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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珍珍(47)

作者:lynn海 时间:2024-02-05 07:45 标签:父子 狗血 强制爱

  “他一定还会回来,他会来接我的!”
  “我答应你们了!我全都答应!我不会再反抗!不要动天涯阁!那是我爹留下来的东西!”
  “我错了,是我不好,求求你了——怪我吧!都是我的错!不要去杀天涯阁的孩子!他们都还很小!”
  彼时,沈晚以扇遮面,精致的容颜上,唇角鄙夷地向下一瞥,他朝方璧山低声道:“瞧瞧,真是没用到了极点,楼外月怎么会有这么个儿子。”
  方璧山不语,却点头认可。
  火光滔天,少年跪在被焚毁大半的望月阁前,佝偻着脊背,对着那一地的尸体,凄惨地痛哭出声。
  窝囊废。菟丝花。玉珍珍。
  真是三个匹配的词。
  “你在干什么?”
  提问声又一次响起,春夜,那只艳鬼寄生在爱欲里,发丝如蛛网,缠着一只被吸干汁水的猎物。
  他又是艳鬼,又是猎物,他空空笑了起来,反问道:“你说呢?”
  楼外月的剑气势如虹贯穿心口时,方璧山好像听见了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很熟悉,可他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啊,他想起来了,他想来了啊,是被猫咪推落的花瓶,是被顽童摔坏的瓷碗,是……是一块美玉,被反复粉碎的声音。
  砍柴人的长子,也曾握有这样一块美玉,光洁无暇,如天上明月,但又比那更柔和,它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润泽的光。
  它好漂亮。
  它真可爱。
  它是他这一生都不愿放手的宝物。
  方璧山童年,跟随父亲去冬天的山里砍柴,看见树枝上悬挂的冰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掰了一根下来握在手里,不多时就化了。
  “不能握那么紧,其实最好就不要掰下来。”父亲见状,笑着对愣住的儿子道,“我们的手心都很粗糙,所以有时越喜欢,越要放开。”
  父亲虽是砍柴人,却会偷偷跑到学堂墙下,听里面的先生讲何为鸿蒙之初。
  方璧山看着掌心四溢的水,也笑了:“我知道啦!”
  “……唔!”
  他再也无法压抑剧痛,生生呕出一口血,玉山倾颓,方璧山倒地,手里的剑再无力握紧,滚进了尘土里。楼外月没有急着把剑抽出来,一脚踩在他胸前,闲闲道:“你是做了什么坏事,才让那个小姑娘这么讨厌你?”
  他……做了很多坏事。
  抛弃父母,丢弃过往,来到这江湖,只为实现自己成为人上人的梦。
  可上天也曾给他悔改的机会。
  砍柴人的长子,本可用粗糙的掌心,护住那濒临碎裂的美玉。
  方璧山的意识一点点涣散,他用尽最后的气力转过脑袋,模糊的视线看向山间小路,仿佛这样就能看见那辆远去的马车,看见那藏在马车里的人。
  楼外月又道:“我听见你说啦,我是楼外月,是什么天涯阁的阁主,这倒不要紧,我问你,玉珍珍是谁?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寿山,爹和娘不求你多有出息,哪怕只当个砍柴人也不要紧,但一定要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啊!”
  他是方璧山,他也是方寿山。
  是损毁美玉的剑神,也是觊觎美玉的砍柴人。
  如果他没有离开家乡,留在那座埋葬了无数祖辈的大山里,里头的新坟,也会添上自己这一座吧?
  也许有朝一日,他会在山野茅屋里,接待那来此游玩,却不慎迷路的小少年。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竟会存在如此漂亮的人物,那少年在冬天的大山里冷得不住发抖,苍白的脸与手指,抱着双臂跺着脚,敲开了方寿山的家门。
  “我可以进去躲一躲风雪吗?”少年可怜巴巴地道,“我不会呆很久的,我爹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了……我真的不会打扰你,可以让我进去吗?”
  方寿山说:“当然可以了。”
  他让开身,少年如蒙大赦,忙进屋来,方寿山却披了蓑衣,独自出门去。
  “咦,你要去哪里?”
  “我去砍点柴,回来给你烧火取暖。”
  山雪纷飞,世界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事到如今,方寿山已经不再有力气握着笨重的柴刀了,可少年还等在屋里,在瑟瑟发抖,方寿山行在一无所有的雪地,心中实在急得要命,想要找个法子救下那只冻僵的小猫。
  方寿山砍了一辈子的柴,烧了一冬天的火,该怎么为人取暖,他比谁都要清楚。
  “……玉珍珍。”方璧山看着山路的尽头,说出了此生最后一句话,“是楼外月最爱的人。”
  他将自己变成了燃烧殆尽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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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论催得俺头疼,二更。


第51章 千收番外
  天涯阁内原本是有不少小孩子的,然楼桦腼腆,每每总是眼巴巴躲在一边看着他们玩,不敢主动靠过去加入游戏。
  其实那些小孩子早就知道少主在偷看了,但……那可是少主哎!谁不知道少主就是阁主的眼珠子,要是在打闹中不留神伤了他,这不就完蛋了吗?
  所以即使很想和漂亮又乖巧的少主交朋友,他们也只好按捺着飞奔过去捏捏少主脸蛋的冲动,默默,默默地转身不去看那双闪闪发亮的凤眼。
  待孩子们玩累了散去后,楼桦方失落地跑回父亲身边,噔噔噔冲上最高的台阶,一脑袋埋在楼外月大腿上,不吭声了。
  楼外月扬了扬眉,一手挥退两侧下属,他随意地将酒杯放在一边,低下头,慢慢抚摸儿子的头发。
  “怎么了,玉珍珍。”天涯阁阁主笑道,“今天怎么不开心呀?”
  楼桦不肯抬起脸,闷声闷气地:“没怎么,没有不开心。”
  下一刻,他就被父亲抱了起来,倒没有反抗,十分习以为常地坐到了青年大腿上。楼外月慵懒地靠着椅背,全身上下软得没骨头似的,拇指则轻轻在楼桦微红的眼角按了按。见状,楼外月默了片刻,声音越发温和:“玉珍珍和爹有秘密了,怎么办,这就是儿大不中留吗?我好伤心,好伤心好伤心啊。”
  楼桦一顿,犹豫地看向父亲。
  楼外月立刻做出泫然欲泣的神色,一手仍稳定地搂着儿子,一手则假模假样去擦眼睛,那演得未免太假了些,可骗他儿子足够了。
  果然,楼桦立刻道:“你不要难过,不要哭嘛,爹,不要哭,不要哭哦?”
  孩子试图去给当爹的擦眼泪,楼外月捂着脸扭来扭去地避开,一来二去楼桦真着急了,扑过去牢牢吊着父亲的脖子,大声道:“我就是有点想和其他人一起玩游戏,想玩捉迷藏,就是这个而已啦!……你不要这样嘛,爹。”
  楼外月从指缝里露出弯起的一双凤目,仔细看了楼桦一会儿,确认儿子说的是实话,他才真正笑起来,和楼桦额头相抵,十分亲昵地道:“那这样好不好,爹陪你玩捉迷藏,你想玩什么都可以。”
  楼桦不明所以歪了歪头,楼外月打心里觉得他可爱,做父亲的从来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情感,直白地吻了吻孩子那柔嫩的眉心,便把楼桦放到地上。
  楼外月背着手,一本正经:“我要开始数数了,数到一百,就要抓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当下酒菜,玉珍珍,你要好好藏哦。”
  “咦,这就开始了吗——”
  “一,二,三……”
  “等等,场地是多大,最远能藏到哪里……哎呀!”
  楼桦再顾不上其他,忙迈开腿往外跑去,而在他身后,楼外月闭着眼睛仍在数数,唯有唇角悠悠翘了起来。
  捉迷藏这个游戏楼桦是清楚规则的,总之就是要找地方藏好——但这天涯阁都是楼外月的,可以说是一切都在楼外月掌握中,他究竟该如何才能在一个人掌心藏身?
  明明为难至此,楼桦却兴奋得脸都红了,沿路遇见的大人都笑着招呼他,他一个也不理,只顾着找到最妥当的地方。他要藏起来,父亲再厉害,也不至于连捉迷藏这样的游戏都稳操胜券,哼,早就该给父亲一点教训了,叫青年一天到晚老是笑话捉弄自己,他楼桦也是很厉害的,只要多花点心思,楼外月才找不到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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