂莱.丹戈时常会生出一些恶劣的心思，比如想把他打压到更凄惨的境地，看他是否能绝地重生。比如想在他燃起希望的时候，一次次地去掐灭，看他是否能咬牙爬起来。
　　那个青年，激发了拂莱.丹戈对人性的好奇，甚至是猎奇心理。不过迟迟未行动的原因，不过是因为——
　　“那条路原来那么长，种子都不够了。”
　　没一会他们就打道回府，戚在野脸上的笑容很大，显然心情很愉悦，他还带了朵小花回来，别在了小戚宝的头上。
　　“papa！”
　　戚在野捏捏她肉乎乎的小手，蹲下说：“喜欢papa给你的花吗”
　　“fafa！”
　　拂莱.丹戈调整了花朵的位置，戴正了些。戚在野看向他的时候，笑容还没敛去，等到对方看过来时收也来不及。他不好变脸太快，只得抿起嘴冲拂莱.丹戈微微一笑。
　　——不过是因为笑得很好看罢了，如阳光舒展暖暖地裹了人一身，酥麻了看客的骨头，再懒起别的心思。
　　“都有些什么花？”说话间，拂莱.丹戈的手伸向戚在野的耳后，摘掉不小心落上去的枯叶。
　　戚在野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干什么——哦抱歉，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他拨了拨头发，说要回屋洗手就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又从厨房探出头来，“酢浆草、太阳花，还有一些雏菊，等夏天你就知道了。”
　　拂莱.丹戈听着他伴随着水声的声音，默默看向手腕，被青年碰触过的地方，有些微的痒意蔓延开来，所过之处泛起阵阵酥麻，像是蝴蝶抖动脆弱的翅膀，剐蹭着薄薄的茧壁。
　　怀中的小孩挣扎着要下去，“papa！”她要去找爸爸玩。
　　拂莱.丹戈按住她，摘下她脑袋上的小花。
　　“真漂亮。”他捏着花柄转了两圈，似是感叹，“原来papa喜欢漂亮的东西。”
　　他微笑自语，“那就好办了。”
　　*
　　接下来的日子里，戚在野产生了一些困惑。不知道是拂莱.丹戈老在他面前晃的缘故，还是自己先提高了对他的关注度，总之在这一间不算宽敞小木屋内，他越来越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以及他身上所散发的性引力。
　　直到与对方在那棵大树下有了实质性的关系，他才想明白，自己毕竟正直盛年，会被一个成熟且富有美貌的alpha吸引再正常不过了，所以他很快就接受了与拂莱.丹戈的新关系。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戚在野揉揉发酸的小腹，抬头看飞鸟入林。他和拂莱.丹戈从中午开始就在这棵大树下厮混，此时夕阳已经在天边挂着了，再说会话就该回去了。
　　拂莱.丹戈摩挲他鬓边的发，静静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查理说，你极度厌恶与异性的性行为，那为什么对我是例外的，我很特别是吗？”
　　拂莱丹戈刮了刮他的脸，“这么得意？”
　　“是。”戚在野得意地笑，“我喜欢我是特别的。自从爸妈去世，又经历过妹妹的事后，我就再也没体验过被人特殊对待的感觉了。所以我想知道，为什么你独独会对我产生欲望？又是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