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匣[刑侦](379)
季沉蛟:“……”
凌猎笑嘻嘻,大气地说:“没事,我给你买。”
季沉蛟想起凌猎买的卡通袖套,连忙说:“你别乱买!”
“你选行了吧?”凌猎说:“网上的看不见实物,案子破了就去买。”
季沉蛟觉得这还差不多。
汪英灼被拘留,按照程序需要通知家人。早前丰市在调查时就已经接触过汪家,汪家在丰市有头有脸,到处托关系,闪烁其词,很不配合,有找人帮忙让汪英灼出国避一避的嫌疑。
这下人抓到了,汪家长辈直接崩溃,无法接受儿子涉嫌犯罪。汪英灼的哥哥、姐夫赶到夏榕市,请了知名律师,还想给季沉蛟塞钱,求放汪英灼一马。
季沉蛟让汪英灼看这段监控,汪英灼看完大怒,“这是干什么?让他们滚回去!”
季沉蛟不急着审汪英灼,汪家人一直守在市局不走,非要见人,这阶段当然见不着,季沉蛟时不时给汪英灼透露一点他家里人的动向。汪英灼之前还算镇定,越听越难受,似乎觉得这群家人都是拖自己后腿的废物。
与此同时,各个城市陆续传来已拘捕“粉面具”骨干的详细信息。他们的背景不少和汪英灼相似,都很年轻,家境不是一般的富裕,有足够的钱财来支撑他们做这件脱离实际的事。
除开这部分提供资金的人,还有律师、网络技术牛人等,甚至还有两个专业道具师。
初步估计,骨干有三十多人。而在一次次的“游戏”中,他们又发展进来十几人。
汪英灼是最初的成员,骨干中的骨干。
“他在E国念过书,很可能就是那时接触到‘浮光’。”凌猎面前乱七八糟放着很多份资料,“这些富二代有不少都在E国待过,那儿是‘浮光’的老巢。不过有一点我还是不大明白,这群人衣食无忧,也没有哪个在网上被攻击过,他们没有痛点,为什么这么积极地想要杀死网络?”
季沉蛟拿着汪英灼的资料,脑海中浮现出他倨傲的模样,还有以前在丰市时,他劝说薛斌时的样子。
“有些人,天生就喜欢说教,喜欢用自己的想法来丈量世界,以改变世界为乐。”
凌猎转了转椅子,“嗯?”
季沉蛟说:“正是因为他们富有,不用操心生活,所以他们会有更高一层次的精神追求,并且热衷给这些精神追求套上道德、神圣、造福全人类的虚名。”
凌猎说:“就像国外某些环保组织?”
季沉蛟:“不止,很多,从根儿上说,就是自我满足。”
凌猎笑了声,“你太客气了。”
“客气?”
“什么自我满足,用通俗的话来说,不就是吃饱了撑的?”
季沉蛟点点头,“汪英灼之流没有经历过网络上的恶意,但只要关注互联网,必然发现一个现象,那就是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利用网络互相攻击的事件都越来越多,由此引起的自杀也不少见。社会暂时解决不了网络恶意的关联事件,于是这帮年轻人站出来,异想天开地觉得只要杀死网络,就不再有网络的恶意。”
凌猎画出“粉面具”的logo,“原来这个坍塌的玩意儿代表网络。”
靠网络吃饭的沈栖被唬到了,“这么说来,他们至少在出发点上是好的。”
“好什么好,他们犯罪了。”季沉蛟说:“暂且不论他们有没有唆使赵皆杀人的问题,单是非法拘禁、非法持有武器,就是必须被惩罚的犯罪。更别说他们看似正义的行为,已经导致雍、唐、张三人死亡。”
沈栖:“话是这么说……”
凌猎道:“我忽然想到一个人。”
季沉蛟以为他要说和案子有关的人,他却说:“许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订阅留评。
第182章 失声雨(18)
“许将?”季沉蛟皱眉, 他和凌猎都在此人手上吃过亏,前阵子听席晚说, 许将因为捕风捉影的个人问题被停职调查, 最近重案队太忙,不知道许将有没有复职。
“席女士说,许将工作和作风都没问题, 莫名其妙就爆出过去的污点,可能还是造谣, 这和‘粉面具’搞的‘游戏’是不是很像?”凌猎说:“而且也是一开始有人在网上爆料, 说他以前怎么怎么样。这算不算是网络的恶意?如果没有网络的话, 许将, 一个兢兢业业的督察, 是不是不用面对这些?”
季沉蛟:“你的意思是……”
凌猎连忙说:“我什么意思都没有!”
“……”
“我只是碰巧把这两件事联想到一起。”
几秒后,季沉蛟说:“我懂了。”
沈栖一头雾水, 懵逼地看着两人,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堂堂重案队成员, 不配参与你们的哑谜?
凌猎绕到沈栖后面, “案子不难破, 但量刑上很可能对汪英灼他们有利。我们自己的小队员在情感上都觉得他们的出发点是善良的,更何况普通群众?”
沈栖炸毛,“我刚说错话了, 我觉悟不高还不行吗!”
“不,你没说错。”凌猎给沈栖顺毛,“你提前给我们拉了个警钟, ‘粉面具’到时候一定会利用民意、舆论, 争取最轻最轻的量刑。我说呢, ‘粉面具’怎么敢在‘游戏’结束之后爽快放人。没杀人是一点, 有钱有势,自认为钱能够摆平所有问题是一点。还有一点,他们清楚当一切败露,到了连钱都无法收拾的地步,他们还占有舆论的高地。”
沈栖搞技术行,但在逻辑问题上,实在转不过他两个哥,听得打了一个嗝,“我,我这还做贡献了?”
凌猎拍了他后脑勺一下,他叫起来:“别拍了!更傻了!”
季沉蛟看他们打了会儿,往窗外一瞧,汪家的车又停在市局外面。
“你姐夫又来了。”季沉蛟好整以暇地看着汪英灼,“你再这么跟我耗着,大家都难受,他们不回去,也不让我下班。我下不了班,就只好拉着你唠嗑。”
汪英灼一听家里人堵在市局,脸色就极其难看。季沉蛟已经摸准了这小年轻的心思——觉得自己干的是正义、正确的事,接受“荒唐”的审判也无妨,但家属不能掺和进来,尤其不能走后门、拉扯关系。汪家越是堵警察,就越是显得他的“事业”不正当。
季沉蛟说:“行行好,把该说的都说了,我让检察院来接你,到时候该见律师见律师,你那大哥姐夫也不至于老盯着我。”
顿了顿,季沉蛟又道:“哦对了,你们的人被抓的有三十来个,认罪的基本都说,你在‘粉面具’里不仅是骨干,还是创始人之一?”
汪英灼眉梢抖动两下,既为家里人的行为烦躁不齿,又为这句“创始人之一”得意。
凌猎在耳机里说:“翻天了翻天了,要打进我们办公室来了!”
汪家人不可能真在市局为所欲为,重案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怎么拦。
季沉蛟示意队员把门打开,丰市的口音断断续续传进来。
汪英灼的表情变得很精彩,季沉蛟露出对群众无可奈何、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阵子季沉蛟刺激了汪英灼太多回,他额角青筋暴起,终于咬牙:“你想知道什么?”
季沉蛟关上门,调了调监控,“我对你们的理念很感兴趣。”
汪英灼愣了下。这好像和审讯不同。
“我虽然是个警察,但也是个正常人。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厌恶网络上那些不受控制的恶意。”季沉蛟说:“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和动机。”
汪英灼像卧在草丛中的虫子一样观察季沉蛟,片刻的沉默后,他嘿嘿笑了两声,“没错,我是创始者,因为我见不得这个世界因为网络变得残忍!愚蠢!恶毒!”
汪家靠海吃海,经过三代人的打拼,成了丰市排得上号的富豪。汪英灼是这一辈最小的孩子,还是个儿子,上头好几个姐姐一个大哥,从小就过着富贵无忧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