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匣[刑侦](68)
喜获新绰号的季甜甜:“……”
季沉蛟这会儿没工夫跟他贫,立即打给梁问弦和陈菁,开视频会议。
季沉蛟说:“梁哥,瓷砖的事我马上去苍水中学核实,你那边也尽量查一下这笔交易。正常情况下,记克不应该不记这笔交易,他和陈校长说不定有什么关系。”
“行,我这就去查。”梁问弦道:“这个陈校长和记克同龄?”
“对,他们有可能认识。”
季沉蛟又把不久前想到的各个情况分享出来,“我们不是讨论过凶手的动机是灭口还是复仇吗?灭口的话,凶手独立作案的可能性更高,复仇倒是可以两个人。李艾洁是这个人的帮手,但现在失踪,是不是说明,她在结束阶段性任务后,也被灭口了。”
陈菁已经了解重案队正在查的案子,“十二年前和唐红婷的死有关的人,如果不止他们,那其他人很可能也在差不多的时间离开了苍水镇。也许还会有更多的被害人。”
季沉蛟:“除了瓷砖,我现在要查清楚李家姐弟读书时是什么样的人,和唐红婷死后半年,不,一年内苍水镇有哪些人离开。”
梁问弦:“行,我拨一部分人过去增援。这边交给我和陈队。”
“好,分头行动。”
又一次来到苍水中学,季沉蛟深吸一口气。关校长仿佛已经习惯了与刑警打交道,把李艾洁班上的资料都整理了出来。
席晚已经赶到苍水镇,季沉蛟让她和沈栖带着资料去户籍科挨个核对,自己则与关校长聊起十八年前的装修一事。
苍水中学有五十多年的历史,当年校园的各个地方都已经很老旧了,到了不得不重新整修的地步。暑假,陈校长将老师们召集起来,商量装修的事,各笔账算来算去,钱都怎么都不够花。
“不怕你笑话,我们苍中是真的穷,镇里也拨不出更多钱给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想起往事,关校长无奈地笑笑。
教学楼的有些地方已经成危楼了,钱当然得紧着这些地方。除此之外,老师们也希望学生看到校园,有一种放松、欣喜的心情。那时很流行贴彩色瓷砖,陈校长带着几名年级主任去市里“取经”,想给苍中也贴上瓷砖。
可预算不够,市面上的彩色瓷砖很贵,就算按批发价拿,苍中也承受不起。
“最后还是陈校长找到一位瓷砖厂的朋友,直接按成本价给我们出的货。哎,是个好心人啊。”
季沉蛟一听,“瓷砖厂的朋友是谁?您还记得吗?”
关校长回忆许久,“陈校长好像叫他老季,啊,小季,他和你一个姓。”
是记克!季沉蛟又问:“陈校长说这个老记是他朋友?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说是一起读过书?我记不太清楚了,陈校长是夏榕师范毕业的,我们学校很多老师都来自夏师,我也是。但陈校长毕业那个年代,从师范毕业的基本都当老师去了,老季为什么去卖瓷砖,这个我不清楚。”
“关于这个老记,您还记得什么?”
关校长又想了片刻,“他和陈校长长得有点像,我们还问过陈校长,那是不是他家亲戚。”
像?
季沉蛟看过陈校长和记克的照片,除了脸型,完全看不出相似之处。如果说记克长相普通,陈校长就是有些丑陋了,尤其是皮肤凹凸不平,但眼神却十分柔和慈祥。
关校长叹气,“陈校长这一生也是不太幸运,我们校园整修后第二年,他积劳成疾,去医院用错了药,导致皮肤大面积溃烂,跟烧伤似的,后来虽然尽力治了,还是恢复不到原来的模样。好在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好校长、好老师,没有因为这件事就躲着他。”
季沉蛟在苍水中学找到陈校长患病之前的照片,仔细对比的话,确实有一丝相似之处。
而照片是死的,人是活的,两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你判断他俩像不像,除了脸型五官,还有一个更关键的要素——气质!
可陈校长和记克有两分相似,陈校长在装修之后一年半毁容,这些意味着什么?
记克取代了陈校长?就像刘意祥取代黄勋同那样?
不。季沉蛟甩头,将这种不合逻辑的猜测压下去。陈校长数十年如一日在苍水中学工作,真换了人,教职工一定能察觉到。
如果没有换人,这条线索是不是就是无关线索?
季沉蛟回到派出所,打电话给记展。
被问到记克以前就读于哪里时,记展说:“夏榕师范,但我爸情况有点特殊,他没能毕业。”
“什么原因?”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猜可能是他做了错事。那年头,能上大专的少啊,我小时候问过他为什么不当老师,反而要进厂,他只说他当不了老师。”
记展很不安,“季警官,你们这到底查出什么来了?我儿子现在也变得古里古怪的,你们快给我们个真相吧!”
季沉蛟顺道问:“记行怎么个古怪法?”
“就魂不守舍,昨天去给客户做上门维修,还出了个小车祸,好在没大碍。哎,他们公司让他休息一阵子。”
季沉蛟安抚几句,挂断电话后又打给梁问弦,“梁哥,有件事需要核实,记克可能就读于夏榕师范,但没毕业,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另一边,席晚找到当时和李艾洁住上下楼的同学毕晓。
毕晓高中毕业后像大部分苍中学生一样,没有念大学,走关系进了一家牛肉加工厂——并不是刘玉纯当年那家。苍水镇有大大小小的牛肉加工厂,刘玉纯去的是最大的一家。
“李心贝?我记得啊。”毕晓从车间出来,还没摘下工作帽,热情道:“她现在在哪里上班啊?”
席晚觉得找对了人,这样性格的人很容易聊出东西来。
车间主任不敢怠慢警察,索性给毕晓提前放假,毕晓便和席晚绕着厂房转。
“李心贝在班上没什么朋友,她就那性格。”毕晓说:“我和她是邻居嘛,有时和她一起走。但我也不能常跟他玩儿,我的姐妹说她跟校外的人有牵扯,我被拉进去就不好了。”
席晚问:“校外什么人?”
“就是那些混社会的呗。以前我们镇上乱,她这种没有父母的最容易被盯上。她只有个弟弟,也没办法保护她。”
“她突然退学的事你还有没印象?”席晚又问。
毕晓想了想,“有,我们本来还说一起拍毕业照呢,我说毕业照会留一辈子,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不吭声,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土,也没好看的衣服。我笑她,说只要把头发扎好看就行了,我借她头花。”
毕晓皱起眉,“结果她突然就走了,没必要啊,日子明明都好起来了。”
席晚停下脚步,“好起来?”
“是啊。”毕晓说:“校外的人总是纠缠她,但是当时不是出了件大事吗?警察管得严查得紧,没人再来骚扰她了。哎,我记得她还很激动地跟我说,再不会有人欺负她,因为她弟弟可以保护她了。我要是她,我肯定会等到毕业再走的。”
席晚说:“她还跟你说过她弟什么事?”
毕晓:“多了。说她弟聪明、可爱、对她好。她啊,就是个宠弟狂魔。”
“因为她弟可以保护她了。”季沉蛟反复琢磨这句话。当时的客观情况是混混不敢再惹是生非,李艾洁却将这归功于弟弟能够保护自己。
后来一定发生了某个变故,使这姐弟俩书都不读了也要离开。
退学时,李艾兵念高一,季沉蛟马不停蹄找到李艾兵初高中的同学。
他们对李艾兵最深的印象就是护姐。班上男生有时会拿女同学开玩笑,对高年级的学姐也嘴上不留情。李艾兵沉默寡言,从不参与班级活动,但若是他听见谁在说他姐,他就会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盯着说的人。
“他那眼神特阴森,特晦气。年纪小不懂事,我们还打过架。后来觉得没劲,大家就默契地不说他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