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匣[刑侦](346)
“也不是不知道,那天我……我其实想过你的反应,但我必须去做,你明白吗?‘浮光’冲着我,沙曼也冲着我,我觉得我能解决,我是你男朋友,我可以保护你。”
“男朋友”三个字像是一捧清凉的水,浇在季沉蛟几近失控的神经上,他讶然地望着凌猎。凌猎过去经常说这三个字,但这一次,它有了绝对不同的含义。
“被沙曼的佣兵围困时,我有点后悔,万一我行动慢一步,死了的话,就见不到你了。我从窗户翻出去的时候,心里还想着我的小季,我得突出围困才行。”
“后来柏岭雪把我带到玉容叹歌,榕美爆炸了,半夜‘浮光’又把我丢回来。我一直在奔跑,因为我知道你就在废墟中,你肯定想见到我。”
“你看到我的时刻,我也看到你了。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我想抱住你,给你看看——我好好地回来了。但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你就冲过来推我,骂我……小季,我也很生气。”
“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生活,这样执行任务,我这么急着赶回来,就是想让你看到我没事。如果没有你在那里等着我,我有什么好跑的?你去问问特别行动队的人,我以前会不会像这样傻跑?我是想赶快见到你!可你怎么,你怎么用那种眼神看我?还骂我?”
像是有一团又酸涩又甜蜜的柔软堵在胸口,季沉蛟说不出话,眼眶涨得发痛。
“所以我也打你了,我踹的那两下,比你推我掐我更重,我知道,我后来一想就什么都知道了。但我忍不住,我回来见你,你怎么不抱抱我?”凌猎的眼睛泛出水光,在灯光下,像是下一秒就要滚落出湖水。
季沉蛟将他的手拉到唇边,仓促地轻吻。当语言难以表达出情绪之万一时,肢体动作仿佛成了最佳的倾述者。
凌猎忽然一阵战栗,以前季沉蛟与他接吻时,他都没有这样的反应。
“我知道我有错,被许将关起来时,我一个人想啊想,像个笨蛋,好像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又好像不知道。”凌猎鼻尖红了,一滴眼泪落在季沉蛟手上,季沉蛟心脏顿然一缩。
他抬起手,给凌猎擦拭。
“我没有躲你,我也想和你谈谈,但我不知道说什么,能不能说清楚。万一说不清楚,你还是生我的气,我们是不是就完了,你是不是就不当我的男朋友了。”
大滴大滴的眼泪吧嗒落在季沉蛟手上,季沉蛟半是慌神半是激动地擦着眼泪,膝盖彻底落在地上,捧住凌猎的脸,与他额头抵着额头,“怎么会?我怎么能生你的气?”
“你就是生气了,我也生气。”凌猎的声音含糊,“小季,我不知道怎么办,怎么跟你说我的感受,我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有男朋友,我没经验,惹男朋友发了好大的火。我怕我说不好,你就跑了……”
季沉蛟忽然吻住那沾满泪水的唇,眼泪的味道弥漫在两人的呼吸中。
这个吻比过去任何一次都更疼痛,就像侵入了彼此的血肉。凌猎按着季沉蛟的肩膀,大睁着眼。
血的味道开始蔓延,深陷其中的两人却浑然不觉。
分开时,凌猎眼中没有焦点,许久才断断续续地说:“小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季沉蛟埋在他怀里,“我也是第一次有男朋友。”
“嗯?”
“我想和你一起改。”
凌猎错愕片刻,摸摸季沉蛟的耳垂,“那我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吗?”
季沉蛟抬起头,深深地看进凌猎的眼,须臾,将他一缕垂下的额发别在耳后。
“嗯。”
凌猎站起,把季沉蛟也拉起来,季沉蛟圈着他的腰,两人对视片刻,再次吻住彼此。
倒在宽大的床上时,凌猎突然在床头柜上摸索。
季沉蛟看见他拿过来的东西,“凌猎……”
凌猎将那一片衔在唇间,“小季,这个怎么用?”
夜色浓艳,在灯火的深处,有人给与彼此比长夜和灯火更深的烙印。
第四案:玉戈——终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个单元结束了,明天开始更新最后一个单元,终章:失声雨。仍然是每天中午12点和下午6点更新。期待各位读者继续陪伴!
感谢订阅留评。
第5卷 终章:失声雨
第165章 失声雨(01)
今天的气氛比往日更加紧张, 阿兵展开面前的纸条,只看过一眼, 就匆匆将它塞进裤袋里。
他抬起眼, 只见对面的阿梦正阴森森地盯着自己。那眼神根本不像人类的眼神,他顿时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但很快,他念咒语似的安抚自己——别紧张别紧张别紧张!
他渐渐冷静下来, 知道在阿梦眼中,自己此时肯定也不像人类。
他咽着唾沫, 用余光环视周围。灯光昏暗的山洞, 石头的影子如同邪鬼, 出口被堵住, 只有完成今天的“游戏”, 才有活着出去的可能。
今天的“游戏”是,说出队友十年前的污点。
他的队友正是对面的阿梦, 在昨天的“游戏”中,他们联手获得了胜利。
说起来, 那组失败的人好像从昨晚开始就没再看到了。
他和阿梦比队友更有默契, 他们不是来到这里之后才认识, 念中学时,他们就是同学,虽然不算熟悉, 但好歹当过三年同学。
阿兵平复心情,开始思考阿梦当年做过什么。
记忆里的阿梦不是很清晰,依稀记得有一脸雀斑, 五官扁平, 戴着眼镜, 唇角下撇, 即便笑起来,看上去也没有多少笑意。他们班是文科班,长得漂亮的、擅长打扮的女生不少,阿梦这种丑八怪,男生们根本不屑讨论。
但现在的阿梦像整过容,即便还是戴着眼镜,面容也精致不少。那天刚见面时,阿兵甚至很懊恼没有早几年重逢。
如果不是在这种破地方重逢,他也许会追求阿梦。
但幻想顶多也就到这里,昨天和阿梦还是队友,今天就成了敌人。他绞尽脑汁地在回忆中搜刮,阿梦到底干过什么坏事?
对了!
阿兵兴奋地想起来,高二那年,社会上曾经掀起一次抵制某国商品的活动,他也参加了,差点没砸掉某国品牌的店。
班上几乎所有人都去了,大家都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祖国的支持。少有的没去的也找了些诸如“家里有事”“精神上支持”等借口,唯独阿梦,不仅不去,还说风凉话。
“你们这是愚昧,砸个店看把你们能耐的。你们真的爱国吗?怕不是被人当工具?怕不是只是自己想发泄?你们素质就这么点,社会人均素质也低!”
想到这儿,阿兵眼冒精光,奋笔疾书,飞快打好草稿。
这一场,他肯定能赢!
就在阿兵一通狂写时,阿梦也回忆起阿兵干过的“好事”——班上那些男生荷尔蒙旺盛,却有贼心没贼胆,每天最爱干的就是眼睛在女生身上瞟,晚上回到宿舍,一群人开颜色大会。
学校里很多女生都被他们YY过,连刚分来实习的女老师他们都不放过。其用词之龌龊,已经初具中年油腻男风格。
要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她的同桌就是其中之一,不拿她当女生,明目张胆给她分享颜色大会的内容,据说阿兵是主讲,文采那是相当飞扬。
阿梦冷哼一声,执笔写了起来。
不久,山洞中爆发一阵骚动,阿兵和阿梦都看过去,似乎是有人打起来了,戴着面具的人立即赶过去镇压,几分钟后,那边就没有动静了。
阿兵感到一阵恶寒。
戴面具的人回来,收走写得密密麻麻的卷子。那卷子就像罪行书,乍一看还以为上面的人犯了什么死一百八十回都不解气的大罪。
阿兵瞄了阿梦一眼,阿梦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刺了他一刀。他飞快地回忆,自己难道有什么把柄落到阿梦手上?阿梦知道些什么?但是不应该啊!他读高中时老实本分,成绩也还行,从来不打架,没做过弊,他能有什么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