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146)
拂莱.丹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似乎并不打算回答。
“不说算了,”戚在野起身穿衣服,“快点回去吧,我都饿了。”他背对着拂莱.丹戈套T恤,肩胛骨上的肌肉随着穿衣的动作紧绷又舒展。
这让拂莱.丹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个午后的花房。
这青年在经历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后,赶走了所有人,然后坐在沙发上,背对着监控镜头,抬头静静地看着玻璃屋顶外的夕阳。
这具身体很美,尤其两块肩胛骨,其他alpha或许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在性交过程中,着了魔似的要在上面留下痕迹,使得那两块凸起的骨头,像被凌虐过的蝴蝶翅膀,看得人心生怜惜。
美能激发人内心的美好情绪,但也能激起一定的破坏欲。通俗一点讲就是,拂莱.丹戈欣赏他,同时也想干烂他。
他需得承认,早在他们的婚礼上,在第一次看到那具冷白色的肉体泛上春潮,他就已经停不下对这具身体的渴望了。
他该觉得恶心的,拂莱丹戈想。可他并没有,还如欣赏艺术品般,反复观摩青年的性爱视频。
一件艺术品,如果只是单纯地往上堆砌美的元素,那它的内涵一定空洞的,且不具备任何欣赏价值。同样的,两性交融,若只为发泄,与之又有何异。
但如果它同时拥有工匠娴熟的技巧、深厚的文化背景,以及带有悲剧色彩的故事性,那一定会是一件绝佳的艺术品,正如那个青年所“表演”的性一般。
艺术的核心是悲剧。而吸引住拂莱.丹戈的,正是对方在与人抵死的缠绵中、在被深深地进入和拥抱时,所散发着的,那悲伤又痛苦的孤独。是孤独升华了这场交配,引发了拂莱.丹戈的共鸣,让他不可自拔地迷恋上戚在野的肉体。想占有他,想拥抱他,想与他水乳交融,舔舐彼此灵魂上的伤口。这份渴求,以及找到同类的欣喜,最终化为了性欲,变成了拂莱.丹戈对戚在野的执念。
回去的时候,拂莱.丹戈慢吞吞地坠在戚在野身后,一不小心两人就拉开了距离,这惹得前者频频回头,“快点,干什么呢?我都快饿死了。”说罢又坏笑嘲讽,“你还没我走得快,行不行啊。”他一头红发被风吹得张扬,挂着落日的金粉,十分耀眼。
拂莱.丹戈只是心情很好,想慢慢地走回去。
戚在野站在一块石头上等他,人一走近便跳下来说:“晚上我们一起睡吧。”
坦荡又急切的小色鬼。不过他的提议正合拂莱.丹戈心意,便没拒绝。
沿路的风景很美,路边开满了各色小花,是戚在野当初播撒的那些种子长成的。他们并肩回到小木屋,查理和戚宝正在浇花,院子角落里的绣球爆了一夏季,烂漫的蓝紫色挤挤挨挨,在暖橘色的夕阳背景里,泼出了一幅清新的水彩画
说不出的美妙感觉。风裹着青草和泥土的香气,扑在脸面上、钻进骨缝间,酥酥痒痒的,身体从来没这么轻松过。拂莱.丹戈想就这么扎根在这座院子里,迎面是清爽的风、仰头是明媚的光,他可以不受任何拘束地肆意生长。但前提是,那个红发青年得陪他一起,他讨厌孤独,轻易不会放走好不容易找到的同类。
深秋时候,漫山遍野的红枫像天上落下的霞,秋尽之后,空丘市下了一场大雪,满目的冷色映衬着戚在野这几日的糟糕情绪,连小戚宝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papa,不开心。”小孩说。
查理见他情绪低落,心里也难过,只是不知该如何安慰。而这一切,全因几天前发生的一件事。
“玉玉准备好了吗?我们去给爸爸一个惊喜。”
小戚宝踩着小皮鞋,像头蛮牛一样冲进查理怀里,然后又回头喊道:“dai地!”拂莱.丹戈正在楼上拿小孩的帽子。
等人的时候,查理便问小孩说话:“见到爸爸要说什么?您辛苦啦……还有呢……谢谢你这么努力地工作……说得真好啊小玉。”
“吃甜甜!”小戚宝掏出口袋里的糖果说。
“对,我们要请爸爸吃糖。”
“吃饼饼!”
“嗯,还有松饼,爸爸这段时间工作很辛苦,我们要好好慰劳他。”
一行三人带了一篮点心来到戚在野的公司,几名员工欢呼着拥了过来,“哇,还有奶茶和布丁!快叫老大一起来吃!”
戚在野今日的心情实在糟糕,一桩谈好的生意临门一脚被人插足,丢了这个大单,今年的利润还不知能不能持平。
“papa,甜!甜!”小戚宝冲进办公室,身后还跟着拂莱.丹戈,她熟练地爬上戚在野的大腿,把一颗糖果硬塞进他嘴巴里。
戚在野亲了亲她的小肉脸,看向拂莱.丹戈说:“你怎么穿这么少?我给你买的羽绒服呢?”
拂莱.丹戈穿着一件挺阔的黑色大衣,内里就一件毛衣,看上去单薄却也优雅。
“他嫌穿起来臃肿。”查理靠在门口说完,便招呼戚在野出去吃东西。
戚在野笑道:“哎呀,你已经很漂亮了,就是穿麻袋也是好看的。”
拂莱.丹戈正在翻阅他桌上的一份文件,闻言也不抬头,只是翻了页纸然后笑笑。
休闲时间,大家不谈工作,转聊八卦。
“消息已经确定了,那一块都要整治。”一员工笃定地说道。
“真的假的,可是那个拳场,不是说背后势力很大嘛?”
“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背后最大的靠山死了,这下可不没人能罩着他们了。”
戚在野插了一嘴,“醉龙拳馆?”
拂莱.丹戈在给小戚宝擦吃了满嘴的糖浆,闻言向戚在瞥去一眼。
“是啊老大,它表面上看是个拳击俱乐部,但实际一直经营着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生意,他们家开的那个地下拳场,暴力得不得了,是允许打死人的。政府老早就想收拾他们了。”
“我记得瑞比斯还没被自卫队把控的那会,就经常有人跑来这里打黑拳。都是一些苦命的人,为了钱,特别能豁出去。”
“其实政府有整治过一回。好多年前死了个人,好巧不巧被当时的暗网直播拍到了,关键是视频里还出现了未成年人。人权组织知道后,把这事闹得很大,但因为背后的股东势力不小,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听说连钱也没赔。”
“当然不可能赔,因为那个男人是猝死的,并非死在台上,当时他打到一半就申请暂停,结果下了场就死了。”
“我怎么听说钱其实是赔了的,不过被人权组织拿走了。”
戚在野听罢默默放下碟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拿叉子戳着松饼。
“唉,你说他们背后的靠山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具体不清楚,我也是听人说的。这家地下拳场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全因背后有个势力不小的股东,不过他两年前就去世了……死因我没问,可能是仇杀?意外?大股东的名字很拗口,我朋友说给我听的都忘了,好像是姓……”
“姓贺。”拂莱.丹戈接了一句。
“唉对!叫贺行简。”
戚在野一愣,勺子不小心在碟上磕了一下,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约模糊,他干巴巴地嚼着松饼,越吃越没味道,留下一句“先去工作”就走了。
查理看了眼他离去背影,小声问拂莱.丹戈:“你怎么知道?”
拂莱.丹戈面不改色,“我调查过。”
查理有些无奈,“我告诉你他父亲的事,本意是觉得他这些年过得很坎坷,想让你好好待他,”叹了声气又道:“小野不一定喜欢被人这般搜刮隐私,算了,我去安慰安慰他。”
公司的事,再加上贺行简的事,两桩事压在心头,让戚在野一连失眠了好几日。不过他没料到的是,这竟还造成了一些连锁反应。
自发生关系后,若无特殊情况,他和拂莱.丹戈定是要在睡前耳鬓厮磨暧昧一番的。戚在野毕竟年轻,禁不住身边人美色的诱惑,常常两人正说着话,就主动吻了上去,且必定伴随一句感慨,“拂莱,你好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