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124)
祝鹤头低下,戚在野反手摸摸他的头发,“也是这些日子我想明白的,如果当初没有拂莱.丹戈,我们还是会散。你那么年轻,还没有定性,天天只围着我一个打转,迟早会腻、会觉得闷。你会因为激情与性吸引力和我在一起,迟早也会因为激情退去而分手。”
祝鹤手搂得越来越紧,“你不要随便定义我的感情。”
“是遗憾美化了我们的感情,其实我们并没有那么相爱。”
“不是!”祝鹤浑身一怔,立刻否认。
戚在野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他说:“去做你自己的事吧。正好新赛季快开始了,届时你可以去到各个地方比赛,欣赏不同的城市风光,以及和年轻漂亮的新鲜面孔来一场激情的碰撞,这才是属于你的生活啊,有醉生梦死的夜晚,也有朝气蓬勃的明天。你还那么年轻,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家长里短里。”
祝鹤倔强地摇头,“我已经成长了,我会做得比以前更好,我们一家三口会比拂莱.丹戈在时更幸福!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戚在野没有回应,而是看着茶几上的插花久久未动。花束已泛黄枯萎,却没人收拾,因为这是拂莱.丹戈的作品,戚在野每每进书房,总要看着它发一会呆,然后透过花束看到一抹优雅的身影,彼时心里空落落的。
祝鹤重新把身体靠在他身上,“是因为我让你失望过,所以你不会再相信我了对吗?”
“不是,只是你的承诺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三年能改变太多了,小鹤。一株花能在三年里经历发芽、生长和枯萎,一只鸟能从南北方迁徙数个来回,从鸟羽寥寥到羽翼丰满,世上的事物无时无刻不在变,更何况人。”
“你想说你对他的感情也在变,从讨厌变成了喜欢,你喜欢上了他是吗?”
“我不知道,我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戚在野茫然,视线渐渐无焦距,他语气渐渐变得不那么肯定,“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小戚宝的爹地只有他,只能是他。”
祝鹤咬了咬牙,丧气道:“那我不会再乱说话了,你不要赶我走。”
“小鹤,已经可以了。”戚在野扶正他的肩膀,双手捧住他的脸说:“只是一段感情,并不值得你惦念这么久。你该放下了,你可以继续追着风跑,而我会和所有爱你的人一起,在后面看着你。你的每一个成就我都会看到,也会为你由衷高兴,但也仅此而已。我们的爱情很早就结束了,不是在今天,也不是在那三年间,而是在我向你提出分手的那一刻。”
祝鹤的眼泪掉下来,顺着脸颊滑落到戚在野手背上,湿意在皮肤上蔓延、苦涩却在心头泛起。
戚在野也红了眼眶,“我还记得曾经让我喜欢的那个你,真诚热情、自由不羁,任性却也可爱,有梦想、有拼搏的心,你那么耀眼,让我羡慕不已,我还想再看到那样的你,你会振作起来的对吗,小鹤。”
祝鹤点头又摇头,紧紧咬着牙,却还是哭出了声,眼泪一颗一颗地砸落,戚在野没有抱住他安慰,只是坐正身体,再次看向那束泛起焦边的花束。
祝鹤抱着他的腰,枕在他腿上压抑地哭,戚在野一下一下地轻抚他的头发,缓慢地温声安慰说:“好了小鹤,好了,好了......”
没过几天新赛季就开始了,祝鹤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他在机场接到了小戚宝打来的电话,不过她电话手表仍是用得不熟练,经常一接通就挂断。
隔了一会,戚在野打来电话,对面是戚宝的声音。
“鹤鹤要加油哦!要跑得像风一样快!”
戚在野在一旁引导,“还要注意安全。”
戚宝:“鹤鹤要注意安全!”
祝鹤笑了,只是笑着笑着就再也抑制不住地蹲到地上,无论如何深吸气也说不出一句话。
对面一直没挂断,静静地等着他。
“好,鹤鹤会的。”一出声,嗓音就沙哑得不像话。
“路上小心。”这次是戚在野说的。
电话挂断,他轻轻在手机屏幕上落下一吻,他想起很久之前,似乎也是这个机场,有个青年像一阵红色小旋风般扑进了他怀里,抬起脸,满面激动和充满爱意的笑。
然而那已经过去了。现在......祝鹤站起身,步伐坚定地往前走去,现在他要去追风,带着另一个人的遗憾和梦想。
*
这天保姆接了小戚宝放学回家,一进屋就闻到了饭菜香,来到厨房发现是戚先生的好友在做饭。
贺行简穿着一件镶有花边的女式围裙,在料理台前忙碌,他正在做醋肉,小戚宝闻见香味立刻就想吃,结果被一根葱敲了脑袋,“去看看你爸,他身体不舒服。”话完又擅自给保姆放了假,“这几天我来照顾他,您也回家休息几天。”
戚在野醒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小脑袋搁在床沿上,眨着忽闪忽闪的眼睛看着他,小戚宝蹬掉鞋子爬上床,拿凉凉的脸颊贴住爸爸的脸,“呜呜爸爸生病了。”
“爸爸没事。”
戚在野今天被贺行简领去见几个客户,几人约着去打高尔夫,结果暑气炎炎加上低血糖,没打几杆人就晕了过去。
不过当时人就醒了,他不想去医院,贺行简也拗不过他,只得亲自把人送回家。
他这几日嗜睡得很,这晚哄小戚宝睡觉时,孩子还再闹腾,他人就先沾着枕头睡了,且第二日睡到了天光大亮,他醒来一看时间,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要迟到了!小戚——宝......”
环顾四周,哪还有小戚宝的身影。他来到楼下,看到贺行简在厨房片鱼肉,厨房冷气不够,他便裸着上半身穿着那件女式围裙,“叔叔,戚宝去学校了?”
“叮呤咣啷一阵吵,愣是没把你吵醒。怎么睡得这么沉?”
戚在野抓了抓头发,“天气热,嗜睡。”
“早饭在桌上,刚给你热过。”
吃过午饭后,戚在野打算小憩一会再去公司,他趴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恹恹地听电视里的新闻。今日有大事发生,一连几个台都在播放同一则新闻——奥斯汀国王任命奥尔莱.温斯汀为内阁首领,意味着他将在内阁拥有前所未有的权利,成为史上第一任内阁掌权人。
戚在野觉得这老人家有些眼熟,好一会才想起这是康奈尔的公父,在那场荒唐又血腥的婚礼上打过一个照面。
“温斯汀家族如今已一脚迈入黄昏,而康奈尔的加入,势必会给他们带来回光返照般的黎明。不过依我看,温斯汀只是斯宾塞手中的一枚棋子,以后这内阁会落到谁的手上,还真不好说。如今的温斯汀家族里,能玩得过康奈尔的又有几个,他可是有小霍仲希之称的。”贺行简坐到沙发上,戚在野缩了脚想给他腾位置,不过被对方强行捉住且放到自己的大腿上。
“这孩子我早年见过一次,那时他还没改回本名,还叫霍誉,人也不如现在沉稳,一天到晚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会要找这个报仇一会又要找那个报仇。被霍仲希带在身边调教几年后,倒也有模有样起来了。”
“霍先生他到底想做什么?”
电视里,奥尔莱.温斯汀公爵正在做任职演讲,镜头有带到一旁的康奈尔,他带着金色边框眼睛,坐得笔直端正,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眼睛是斯宾塞家族特有的湖绿色,乍一看,还真挺有霍仲希风范的。
“当年的斯宾塞被几大家族联合起来踩到脚底,其余者皆冷眼旁观,霍仲希这只老狐狸肯定怀恨在心,他要做的当然不止是恢复斯宾塞荣耀,还要颠覆王权,他要把他们变成民众的吉祥物,废掉他们引以为傲的权利。温斯汀上位只是个开始,我们继续看好戏吧。”
戚在野长叹,心里不禁佩服起来,“这得需要多少年的部署。”
“他心性就是如此,能忍。”
“你似乎很欣赏他。”
贺行简坦然说:“我欣赏的人很多。”
“那你欣赏我吗?”
贺行简挠了挠戚在野的脚心,“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