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娶了男主后(53)
“替我研墨。”陆知杭环视一圈,在瞧见城门口有位身着官服的人正在与衙役交涉些什么,正色道。
陆昭愣了会,依言照做。
镖局的领头人本想今日在亭阳县留宿,未曾想会出现这等意外,正在与县里人了解情况,不过看着他皱成川字的眉宇,情况怕是不妙。
方圆几里除了亭阳县,再无别处可以停靠歇息的城镇了。
陆知杭埋首专注的快速写着,并不注重字迹的归整端正,很快那一行行字就快速的跃然纸上,不稍片刻就写了几页之多。
他写得不是别的,而是灾后如何梳理洪水,遇到洪水时的自救知识,灾后疾病的预防和饮食等。
受限于晏国的医疗技术,他只能在预防上下手,至于已经病入膏肓的人,陆知杭也无能为力。
最基础的消毒是必要的,陆知杭列了最简单的消毒水制作方式,要是实在无法,便只能在太阳下曝晒了,正好仲夏将至,这几日天气都算不错。
除了这些,饮水和饮食也是重中之重,这是引发灾后疾病的一大重因。
洪涝时将大量的污秽之物冲入水中,导致里面水质的污染严重,他强调了饮用之物必须煮沸,及时掩埋淹死的动物,不要贪图一时的便宜。
写满这几张纸,陆知杭额前都冒出了细汗,赶在车队离去之前拖了马夫交给那位身着官袍的人。
那人收到寥寥几张的纸张,颇感意外的瞟了陆知杭一眼,而后埋首看了起来。
彼时的陆知杭已经乘着马车往前方赶去了,天色将晚,他们必须在素日西下之前找到一个能留宿的地方,实在不行,就只能露宿荒野了。
至于那几张自己苦心写下的灾后措施,反倒被他抛之脑后了。
陆知杭实际上并不指望别人能听他的意见,就算亭阳县的民众都自愿配合,情况也只能好转一些,并不能扶大厦之将倾。
更何况……人家指不定当废纸看完就扔了。
他愿意写下来,是想让自己心安理得一些,也给了亭阳县众多百姓一条活路,避免让疫病进一步扩散。
这随手而为的事,造成何等后果他不知,更不知在马夫递给那官员时,不远处的云祈目睹了一切。
这会的陆知杭已经做好了今夜就在马车里蜷缩着身子过夜的准备。
夜幕低垂,银河倾泻,僻静的河畔升起篝火,既为了取暖,也是用来驱赶野兽的。
陆知杭晃了晃手中的水囊,剩余的饮用水不多了,得尽快到补给才是。
镖局同行的几十人都知晓亭阳县闹洪涝一事,在陆知杭的提醒下并不敢直接饮用这附近的水源,而是盛了些水在篝火上煮沸再喝。
陆知杭提着水囊走到岸边,这些杂事原本该是陆昭来做,不过陆知杭今日憋闷得慌,在马车上待了一天,想下来走走,就让陆昭先跟众人在一块休憩。
他晃悠了几下水囊,正想走到河畔,走了没几步就见到几个身着短打的壮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呃……这河应该没有归属才是。”陆知杭被几人堵在岸边几米处不准靠近,出声质疑道。
“晚些时候再来。”为首的一人目不转睛的监视着他,严肃道。
闻言,陆知杭对比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差距,正准备转身回去,就听到一道声如冷玉的中性音传来。
“让他过来吧。”云祈平静道。
得了令,那几个大汉没有一丝犹豫,尽皆侧开身子,给陆知杭让了一条道。
说不出来怎么评价那人的声音,陆知杭只能评价为独特,甚至光从声音,他辨别不出男女,却诡异的悦耳,动人心弦,好似鸿毛轻轻掠过心尖,叫人心痒难耐。
陆知杭不知为何,觉得耳朵痒得很,顺着声音传过来的源头望去,那人似有所感,回以一个礼貌性的颔首,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块,空气莫名的有些凝滞。
是午时曾在官道上相遇的姑娘。
近看下,对方精巧的轮廓又英气俊美了几分,明知道是位女子,还是会有种被帅到的错觉。
陆知杭低垂下眉眼,默默的往水囊里装满了水,而另一侧的人反而不为所动,就站在那眺望远方。
装好了水囊,圆满完成此行的任务,陆知杭本该离去,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说道:“姑娘,这河水前些时日闹了洪涝,也不知道冲刷了哪些污秽物进来,最好煮沸了喝。”
他想着两人一日内巧遇了两次,该是有些缘分的,况且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并不吝啬于提醒对方。
“多谢公子提醒。”云祈余光瞥了他一眼,彬彬有礼的行了一礼致谢,抿紧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举手之劳。”陆知杭按捺下心中的怪异感,朝着对方温声回道。
目送对方离去,云祈嘴角的笑意收敛,眸中只剩下暗沉一片,暗暗思索起了陆知杭的一举一动。
真是巧合不成?
从洮靖城至亭阳县,素不相识的两人能连续碰面三次,可他适才故意试探,那人竟真的没有半分估计套近乎的意思,走得潇洒,仿佛在嘲笑自己的疑神疑鬼。
云祈的思绪不由发散到了两年前,自己以女子的身份及笄,皇后最恨之人莫过于他那死去多年的娘亲,几乎不给他多余的时间反抗,就想把他的亲事定下。
若不是他极力反抗,加之皇帝对他的几分愧疚,最后才让了步。
云祈当着众人的面发下誓言,所嫁驸马当有状元之才,貌胜潘安,以此来搪塞皇后的逼婚。
毕竟这样的人中龙凤,历代以来还未出过一位,更何况是年纪与自己相仿者。
满朝文武符合要求者勉强只有一个闻筝,但一来闻筝年岁比他大了十岁,当年中的是探花,二来闻筝背景深厚,皇后怎么甘心给他找这么大的靠山,三来其人看似清心寡欲,不通男欢女爱,除了皇帝,就是他亲爹逼着他成亲,他也照样忤逆。
几重原因下来,大家就直接忽视了这个人选。
可云祈当年为了拖延成亲之事随口编造的要求,导致的后果是,那些晏都有名的风流才子,只要逮着机会就来碰瓷,不胜其烦。
晏朝的驸马并不好做,虽说还能为官,但家有公主,过得并不自在,家事一个不小心就能变成国事。
惹得众多才子愿意追逐的原因,在云祈思索过后想通了。
那些大概便是诸位皇子的人,毕竟他表面上不仅仅是一国公主,背后更是站着他的小皇叔云岫,为了拉拢云岫,这些人煞费苦心。
可惜了,云祈本身就是男子,他们所期望的云岫助他登基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起初云祈还想着,那些皇子的人是不是还不死心,已经发展到晏都以外的地方来了,安排着财迷书生巧遇,这会仔细分析了下,该是他多虑了。
陆知杭可不知道,他就是多看了一眼美人,就被男主在心里从上至下分析了一通。
众人栖息在篝火旁取暖,入夜了就只有几人能上马车上休憩,待到天亮才启程,赶着在小食之前能找到一处客栈,好好休息一番。
重新归整好的队伍又重新踏上前往江南的路途,好在后半段路有惊无险,安全抵达了南沁县,陆知杭二人在县内雇佣了一辆马车往凤濮城沧县而去,两地距离不过半日的行程,他们找了间客栈歇息,准备明日就启程。
那马夫时常在两地往返,对路途熟悉得很,次日一早出发,未多做耽搁,在未时就到达了沧县。
脚步踏实在青石板上,遥望四周雅致的景色,听着耳畔乌篷船桨声,陆知杭将近十来天的奔波,才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终于到了凤濮城沧县。
多少文人墨客为之神往,留下无数传世名篇的文坛圣地。
不同于洮靖城,凤濮城内亭台楼阁高耸矗立,沿途都铺满了青砖黛瓦,就连站在桥上亭亭玉立的姑娘都多了几分柔美绰约。
街巷内人来人往,说着吴侬软语,繁荣昌盛随处可见,这会还是白天,到了夜晚才是灯火通明的时候。
陆昭有些羞怯的躲在陆知杭身后,二人找了人打听,才知晓东边的居处专门住着贵人,要小心些,莫要冲撞到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