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娶了男主后(86)
“再备一份。”陆知杭瞧着石桌上的茶点不多,只够他一人吃食,又吩咐道。
“是……”这婢女昨日也在这候着看两人对弈,自是明白公子为何要让她多备一份,脸上的红晕消减了一些。
身边的婢女退下,陆知杭继续沉下心来,翻过手中的书页阅览起了治水经,时不时的模拟起了若是出题时,自己该如何作答来。
就在他嘴里喃喃自语时,身前的石桌骤然落下一片阴影。
“陆公子。”云祈见他孜孜不倦地看着治水经,出声唤了一句,而后在对位落座。
这一声清冷的声音把陆知杭从学海中拉了回来,乍一听这熟悉的音色,眉梢不由染上了几分笑意。
“予行。”陆知杭打量着面前的人,见对方仍是戴着面具,为不可察的闪过一丝暗色。
晏国曾经出过一位战功赫赫的女将,其人最喜爱的便是戴着一副黄金面具,在凯旋归来后,晏国女子纷纷效仿起了将军的嗜好。
哪怕据此过了几十载,这风潮仍有不少人模仿。
陆知杭回想起了对方的种种行径,说是男子他都信,该不会也是那女将的忠实粉丝吧?
“你在看治水经?”云祈饶有兴致道。
“嗯,南阳县洪灾严峻,指不定来年的乡试就会出治水相关的题。”陆知杭沉着道。
“我对治水经也有一点心得,可与你讨论一二。”云祈淡笑,幽深的眼眸里似乎盛满了无害。
他今日身着一袭暗红色织金大袖衫,内搭玄色直缀,青丝不似寻常女子那般盘起发髻,而是随意的束起上半边的发丝,剩余的鸦色头发如瀑般垂在身后。
陆知杭随意瞥过一眼,只看得清那双晦暗不明的丹凤眼,以及带着几分凉意的薄唇。
他在那不染血色的唇顿了顿,只觉得眼前的人不管哪里都正正好的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明明是言笑晏晏,在他身上莫名的蕴含了丝无情。
“南阳县的洪灾惨重,照着治水经的法子还是不足以治好那一带的水域。”陆知杭直截了当道。
云祈何尝不知,不过满朝文武几百年都不曾有人治好的水域,他就是有心也没辙。
“朝廷已经遣人前去治理,不过收效甚微。”云祈眼睫微垂,淡淡道。
“今人治水多采用分流或堵截,修筑防堤堵口非是上策,河水溢出进而造成洪涝的缘由历朝的先贤多有总结缘由,我今日观这治水经,只觉其言之有理,但同样忽略了一些问题。”陆知杭把手中的书卷摊开在石桌上,掷地有声。
闻言,云祈若有所思,并未轻易出言讽刺对方不过一个秀才,怎敢口出狂言道出先贤的不足?
“此话怎讲?”云祈看向陆知杭,低声询问,神情专注得似乎是真的在虚心请教。
陆知杭的目光和他交汇了片刻,而后清清嗓子道:“南阳县的长阳河之所以决堤,我研究了些时日,发现除了雨水充沛外,更多的是因为其常年淤积在河底的泥沙。使得河床抬高,长阳河连接万沙河,泥沙淤积严重却没有及时的进行疏导,故而淤塞的现象随着时间的挪移逐步加重。”
“而此河又时常有水位异常的现象,常年把闸门关闭,加之近段时日的雨水,故而才突发近十年来未曾见过的洪灾。”
耳畔听着陆知杭对南阳县洪灾的剖析,云祈脸上的神情耐人寻味,并未出言打断他的侃侃而谈。
“要想治理南阳河,除了寻常治水的法子外,还需清理泥沙淤积,利用堤坝固定河槽,相对缩窄河床断面,增大流速,提高水流挟沙能力,利用水力刷深河槽,以解决泥沙淤积问题,除了此法外还要辅以……”陆知杭平静的说起自己的观点,掺和了些后世治水的方法。
治水这个亘古至今都绕不开的话题,足够他讲个三天三夜,这次仅针对南阳县一地就让陆知杭费了不少口舌,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见解分享给了云祈,浑然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
不过,从云祈逐渐严肃起来的神色来看,他哪怕听不懂也该意识到这法子的可行性。
第49章
待陆知杭讲得口干舌燥, 从外由内层层递进,随手饮下一杯奶茶,才堪堪把南阳县治水的思路讲清楚。
云祈指尖不自觉地敲了敲石桌, 片刻过后, 倏然垂下眼眸低低一笑, “满朝百官竟不如一位秀才。”
这话无疑是肯定了陆知杭的论点。
陆知杭本就只是在思忖如果是自己遇到南阳县的难题,该如何处置,既然云祈问起,就随口回答了一下,并未觉得和往日同符元明对答有何不同。
“谬赞了。”见云祈如此盛赞, 竟把他与百官相论,不由讪讪地挠了挠脸颊,只觉得愧不敢当。
“陆公子有治世之能, 日后必有自己的一番造化。”云祈淡然一笑,犹如山涧清泉。
倒是他小瞧了这人, 能被许久不曾收徒的符元明收为学生, 自然非同凡响,文采虽算得上不错, 但更难能可贵的是此人不是空谈经义,不会实事之辈。
若是昨日的云祈, 只想着靠着结交陆知杭, 进而接触、甚至笼络符元明,在对方的治水理论过后, 是真正的对陆知杭另眼相看了。
毋庸置疑, 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夺嫡上, 兴许无甚助力, 但在治世上, 陆知杭的用处就不小了,光是治水上的才能就非同小可。
“你既是来对弈的,凭白被我耽误了一个时辰,还是先与予行一较高下才是。”陆知杭收起石桌上的治水经,没忘了对方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好。”云祈气定神闲地拿起一旁的白棋。
他对下五子棋并无什么兴趣,但既然用了这个借口,就得继续做戏做到底。
两人的先后手用了猜先的方法,陆知杭运气好上一筹,这简单的规则之下,几乎只要让他拿到先手就必赢无疑。
经过昨日的惨败,今天的战况好上了不少,几乎是只要先手的那方就能拿下比赛。
许是没了昨日的争强好胜,一心都在棋盘上,云祈漫不经心地打量起了面前人执棋的手来。
陆知杭是右手执子,莹润深黑的黑棋犹如黑曜石般,被一只修长的手紧紧夹在食指和中指间,手背处青紫的脉络清晰可见,好似艺术品般,有男人的宽大,指节纤瘦却有力。
云祈不着痕迹的对比起了两人的手来,都是一般无二的好看,但类型却大为不同。
细看下能瞧得清楚对方指节上薄薄的茧子,想是勤练书法所致。
云祈向来穿得严严实实,就是担心男子的特征在人瞧见了。
随着年龄渐长,哪怕有意隐瞒,有时都会惹人猜疑。
云祈身侧的钟珂就是他专门挑选的心腹,身量不输男子,在对方的衬托下自己反倒显得不那么突兀。
“我的手可有什么不妥?”陆知杭放下一子后,把右手摊开端详了会,奇道。
偷看被抓包的某人毫不露怯,潋滟俊美的脸上眉眼弯弯,戏谑道:“今日得见,才知何谓素手纤纤。”
“嗯?这话形容你贴切些。”陆知杭视线从自己宽大带着薄茧的手心离开,瞥了一眼云祈执棋的手,轻笑道。
说来,怎地觉得哪儿不对劲?
好看是好看,但与寻常女子相比,尺寸显得有些大了。
陆知杭犹豫了会,没说出口,对方的手巧夺天工,好看得紧,大些就大些吧,说出来就有些伤女儿家的心了。
“万不敢与陆公子这等芝兰玉树之人相比。”云祈云淡风轻道。
陆知杭把已经终盘的棋子收好,调笑地说道:“你这般看着男子的手,心上人岂不是要吃味?”
“心上人?”云祈似笑非笑地望向了陆知杭。
“嗯,十六、七岁的年华,不正是要议亲的时候?”陆知杭缓缓道,眼眸微微一闪。
虽不赞同这么年纪就谈婚论嫁,奈何晏国人大多早婚,十四岁就准备成亲的大有人在,一般十七岁的年纪,在晏国大多已经成家立业了,诸如阮阳平之流毕竟是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