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116)
戚在羽为他的话感到震惊,立刻失声道:“我没有这么想!”她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真真切切是受伤,戚在野不忍看,扭过了头去。
“我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参与进来,你容易心软,我怕你过后会内疚......”戚在羽顿了顿,“对不起,我应该先告诉你的对吗?”
“费闻勒没了公主这个靠山,已是强弩之末,他很快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你又何必把自己搅进这趟浑水。”
“这种人我当然要亲手杀了他才痛快!”戚在羽不假思索,愤恨地说。
路边有人在叫卖水果大减价,身边有孩童踏着滑板“刺溜”远去,周围的一切喧嚣,都更衬托着兄妹俩之间的安静。
戚在野看着她,发觉妹妹这些年变化好大。相貌变得成熟,隐隐透着凌厉,身高更是直逼一米八,无形中给人以压迫感。她不再是那个会因为忘记自己缺了条腿,而不甚从床上摔下来,然后茫然盯着自己残肢的小姑娘了。
他苦笑一声,似是恍然大悟,“你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过去,铭记住仇恨;而我无时无刻不想让你融入平常的生活,淡忘掉过去,是我误解了你想要的。所以,你心里有恨、你想报仇,你没有错;我伤心你把我当成复仇工具,生你的气,我也没有错。”
戚在羽想去拉戚在野的袖子,虽然拉着了,但哥哥却也不再看她。她感觉委屈,拉住戚在野不让走,无措又生硬地说:“我想跟你和好。”
戚在野轻轻挣开她的手,平静地说:“我们会和好的,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等你学会向我坦诚。”
小戚宝跑进厨房,要戚在野帮忙洗个苹果,然后就靠在边上啃。
“昨天在婚礼上,我碰见了以前的同学,他爸今年刚进了上议院,他说他来年也要参加选举。”戚在羽说,“高中的时候,我被几个混混欺负,是他帮了我。我知道他并非善心多到无处可使,他只是想为将来的仕途铺路。我来自下城区,又是残疾人,是一个完美的扶贫救助对象,这样的人,自然格外受他青睐。于是借着这一点,我悄无声息地打入他的交际圈,这之后,在学校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
戚在野拿海绵清洗碗碟上的肮污,冲洗干净后交给一边的戚在羽,两人默契地配合着,“你以前从不和我说学校的事,问了也只说很好。”
“我能解决的事,就没必要说出来多一个人担心。后来那帮混混看我愈发不顺眼,动手动脚虽是没有了,但嘴巴还是不干净。我有几个朋友看不过去,就在社团里联合其他人孤立了他们,没想到他们居然声称自己遭到了霸凌。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和他们起了争执,本想受点小伤让你心疼,原谅我私下联系方十里的行为,但当时寝室里闹哄哄的,几个人挤攘着来到阳台,我心烦意乱,想给他们一个教训,就干脆跳了下去。”
“戚宝去找爹地,让他帮你把苹果切成小块。”戚在野支走了小戚宝,又对戚在羽说:“所以许相清说的都是真的。”
“八九不离十。”
“然后你就污蔑他出轨。”
“我只是引导了他未婚夫的想法。他不停、不停地质疑我,我简直烦透了,我怕你和周老师知道真相会对我失望。”
“他最近还好吗?”
戚在羽摇摇头,“没怎么见过他,应该挺好的。听周老师说,他去了外地教书。”
戚在野擦干净手要离开厨房,戚在羽叫住他,“我会把我做过的事,一点点地全部告诉你,我会学着对你坦诚的。”
戚在野快速地笑了一下,点点头,“嗯,我会等你。”
第86章 大结局:玫瑰掠夺计划(上)
鱼婆近几年来腿脚愈发不便,周泛便有意把她接去不勒城养老。两人出发那日,正好碰上戚在野只身回瑞比斯。
“怎么突然回来了?”鱼婆拄着一柄枪做拐杖,看手下进进出出地搬行李。
“给我妈修修墓,顺便还有点其他事要做。”戚在野靠在鱼婆的屋前,和她一同晒着太阳说话。
“你还不打算给你妈迁墓?”
“我自己还没定下来呢,怎么好带上妈妈一起漂泊。”
“下次带小孩来不勒城看看我。”
“那您走了,这些人怎么办?”戚在野指的是鱼婆帮剩下的人。
鱼婆看向远方,扬声道:“哈巴内拉,过来!”
话音刚落,一个20不到的青年从装载行李的卡车上跳下来,他是个alpha,生得又高又黑,穿着一件灰绿色背心,露出两条精壮的胳膊。
“这是哈巴内拉,以后这些人就交给他了。”
周泛从屋里搬行李出来,笑说:“以后鱼婆帮要改叫鱼夫帮了。”
鱼婆骂他臭小子,笑着把他撵去做饭。
这青年不爱说话,兼之生得冷漠,给人以极强的距离感。戚在野和他握了手,简单聊了几句,就算是认识过了。
“修完墓,记得仍旧回这里来吃饭,你那里都不能住人了吧。”周泛在土灶前吃力地点着火,冲戚在野说道。
“知道。”戚在野挥手告别,翻了座山来到卡车小屋,他先是拔干净院子里草,又把妈妈的墓修整一番,最后才在向阳的位置挖了个坑,把费闻勒埋进去。他没有给他立墓碑,就只在上面种了束花做记号。
风吹来,晃动花束。他坐到妈妈身边看日落,想起很多年前,也是在这座小屋,费闻勒找到了他,并凶狠地质问是不是他向政府泄露了自己的藏身之处。
戚在野咬牙承认,并拿起一把土枪准备应对费闻勒的报复。
对方带了不少手下,戚在野在混斗中压根占不到便宜,但他仍一枪射穿了费闻勒的肩膀,可惜下一秒就被人摁在地上,然后被一把匕首贯穿了手掌。当时妈妈已经疯了、妹妹还小,看到这一幕均被吓得躲在墙角嚎哭。
戚在野原以为会遭到费闻勒更致命的报复,谁想对方竟收起戾气,踩着他的脑袋碾了碾,语气平常地邀请他加入自卫队。
“为什么?”
“没为什么,你挺有种的。”
“其实是我们自卫队缺人啦,老大不好意思说!”说话的是一个脸上还挂着婴儿肥的少年,和戚在野一般大,面容却更显幼态,大家都叫他小卢果。
他帮戚在野拍掉头发上的灰,扶起他说:“老大最近在重建自卫队,你那么好的枪法,不能白白浪费了。”
戚在野警惕地后退一步,“我还有工作。”
“在哪做事呀?”
“采摘厂。”
小卢果夸张地大叫一声,“那里很辛苦的!也容易出人命,不要去啦,来我们自卫队吧。只有自卫队壮大了,瑞比斯才能有出路,到时你还怕找不到好工作吗?”
他棕色的头发和亮眼的笑容,让戚在野想到自己刚刚去世的好朋友奇奇波,他看着对方嘚啵嘚啵说个不停的嘴巴,眼泪不知不觉就下来了。
“哎呀,怎么啦?”小卢果凑过来看他,“别哭啊,我们不会逼你的。”
“你能不能,叫我、叫我一声......阿野。”戚在野咬着唇低声说,满面委屈和伤心,不断拿完好的那只手抹眼泪,直把眼眶揉得红红的。
小卢果怔了怔,立即抱紧他说:“是我让你想起了谁吗?没事了阿野,不哭了噢,我会一直在的。”
没有谁会一直在。世界浩瀚无垠,人生有无数条路,命运残忍又充满变数,多少亲密无间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的只是生离,而有的却是死别。
戚在野搭了鱼婆的顺风车离开,在第二日抵达空丘市后便向告别二人。他回到小木屋时,贺行简已经去了公司,于是他便在家打扫、做饭等人回来。
临近傍晚,屋外有了些动静。戚在野出门去看,谁想不是贺行简回来了,而是一个陌生的纤弱少年正扒在院外小心翼翼地往里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