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40)
那是戚在野出门买早饭时碰到的事。电梯载着他下行,当门打开,一个人被踢飞进来狠狠撞在他身上。
许相清颧骨高肿,双腿打颤,捂着肚子倒在戚在野怀里痛苦地呻吟。
“贱人!”电梯外的alpha拎着行李箱,居高临下地唾骂,“这是你三心二意的代价!”
说完那人转身离开,戚在野都来不及看清他的模样。
这之后,许相清坚持要回家,并不愿报警。戚在野见劝说不过,就把他送了回去,临走时想到他的伤情,终是放心不下,于是就想让许相淳去劝劝。
“谁打的?”祝鹤问道。因半路遇到意外,戚在野耽搁了去买早饭,两人干脆步行来到附近的早餐店,拣了张露天的桌子坐下吃饭。
“不知道,没看清。”
今天是周末,故周围来往的学生不多,只有零星几个穿着校服来学校补课的。忽然在人群中,戚在野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小羽!”
戚在羽抱着只猫,和一个omega在街对面的包子店排队买早饭。
小妹回过头见到人,笑容顿时绽开,和同伴说了几句,就拉着人一起跑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戚在野让他们坐下,然后又点了一些吃的。
“游园会昨天就结束了,就是大巴车回来得晚了,到的时候都快11点了,怕吵醒你们,就去同学家住了一晚,他和我们一个小区。”
小妹的同学有些腼腆,局促地跟着她喊了声哥哥,之后就再没说话。
“好眼熟的猫。”祝鹤盯着猫说,“是不是前几天寻猫启事上那只。”他向戚在野求证,“就你说“吃得也太胖”的那一只。”
戚在野在桌下踢了他一脚,然后抬头打量说:“是有点像。”
小妹举着小猫说:“就是它,前段时间秦秦家走丢的。我陪他找了好久,又是翻监控又是贴启示。”
同学叫秦秦,一个书生气的男性omega,闻言抿了个小小的笑。
吃过早饭,戚在野要去农场点货,点完货还要去市区送花苗,正是方柏木前几日下的绣球花订单。
不知是不是来得不巧,今日方柏木正好在家接待客人。听前来验货的帮佣说,这是方柏木未婚夫一家,早上突然就来了,也不打一声招呼,害得她着急忙慌地准备午饭,忙到现在还要来验货。
小帮佣大约是真忙坏了,嘴里抱怨个不停,等验完花苗又说:“东西你和园丁一起搬去那边,完事了去小花园里吃点东西,柏木小姐特意让人给你准备的,她说今天实在有事抽不开身,希望下次见面能好好聊聊。”
“许家人要用车!”有人在远处冲着小帮佣喊。
“一天到晚就他们事多,看不上我们柏木小姐还天天舔着脸过来……”小帮佣翻了个白眼,嘴里碎碎念着跑远了。
“看不上……”戚在野搬运花苗的时候还在想这三个字。
“欸小孩,这里不能撒尿!”一旁的园丁忽然喊道。
戚在野的思绪被打断,只见不远处一个小孩提上裤子,冲园丁做了个后鬼脸跑开了,留下地上一摊稀黄的排泄物。
园丁气得一铲子插进泥里,“这一家人真没教养!”
戚在野闻见味道皱起眉说:“他是方小姐的亲戚?”
园丁“呸”了一声,“他们配么!不过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这样还敢嫌弃我们柏木小姐!”说到这,园丁自知多言,挥挥手催促戚在野去干活,“你聪明点,可别往外说。”
“不会的。”
干完了活,戚在野从小卡车的副驾驶搬出一盆花,“这是送的玫瑰和一些酢浆草种子。”
园丁乐呵呵地收下,挥挥手让他走好。回去的路上,戚在野收到了方柏木的电话,她先是感谢了他送的玫瑰和花种,然后又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我想在订婚现场布置一面花墙,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戚在野想到她未婚夫一家,就稍微走了会神,“唔,一般是用玫瑰。”
“好,那我喜欢粉色的。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当面谈谈细节。”
“我都行,看你。”
聊完挂了电话,正好遇到一个红灯,戚在野头一歪,疑惑地呐呐,“看不上……嫌弃?”
*
几天后的周末,到了与祝鹤约定吃饭的日子,丛容特意打扮了前去,抹了头、穿了西装,坐在一群青春洋溢的alpha中间,显得格外沉稳内敛。
开饭前的氛围非常和谐,一众人有说有笑,戚在野与他们年龄相差不大,很快就打成了一片。然而这份和谐,却因许相淳的出现戛然而止。
有人皮笑肉不笑,“许大公子回来了。”
许相淳混不吝地应了一声,接着目光锁定上戚在野身边的位置,大咧咧地走过去坐了下来。
气氛忽然变得凝重,有人“啪”得一声放下筷子,然后敲敲酒杯说:“你迟了,认罚吗?”
这是个长了一身腱子肉的alpha,寸头断眉、身板宽阔,无端端把一旁的丛容衬得娇小了许多。
“行呗。”许相淳倒了杯酒,遥遥一敬,仰头闷下。
“只有一杯?”那断眉说。
戚在野用眼神询问祝鹤,他对断眉的突然发难感到莫名其妙。
“没事,继续吃。”祝鹤在桌子底下捏他手,轻声说道。
三杯酒罚完,断眉又倒了满满一杯去敬许相淳,“这么久不见,总该跟兄弟喝一杯吧。”
许相淳难得好脾气,一声不吭地喝下。这头一开,桌上其他人纷纷效仿,端着酒就来敬他,几轮下来,许相淳有点站不住了。一直到最后祝鹤才出来打圆场,“还吃不吃菜了?”
一轮酒喝下来,众人对许相淳的态度似有所缓和,尽管不是那么热络,但闲话两句也是有的。丛容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捏着酒杯默默冷笑。
吃过饭,众人还有下一局,丛容拉着戚在野不让去,他笑眯眯地解释:“家里孩子上补习班,再不接就晚了。”
戚在野虽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但还是配合地应了声。
“那你呢,你也有孩子要接?”断眉问许相淳,“该不会又要一声不吭地溜吧,像当年一样,好几年都不往回打个电话。”
许相淳喝得微醺,闻言哈哈笑着扑到那人背上,硬是要与他勾着肩走,被嫌弃了也不恼。
祝鹤醉得摇摇晃晃,被人搀起时,笑嘻嘻地抻长脖子在戚在野脸上偷了一吻,并恶狠狠地警告:“不许锁门!”
一众人闹哄哄地出去,到最后包厢里只剩下戚在野和丛容。
“你有事跟我说?”
这时服务员带着人进来收拾,见顾客还在,忙又带着人出去。
丛容沉沉地吐出一口气,“那我就跟你直说吧,我并不看好你跟小祝。”
戚在野沉默过后道:“我不想知道为什么。”
“不想知道我也要说。他玩玩你罢了,你别把这段感情太当回事。”
“你才认识他几个小时?”
丛容手指夹着烟,指指桌上的酒说:“4888一瓶。”
戚在野瞥了两眼,酒瓶上的雄鹰浮雕展翅振飞,是他不认识的牌子,“那怎么了。”
“就这么跟你说吧,你就好比这酒,就是再好再贵,他们那帮人也司空见惯了,过于轻松得到的东西,总是不会被珍惜。”
丛容见他一脸无动于衷,又说道:“有一类人,就好比贺行简。他喜欢钱货两讫的肉体关系,没功夫谈感情也不屑玩弄感情,我有时想,他哪天要是决定恋爱了,就该是收心的时候了。
这便是对恋爱有郑重仪式感的那类人。
但祝鹤不是。你方才注意到没,他那群朋友听见你俩在恋爱,半点反应都没有。一个游戏花丛的人突然选择稳定,周围人的反应大多是调侃、嘲笑或祝福,反正不会如此平淡。这不正说明了,他谈恋爱是家常便饭的事,旁人早已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