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匣[刑侦](390)
凌猎问:“阿旦有没有跟你提到过桂水路?”
兔旺点头,“我们去过。他带我去过几次。”
“去干什么?”
“吃饭。那里别的优点没有,但就东西便宜。阿旦说他刚到夏榕市来的时候,没地方住,还在那附近睡过桥洞。”
“你们最后一次去是什么时候?”
“九月?反正就你们查案子的时候,我们来吃过烧饼。烧饼也只有这边才有了。”
凌猎眯起眼。睡过桥洞,吃过烧饼,熟悉桂水路。所以当要逃命的时候,也要藏在桂水路?
“阿旦身上有很多伤,你知不知道?”凌猎又问。
兔旺怔住,“伤?我不知道,我没和他一起洗过澡。”
“那他给你讲他在L国的经历时,有没有提到枪战、雇佣兵之类的?”凌猎说:“你对L国感兴趣的话,应该知道那里枪.支泛滥,帮派林立。”
兔旺鸡啄米点头,“可阿旦说,他只是过去收尸祈福,从来没碰过枪。我知道那边老打仗,所以死的人也多,阿旦相当于殡葬师吧?祈福之后就烧掉,他说在那边干这一行还挺吃香,但我没那个胆子。”
凌猎问:“他说没说过是为什么不干了?”
兔旺说:“没明确说,但我觉得是钱赚够了。L国毕竟不安全,卖命几年,回来享福不好吗?”
不对。凌猎想,如果是赚够了回来享福,怎么第一站就是桂水路?还睡过桥洞?还有,阿旦的老家根本不在夏榕市,他为什么不来个“衣锦还乡”?
阿旦回国,也许是为了躲避灾祸。但多年过去,灾祸还是找到了他?
灾祸从L国而来?
问询已经结束,凌猎却趴在窗边出神。现在一旦牵扯到L国,他的神经就会紧绷,甚至比想到“浮光”的反应更大。季沉蛟身世的秘密在那里,当有关L国的被害者、嫌疑人出现在季沉蛟身边,他就会涌起浓烈的危机感。
“毕竟我是第一次有男朋友。”
季沉蛟来找凌猎,听见凌猎嘀咕,却没听清楚,敲了敲凌猎的脑袋:“念什么咒语?”
凌猎回神,和季沉蛟一对视,就明白季沉蛟不是过来找他闲聊,“查到东西了?”
季沉蛟点头,带凌猎去技侦办公区,“邢永旦失踪的时候不是没有带手机吗?沈栖刚才查到,他那手机有被入侵的迹象,源头是‘浮光’。”
第188章 失声雨(24)
凌猎驻足, “‘浮光’……”
季沉蛟说:“不止是手机,他家里用的电视盒子也被入侵了, 黑客可以通过他开启盒子的时间, 推断他的生活习惯、作息时间。”
凌猎说:“他察觉到自己被跟踪被观察,所以才逃走?他知道手机可能被追踪,所以连手机都不带?”
季沉蛟说:“有这种可能。但他是怎么突然发现?沈栖说, 电视盒子早在去年底就被入侵了,一年时间, 是对方只是观察, 没有任何实质行动, 还是他没有注意到?他为什么现在注意到了?凶手采取行动, 他逃走, 但还是没有逃掉。”
凌猎捶着手心,“‘浮光’想要杀他……上次的案子, 他确实帮了我们大忙。”
季沉蛟摇头,“我觉得不是这个逻辑。”
“嗯?”
季沉蛟开始画思维图, “刚得知邢永旦失踪时, 我们不是说过他插手‘浮光’的案子, 可能暴露了?所以才跑路?但‘浮光’不是在一年前就开始观察他?”
凌猎沉默,点点头。
“‘浮光’可能还是像在‘粉面具’案里一样,起工具作用。”季沉蛟说:“真正要他命的是其他人。”
凌猎拉开椅子坐下, “有人在‘浮光’上发布悬赏,请人帮忙找到阿旦?但找到阿旦一年了,为什么现在才行动?”
季沉蛟:“第一, 接任务的人隐瞒, 以此来提高报酬。第二, 复仇并不容易。结合L国这条线索, 入境不便?没有准备好?”
凌猎:“既然都可以在‘浮光’上发布悬赏,为什么不买凶?买凶不比亲自杀人简单?”
季沉蛟:“那快.感呢?”
凌猎张了张嘴,支住额头,“对,还有快.感。凶手有必须自己动手的理由,排除万难,不惜耗费时间也要亲自来。”
这远道而来的凶手似乎对夏榕市还十分了解,阿旦失踪没多久,连警方都不知道他在桂水路,凶手就知道了?但这也可能是因为阿旦在他眼中早就暴露,楼顶上的对峙不是他们最近的第一次见面?
凌猎把今天摸到的线索逐条说与季沉蛟,重点提到阿旦的锦囊,还有阿旦貌似赚够了钱回国,却不肯“衣锦还乡”。
就在两人分析各种可能时,分局那边传来消息,弹壳找到了,是L国的枪.支,在国际黑.市上很流行。
重案队和东城分局合作,调取了桂水路周边所有能够调取的监控,镜头捕捉到了邢永旦,但暂时没有找到其他可疑人员。
“我要去一趟金向村。”凌猎说:“邢永旦不敢回乡,一定有不敢回乡的原因。”
邢永旦的家乡金向村在南方的山岭深处,如今已经与别的乡村合并成了茧岭镇,主要做水果加工生意,镇里家家户户盖着小洋房,空气里飘着瓜果的香甜。
凌猎打听到村庄虽然合并了,但人们还是习惯按照过去的群落划分生活,像金向村的村民就大多住在镇子南边,守着山守着水。
镇里很少来陌生人,收水果的商人、县里的领导,大伙儿都面熟。凌猎在镇里溜达半天,收获不少看稀奇的目光。
有位大姐忍不住上前问:“小伙子,你找谁啊?”
凌猎看看她家的院子,猜想她应该是金向村的人,笑着说:“姐,咱金向村搬到这儿来了?”
嘴甜爱笑还长得俊的人,在哪儿都吃香。大姐连忙说:“对对,早搬来了。你是……”
“我小时候也在金向村住过,多少年没来过了,到附近出差,顺路过来看看。”
“哟!我咋没见过你呐?”
“我不是咱村的人嘛,跟家里长辈过来探亲。”
农村这样的事多得很,隔三差五就有人走亲戚,各家各户的门敞着,亲戚又去邻居家串门,一来二去都不知道谁是谁亲戚了。
“现在跟当年大不一样了。”凌猎说:“我来那会儿住的还是石头围的土院子。”
“那是!现在有钱啦!”
大姐和凌猎聊了会儿,凌猎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到姓邢的家庭,说邢家当时借了自家大人的钱,却一家子跑了不见踪影。
大姐想了会儿,“我们这儿没有姓邢的啊?”
凌猎说:“也许是我记错了。”
大姐的热心劲儿上来,“走,我带你见老村长去。我们金向村民风朴实,他们要真欠你家钱,我们肯定想办法给你解决!”
老村长早就退休了,此时正在作坊里做罐头。但大姐说,金向村有什么事,找老村长帮忙准没错。
“邢家?”老村长说:“那个死绝了的邢家?”
大姐大惊,“什么死绝了?”
“你别打岔。”老村长好似回忆起了什么,“当年是有好几拨人来找,说邢永强欠钱不还。你们家也是那时候来的?”
凌猎顺着说:“我们倒不是专门来要钱,他借得也不多,我家长辈主要过来探亲,顺便问问钱的事。”
老村长点头,“是有这事,是有这事。”
凌猎问:“怎么,邢家只有邢永强一个?”
“嗐,哪里有什么邢家啊,他就是在段先生家里混口饭吃。”
“段先生?”
大姐说:“外乡人,你没听说过段先生吧?那是咱们这儿的大户呢!土财主,可有钱了!”
老村长连忙斥责,“什么大户土财主,学习改造了那么多年,你怎么还装着封建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