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112)
这样的念头生出后,就无法再轻易地消失。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又蹙眉猛地吸了口烟,不想在这里耗下去了,然而正当他要回办公室换外套走人,忽然瞥到楼下的人群里有个熟悉的身影。
明明他只是漫无目的地盯着一个方向多看了两眼,在他目光中央的那人就似是感受到了某种视线,竟然停下脚步扬起头来,让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穿过空气撞在了一起。
没想到前一刻想见的人下一刻就会出现在百米范围内,穆博延惊讶地顿在那里,因为光是对方出现在他的工作场所就足够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
他更不知道自己的视力什么时候好到了这种程度,哪怕之前说能够在人群中一眼看出于楠,那也只局限于两层楼的高度,但不等他拨去电话、询问出现在这里是否因为身上不适时,那个一点点大的人影就慌张绕开其他逆向的人,朝着办公区的大楼跑来。
穆博延一下就猜到了,于楠要来找他。
他知道于楠总擅长做些让他无法预料的事,只是不明白这种碰面是巧合还是蓄意?所凝望的人已经在短短时间内被建筑所遮挡,他轻轻笑了一下,觉得无论哪一种都足够让他心情愉悦,便利落地抬脚往电梯间走去。
办公区看管很严,没有许可都会遭到遣返。他只等了两分钟,就看见这层楼的保安在向敞开的电梯里询问着什么。穆博延上前打了声招呼,把抓着包带气还没喘匀的小男生领过来,手肘自然地微微曲折着,姿态显得很放松。
“先生。”于楠一晚没瞧见他,思念毫不收敛地从眼神中流露出来。他任由穆博延牵着他顺着走廊往前走,也不问要去哪里,只是偷偷用小指勾住了男人的指关节,像是在陌生场所下本能进行的自卫手段。
“嗯。”穆博延带他回了办公室,摸了摸他冻得有点红的耳尖,“怎么到医院里来了?”
“我来做体检的。我们班的体检单只有我一个人没交,前段时间一直没空,现在考完试了就来了。”于楠乖乖地撸起袖子,将抽血的地方露给他瞧。这么一想他低血糖的毛病好像有一段时间没再犯了,过去抽完血后脚下都踩棉花般地发软,需要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棉签边缘染了点红,应该是没怎么用力摁住针眼导致的。穆博延揭开一角,见伤口已经结起痂,便拿湿巾替他将干涸的血液擦净,又把对面的圆凳拎来让他坐下休息,“做信息素采样了吗,医生怎么说?”
“采样做过了。”于楠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避重就轻道:“医生说我很健康,没有信息素方面的疾病。”
其实他遇到了完全陌生的状况。他从不知道医生能说得那么直白,不光说他身体里残留着的Alpha信息素分别是几毫升的精液和唾液量,还算出了他上次发生性关系时的具体日期,就差分析他在床上用什么体位、用前面还是后面了。
……如果再往后说,他怕是会直接面红耳赤到拔腿就跑。
Omega信息素暴涨的原因很大程度是因为体内堆积的Alpha信息素无法排解,而他检测出来就是信息素浓度比正常水准高了1.5倍,没什么危害,医生只让他在临近发情期前后注意一点,往后的两个月需要定时注射抑制剂,不过最稳妥也是最轻快的方式就是选择被临时标记。
临时标记意味着他要迎接发情期的到来,他从未有过那种体验是次要的,主要是他的发情期会在信息素活跃的影响下持续超过一周。
在这一周他离不开穆博延,而对方的一切时间也都会被他占有,这听上去是一个吸引力十足的提议。但他还是难免犹豫,因为在他印象中穆博延很少能闲下来,不光是医院的事,近期在书房为研究所加班加点也很耗费精力了。
可是……他真的很想要。
于楠抿了抿唇,略过脚边的凳子,手脚共用地挪到穆博延腿上坐下,被顺势托着屁股往上颠了颠。
他听到背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还不等回头看,一块桃酥已经塞进了他的嘴里。挨饿了一上午的胃促使他毫不犹豫地咀嚼起来,又仿佛为这种喂食行为而感到不好意思,眼神飘忽着在房间陈设上扫过,最终落在柜子里放的一排奖杯上。
它们的安置很随意,没有一层玻璃做防护,不轻易间一个碰撞都会掉出来摔碎。那代表了穆博延的成就与地位,就像却逸洲最开始说的——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等着那双手来救命。
越是了解穆博延被病患所需要,他就越觉得忐忑起来,他的话卡在嗓子里说不出口,一是不懂该怎么铺垫,二是实在是有所顾虑。好在他脑子彻底乱成一团之前,忽然感觉耳垂上一暖,像是被人轻缓地蹭过。
一盒桃酥在缓慢流逝的时光里被大半耗了干净,穆博延含住了他的耳垂,舌尖正抵着耳洞上的细棍小幅顶搅着。细不可查的拉扯感令他短暂产生了一丝怪异的快感,额上还因吹久了冷风而冰凉一片,但胸口处却是滚烫的,外套和围巾闷住的热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先生,痒。”隔了一段时间没说话,于楠的声音都有些发涩。他小声地嘟哝着,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烟草味,不自觉眨了眨眼睛。
这么近的距离足够他看清穆博延眼底的青黑,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也有不少疲惫。单纯地为男人做考虑,他现在应该赶紧离开,而不是再继续耽误对方的时间。但是他揪着白褂的衣襟,身子就跟被胶水牢牢黏住了一般挪动不得,生怕对方会从他手中跑掉似的。
刚才他在下面根本看不清穆博延的脸,却隐约感受到了那种围绕在对方身旁的气场,仿佛有什么阴冷的坏东西黏在四周,促使他第一反应就是来到男人的身边。
他早就特意留意过了,穆博延身上并不是常有烟味,说明烟瘾不大。但这种需要往往都伴随着负面情绪,他不知道穆博延是为什么事情而发愁,但他没有办法坐视不管。
“要阻止我触碰你吗?”穆博延贴在他耳边,话音夹杂着热流自然而然喷洒在他的肌肤上。
那不像是一种提问,更像是诱惑。于楠闻言做了个深呼吸,而后在穆博延更进一步地亲他脸颊时,抬手搂住了对方的腰,准确将吻落在了男人的喉结上,小声道:“不……请碰我。”
穆博延因为突如其来的示好而动作一滞,他感觉怀里的男生似乎有些别扭,和黎女士提及罗嘉时前一样顾忌什么一般,但抱着他的那双手臂却出奇的有力。正想把人提起来问个明白,微烫的呼吸便沿着他的下巴扑扫而过,下一刻他就察觉到脖子上传来了一丝泛潮的刺痛感。
穆博延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是被小狗咬了。
虽然只是用牙抵住了喉结轻磨,但其中充释的性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他知道今天是答应为于楠摘下贞操锁的日子,但不意味着对方会这么大胆地在一个陌生环境主动取悦他,还是在完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
而在他若有所思间,于楠已经顺着他的脖子一路舔到了他的锁骨,生涩地含住他的皮肉吮吸起来。
这种小动物般的磨蹭让穆博延血液流动的速度加快了些许,在命令于楠禁欲的同时,他也没有纾解过一次,然而他此时没有立即吃掉对方的打算,只是绕后掰开了于楠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将他从自己身上扯开。
他听到在他进行这么一个强行的举措时,从于楠喉咙里发出了胶着又细微的呜咽。像是被伤到了一样,那种彷徨和无助实在惹人心软。
这让穆博延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他将人提着放去桌上,屁股刚挨到冰凉的桌面,于楠就被冰得哆嗦了一下,随即更加努力地往他身上贴,像是无声抗拒他的远离一样。
“小狗,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穆博延捏着他的下巴,让他被迫抬起头来。
他看着于楠的脸,想从中找到什么裂缝,然而并没有。于楠的表情上只有想要回到他怀里的急切,其余的心虚、不安通通没有影子,单纯得只承载了最干净的色彩。
“啊……像什么?”于楠茫然地望着他,手还悬在半空,被阻拦着没敢往他身上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