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51)
于楠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直到听见关门的声音,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身上到处都胶黏得难受,他撑着酸涩的膀子环顾四周,窗外是一片压抑的海面。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边张望边小心翼翼地绕后摸了摸自己的穴口,他本以为要被按摩棒玩到脱肛,确认它只是肿了才松了口气。
他披着毯子左右打量,看见了不远处床头柜上的相框。可惜里面装的不是穆博延,而是一张平平无奇的风景图,拍的是翱翔于天际的海鸟。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就几乎填满了这层阁楼,被褥和用具都没摆放出来,看上去穆博延很少才来这里,到处都只有清冷的空气。
感觉身上恢复了点力气,他踩着地板推开了隔间的门。狭窄的淋浴间里设施简易,防潮袋里套着换洗的浴衣和毛巾,架子上空空荡荡,热水器的水温不太稳定,好在头顶有一个正常运作的暖风机,让他不会冷到进行不下去。
他用清水冲了一遍头发,犹豫了几秒后拉开洗手池下的抽屉,想找洗发膏或是肥皂一类的清洗品。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柜子里竟然装着五颜六色的塑料铲子和桶,明显是小孩子挖沙子和抓螃蟹用的工具。
会不会是穆博延小时候用过的?于楠指尖挠了挠上面磨损的痕迹,不由自主溢出一抹笑意。这像是发现了对方的某种小秘密一样,哪怕只是单凭脑补也让他开心起来,然而这种情绪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很快他看见了在小桶下方压着的泛黄老照片。
那像是用很多年前的拍立得洗刷出来的,其中看上去不过高中年纪的穆博延含笑着看向镜头,一只手搂在一旁正龇牙比着“V”的男生腰上,隔着静态的图画都能感到他们之间那种外人难以介入的亲密无间。他盯着照片看了片刻,抿唇将它翻到背面,角落里尚显青涩的笔迹写着一行俏皮的话——穆博延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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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忍住又搞了点黄(我的错),下章一定表白
第30章 想做家犬的第三十天
于楠想起穆博延提过有一位交往过的恋人。他当时对这件事并不在意,但现在却被那行字刺伤了眼,针扎般的细密疼痛落在他心口,名为嫉妒的情绪瞬间将他笼罩。
他明知道这种情绪来得不对,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说来真是奇怪,只是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不但接受了穆博延不收他为奴的事实,而且还在这种情况下与对方保持约调关系,放到过去他不会纠结于此。
或者说,他对穆博延的感情并不单纯了。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质,他低头看着照片上充满朝气的那张陌生脸庞,不由得想到:现在的他对于穆博延究竟算什么呢?
听见木板外响起脚步声,于楠才匆匆地把照片放回原位,关上柜子将现场恢复如初。他拉开并未上锁的浴室门,瞳孔中偏执的冷霜在看向穆博延时自如地收放妥当,眨眼间又变回了一直以来温顺的样子,讷声道:“先生……我的手腕抽筋了,但是我想洗头发。”
他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实际上只是想和穆博延有更多的接触罢了。他边说边觉得内疚,眼睛也因心虚看向地面,但他知道穆博延不会丢下他不管。可真当穆博延没怎么犹豫地朝他走来,他非但没觉得负面情绪有所减少,反而有一团看不见的火顺着神经灼烧蔓延,心里感觉非常复杂。
穆博延看向他抓着门把的那只手,目光又转向他搭在腿侧的另一只上,叠起衣袖道:“刚刚不还好好的,一不看着你就把自己搞成了小残废?我还以为你磨磨蹭蹭在我的浴室里做什么坏事。”
“没有。”于楠被说的不敢抬眼,刚忍不住辩驳了一句,下一秒手腕就被握住了。穆博延一下下捏着他经脉上方的那片肌肤,望着他轻颤的眼睫,“这样碰疼吗?”
于楠硬着头皮强迫自己与穆博延对视,干涩的喉咙间发出短促的一声单音:“……疼。”
“很疼?”
“嗯,很疼。”
穆博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移开目光,幽邃的双眸像是能看透一切。但他并未多说什么,松手后转过了身,在抽屉中翻找起之前购入的生活用品来。
这让于楠松了口气,他站在原地不着痕迹地按了按狂跳的心口,他想他可能是被那张照片搅乱了脑子,不然怎么会想到用这种卑劣的谎言来试探对方?如果被穆博延知道的话,他肯定会遭到讨厌。尽管深知这件事,然而他却依旧压不下心底的不舒服,像是藏了一个不该存在的小秘密一边心怀忐忑一边又装模作样,祈祷着不会被饲养他的人发现他藏于唇下略带威胁的尖牙。
他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早已习惯了隐忍和装饰自己,但最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如果穆博延不要他了……不,穆博延就没说过要他的话。他不知道晚上在车上的那些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只记得直到最后穆博延也没有表态会不会为他停留。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很不讨喜,尽管再努力,身体的限制也无法让对方在施虐中得到满足,如果再有一个比自己适合的人出现在穆博延身边,那么穆博延也会像现在对他这样,开车送对方回家,带对方去店里吃饭,拥抱、爱抚,甚至是在身上留下醒目的痕迹?
这怎么行,这不可以。
他的手指已经冰凉一片,光是想象穆博延和其他人亲昵的画面就让他冷得双手哆嗦,无法名状的麻痹感自胸腔处越堆越多,以至于让他产生了站立艰难的晕眩。
他想到在过去二十年间他无数次地妥协与让步,因为知道自己的无能为力所以放弃争取,才会让生活变得这么糟糕。穆博延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般想要的人,不能再像过去一样轻而易举地被其他人抢走了。
他现在既然已经做到脱离家庭,就证明他和过去有所不同。
看着找到小包装洗发露而折返的男人,于楠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中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先生经常来这边吗?”
“偶尔。”穆博延在掌心里挤出膏体,见于楠还在等待下文的样子,便继续道:“几十年前这边还在发展港口贸易,我的祖父是那时候的守塔人,为了方便居住盖了这间木屋。后来政府的规划改变了,灯塔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这屋子就空了下来,小时候放暑假时他会带我和朋友来这边过几天。”
朋友……
于楠听到了这个关键词,眼前立刻浮出了照片上的那张脸。穆博延说起时语气平淡,并不像特意隐瞒了什么,他终于稍稍松懈下来,不再把身子绷得那么紧了。他自主将额头抵着对方的手心,然后带着点讨好的意味蹭了蹭,“房子也是您亲自翻新的吗?”
“别乱动。”穆博延满手泡沫,伸手捏住了他的后脖子,“我只添置了一些不得不替换的家具,其余都是他老人家做的。在完成了一系列的养护工作后,他将这栋屋子赠送给了我,不过严格意义上它仍然隶属于国家。”
于楠颤了一下,“那还是不要被拆掉比较好……您祖父一定很喜欢这里,毕竟附近的气味和您的信息素味道很像。”
穆博延睨他一眼,“闻到了?”
于楠点点头,涉及到这种隐私性的话题,他脸颊也随之微微泛红,“是海水。”
“小狗鼻子还挺灵。”穆博延低声笑笑,和他提起了很多年前的梦想,“在我小学时有一部很出名的动画片,叫《深海探险队》,可能是因为受了剧情的影响,那时的我定下了长大后要成为一名海洋生物学家。所以真当我分化后,我还一度认为这件事是命中注定的,我本该就与海洋有缘。”
“可是您还是选择了成为医生。”于楠听他这么讲,不知该不该为此感到可惜。
“人生的高峰不仅仅只有一个,想要做什么和正在做什么并不冲突,同样人的想法是会随着各种因素而改变的,比如年龄、身边人与事。”穆博延勾起唇,没有将话题深入,“好了,闲聊到此结束,把眼睛闭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