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娶了男主后(99)
这般如花似玉的姑娘要是伤到哪里了,还挺可惜,他苦中作乐般想道。
在眼睁睁看着那发狂的马朝着云祈冲撞过去的瞬间,他不知为何想到前世的父母。
是不是也是这般无力呢?
撞击的破空声在寂静长空响彻。
就这么反应不及,没有控制住方向盘,任由失控的车辆相撞,直到最后头破血流,被火海淹没了全部,没了呼吸,就此与世长绝,独留自己唯一的儿子在这人世间无依无靠。
陆知杭记得,十七岁那年尚还年少的自己好像是想报考化学相关的专业来着,可在掀开白布,看着血肉模糊的父母时,他没有哭,只是心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全世界,茫然无措。
明明说好了,高考过后就一块去旅游,再也不会忙工作,好好陪着自己,却就这么失约了。
那种能让人心痛到窒息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于是义无反顾的放弃了自己的梦想,转而报考了医学院。
安静地凝视着不同往日的云祈,少了平时的伪装,对方猩红的双眼交织着暴戾的杀气,陆知杭甚至想,要不是自己在这,对方能不能手刃了那匹失控的马?
话说这马的力气真大,肩上实在是太疼了,陆知杭暗自腹诽了几句。
“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死?”云祈的表情经过短暂的失态,变得没有丝毫的起伏,平静得让人胆寒。
那声调好似脱力般,无波无澜。
陆知杭疼得脸色煞白,早就没了力气回答对方的话。
他其实根本没有时间思考那么多后果,只是想做,于是就做了。
在失去意识之前,陆知杭眼皮一片沉重,再也抵挡不住困意缓缓闭上,最后一眼只来得及看到云祈近乎失控的表情,眸中的情绪太过复杂以至于他无法理解。
“你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陆知杭对自己而言是什么?
云祈不得而知,相识不久,却有种相见恨晚之感,对方所思所想与他不谋而合,更是个治世奇才。
起初他是自己想要笼络符尚书的踏板,后来成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友,可种种超出好友界限的事情过后与,现在云祈也不知该置对方于何地了。
他只知道,在看到那人面无血色的昏厥过去时,他只剩下了满腔的杀意。
“姑……姑娘”摔得人仰马翻的马夫颤颤巍巍道,他自己的腿脚疼得深入骨髓,但在马儿停下发狂后幸免于难的男子还不忘了查勘一番坠马的二人。
他自个的马早就奄奄一息不谈,那两匹突遭横祸的良驹一匹瘸了腿,另一匹闪得快才无事,但也受了一番惊吓,踟蹰在陆知杭身侧。
没成想自己的一时恼怒竟惹出了这般祸事来,这公子要是有个好歹,他怕是活不成了,家中还有老小需要养活,更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赔偿对方的马,想至于此,马夫就差痛哭流涕了。
“用你的马车送我们去医馆。”云祈繁密的长睫遮住了那双不满血色的丹凤眼,唇瓣微微发白。
诚然他恨不得让这马夫付出代价,可此时陆知杭的伤势刻不容缓,恩怨都该放到一边,快些时候送去诊治才是。
“我……我那马断……断气了。”马夫哆哆嗦嗦道,窥探到云祈身侧紧闭双眼的清隽少年时,更是欲哭无泪。
他不会真害死人了吧?
怎么就一动不动了呢?
“换我们的马。”云祈压住怒意,冷然道,抬首望向马夫,眼底涌动的血色惊得对方四肢僵了僵。
慌忙把那头已经死绝的马身上的器具都拆卸下来,重新安抚好另一匹尚算完好的良驹身上,马夫这才敢靠近云祈,不知为何,这姑娘的眼神看得他有些发悚。
两人放轻了动作把陆知杭抬上了车厢内,看着从头到尾只闷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痛楚的少年,云祈心底愈发阴沉了。
他想要让这人好好的,哪怕自己不能回应他的爱意,可这世上唯一赤忱的爱,云祈不想让他就这么消失。
这世间,再没有人会愿意这般爱他了。
云祈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可当一个人不求回报的用自己的性命为赌注,只为了救下当时甚至想着抛下他的自己时,内心的震撼是天崩地裂般的宏大。
更何况,云祈从来都不是对陆知杭毫无感觉。
是友情、爱情,好像不重要了。
他娘亲就曾说过,不求他日后能权倾天下,只愿有一人能倾心相待就是莫大的幸事了
可是这样的人不好找,天下熙熙攘攘,一心一意爱你之人,盛扶凝穷尽毕生都未曾找到,所以她只想着自己的儿子能找到这样一个良配,互相汲取温暖,渡过漫漫余生就好了。
情爱非是云祈所求,见惯了盛扶凝为爱所困的窘迫,他不想陷于这旋涡中,此生只愿独登宝座,醒掌天下权。
唯有权势才是最为可靠的。
可这一直以来的念头,在遇到这人时,动摇了。
马车在马夫小心翼翼的驾驭中,缓缓向着沧县繁华的路段行驶而去,听着云祈的指路,这会他已经不敢再大意,生怕又出事,努力的将功补过起来,就是车厢内的这位姑娘眼神阴恻恻得吓人,让他赶车都赶得不安生,暗暗祈祷起那公子能平安无事。
“你为何要救我呢?”云祈眼眸微深,定定地看着平躺着的陆知杭,喃喃自问。
这种感觉分外的古怪,在云祈的认知中向来只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以至于他在突如其来的接收到外界的善意时久久不能平静。
皇后对他除之后快是因为他娘是圣上曾经的挚爱,更是在他娘亲还未诞下子嗣时就许诺,封他为太子,可这无疑也是云祈如今被迫无奈女子示人的缘由。
至于亲爹就无须谈了,视他如草芥。
小皇叔表面上是顾及和娘亲的旧情辅佐自己,实际上又何尝不是为了报当年圣上折辱之仇?
从小到大,真心待他的至始至终只有他的娘亲,那个到死都在担忧他能不能独自在这深宫中长大成人,会不会暴露男儿身的可怜女子。
现在,似乎又多了一人。
云祈鸦色的长发垂在腰间,遮掩住了半边侧脸,视线从到车厢后就不曾离开过陆知杭的身上,马车上颠簸得紧,到底没有皇室所用的舒坦,可惜如今急着赶路,自然不能出声让马夫放缓速度。
行驶了一段时间的马车随着路途渐远,原本安静的四周也开始响起了嘈杂的人声,铺好的青石板上碾过马车的车轱辘,云祈心中了然,这是到沧县了。
不过要想到医馆那边,还需得再过一盏茶的功夫。
就在云祈思量着该如何让这马夫定罪时,原本疾驰往医馆奔去的马车突兀地逼停,宝马的嘶鸣声在街巷中响彻,颠得车厢一阵晃悠,陆知杭更是吃痛一声。
云祈蹙着眉头望向陆知杭,见他虽是无恙,但眸光仍是愈发阴沉了起来,掀起车上的帷幔探头望去,还未开口询问马夫意欲何为,就看清楚了形势。
只见逼停马车的不是马夫,而是站在街巷中间的一位鹅黄色长裙的姑娘,年岁约莫十六,青葱水灵貌美得很,她秀气清纯的脸上明显有些惊吓,瞪大了杏眼和马夫面面相觑。
“你们在这街巷中那么快作甚?”张楚裳拍了拍胸脯,暗道自己不过是出来闲逛,熟悉熟悉沧县的道路,就摊上了这倒霉事。
“姑娘,我们马车上有伤者,烦请你让一让。”马夫愁眉苦脸道,他也不想,奈何怕担上人命,不清楚陆知杭的情况,他只能以最坏的结果揣度,尽量赶快些送医。
张楚裳原本还想说道说道,让他们别在这纵马,免得伤到他人了,结果一听到是车厢内有伤者,不由闭上了嘴。
“快走。”云祈见没什么事了,对着马夫不容置疑道。
这边的张楚裳眨了眨水润的杏眼,一边往街巷旁退去,一边转悠着眼珠子往掀起的车厢看去。
一开始探头的人是位长相颇为英气的姑娘,她小小诧异了一把对方的美貌,堪称仙姿玉色,哪怕活了两辈子,上一世在晏都都未曾见过这般绝色出众的人物,不过那人的神色未免太过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