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娶了男主后(318)
云祈恢复男儿身之事在朝中引起震荡,昭告天下时自然也在晏都引起轩然大波,在大吃一惊后总算有人想起了当时皇帝赐下的婚约,一时之间陆知杭也成了这些人嘴里的谈资。
张丞相府。
张雨筠正磕着瓜子听小曲,许是身边坐着张楚裳,只觉得这曲听得人枯燥乏味,心情无端生出几分烦躁来,偏生贴身丫鬟素环还莽撞地冲到她跟前,没点礼仪可讲。
“你这是被狗撵了不成?”张雨筠横了素环一眼,没好气道。
张楚裳听到旁边传来的声响,看似专心致志地听着小曲,实则那双泛着盈盈水光的眸子早就斜着往那边瞧去了。
素环要不是心知自家小姐为了驸马辗转反侧,哪里会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马不停蹄来报,好心没好报还被骂了一通,委屈地瘪瘪嘴:“小姐,这不是有大喜事与您说吗?”
“喜事?爹又想把我许给哪户人家了,怎地张楚裳不用嫁,她比我还大,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张雨筠提起这事就压不住火气,要不是她前些日子立功了,张景焕怕她被太子惦记,早早就安排好了未来夫婿,气得张雨筠差点连夜跳井。
安心吃瓜的张楚裳没想到好端端的被点了名,她侧过脸笑了笑:“没法子,爹疼我。”
“小贱人。”张雨筠一口银牙都险些咬碎,暗暗腹诽了一句。
张楚裳在随皇帝游猎时伤势不轻,张雨筠现在是碰也碰不得,万一人家有个好歹全赖自个身上,只能憋着气朝素环撒去:“什么喜事?说不出个让本小姐开心的事来,你今儿个就把茅厕扫了。”
素环脸色一垮,哪里不知自己这是撞张雨筠枪口上了,她连忙回避对方的目光,怯生生地回道:“京中人都在传,太子与乔家造反才把这密辛揭出来,那淮阳公主原是男儿郎,驸马的婚事说是作废了。”
“当真?”张雨筠杏眼睁得溜圆,急不可耐地抓着素环的肩头追问。
“虽说听着跟戏曲似的,可都张贴了告示,应该是真的。”素环被她晃得头晕脑胀,连忙朝张雨筠保证道。
“不成,待爹爹回府我要亲自问问,若是真的,这回可不能再杀出个半路截货的。”张雨筠一把放下手中的瓜子,来回踱步。
张楚裳面无表情地盯着台上唱曲的花旦,心思早就跑到张雨筠那头去了,乍一听闻云祈是男子的消息,手上的动作下意识顿了顿,难掩眼底的惊愕。
“难怪生得那般高挑……”张楚裳回忆起在相府柳树下与对方相谈时的画面,喃喃自语,“那我先前想的那些岂不是都是庸人自扰?”
张楚裳没有多想别的,单纯认为是自己先前误解云祈与陆知杭的关系了,而她心心念念着的大侠想必也是蒙在鼓里错付真心,这样说来她指不定还有机会。
想完这些,张楚裳才意识到,陆知杭现下的身份已不是驸马,没了这层身份的庇护,她是不是就多了一丝报仇的可能性呢?
念头方起,没等张楚裳细思怎么谋划,素环下一句话就毫不留情地把她的念想打落得支离破碎。
“小姐,现在该称了北陵郡王了,陆中书屡立奇功封为异姓郡王,怕是这晏都未出嫁的女子都要踏破郡王府了,咱们得快些才是。”素环神色凝重,就怕张雨筠又晚了一步。
“郡王?”张楚裳瞳孔微缩,身上的血液刹那间像是凝固了般,让人如坠冰窟,“怎么可能……他上辈子还是靠父亲提携才爬上高位,今生不到二十就封了王。”
张楚裳的愁苦不足为外人道也,陆知杭在一众同僚古怪的审视中,总算熬到了皇帝赏他半天假回去收拾府邸,匆匆赶到了公主府就瞧见一群小厮正收拾着什么,想必是要运往云祈新定下的王府。
得皇帝垂青,除了御赐的王府外,云祈位于东城的公主府也没有收回,只是为了赴‘翻墙之约’,暂且把这座府邸闲置下来了。
“郡王殿下,您落在府中的这些物件奴才们还没动过,不知是否需要替您搬到府上?”正指使家丁运东西的管家瞧见陆知杭,连忙上前点头哈腰。
“劳烦了。”陆知杭微微颔首,示意过后就径直往府内走去。
皇帝赐下了‘北陵郡王府’的牌匾送往陆府,陆知杭估算了下时间,应该差不多到家门口了,不知他娘看见了又作何感想。
想起张氏,陆知杭就颇为苦恼,还没盘算好怎么把事情来龙去脉和对方讲清楚,哪怕张氏一心为了原主,他也不可能真把事情和盘托出,更何况自己与云祈是真心相待,断不可能替陆家延续血脉了。
云祈早早在庭院内的石桌休憩,等着陆知杭到来,在视线中出现那道芝兰玉树,浸着书卷气的身影时,俊美的脸上收敛住散漫,唇边勾勒出笑意:“知杭。”
低沉如弦鸣的悦耳嗓音传入耳中,陆知杭越过两侧树梢,听着他得以自在用着自己本来的声音,眉目不自觉地舒展开来:“药喝了没?”
“嗯,距寿宴也过去几日了,伤势好了大半,没你想得那般严重。”云祈眼中疤痕的画面一闪而逝,他摸了摸额间红痕,再纯粹不过的男声低喃着,“倒有些好奇两年前与你在江南的旧事。”
“这不等着夜深了再翻墙与你说?”陆知杭凑到他耳边,低笑着打趣。
云祈明知他说得是玩笑话,耳尖还是不可抑制地红了几个度,他不着痕迹地把人推开,将手中的宣纸塞到陆知杭掌心处,意味深长道:“宸王府的布局,记得收好。”
“这是方便我翻墙不成?”陆知杭摩挲着手心里的地图,笑弯了眼,在温煦暖阳下仿若镀上光晕,颀长出尘的人恍若天人,令云祈有一瞬的恍神。
“嗯,都标好了。”云祈一双丹凤眼情意晦涩难懂,却无端地勾人心弦。
闻言,陆知杭诧异地挑了挑眉头,旋即将手里的地图展开,果真见到上边绘制的宸王府布局,甚至连护卫巡视的时间,哪处的墙好翻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看得陆知杭险些没笑出声来,直接将人揽入怀中,轻声许诺:“定不负相思意。”
两年光阴过去,他的承修也高挑了不少,恢复男装的云祈身上少了脂粉味,容颜明媚潋滟得夺目,偏生周身的气度又透着不近人情的疏离。
云祈被陆知杭紧紧拥在怀里,炙热滚烫的手搂在腰间,像是要倾注所有的热度般。
他喉头不自觉地干渴起来,晦暗的双眼小心地打量着四周,见四下无人才伸出手回应,贴得近时,就连对方逐渐加速的心跳声都分外清晰。
于云祈而言,没了两年前的那段缠绵时光,陆知杭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哪怕不是初次,仅仅是个拥抱都让他心悸,他阖上双眼,正想静静感受彼此,就感觉到有什么硬质的东西突兀地顶着自己。
“……这是何物?”云祈蹙起长眉,稍稍往后退去一步。
怀中没了温度,陆知杭没来由地有些怅然若失,他收回思绪,顺着云祈打量的方向垂下眼看去,后知后觉是什么东西硌到对方,遂将怀里的玉佩取出,温声问道:“你是说这枚玉佩?”
云祈双眼微凝,仔细端详了片刻那枚莹润光泽的玉佩,语气不明:“还是头一次知道,知杭随身带着枚上等的好玉在身上。”
云祈的话乍一听漫不关心,实则在意极了自己缘何在怀里放了枚玉佩,他对陆知杭的过去并没有太多的参与感,除了这几个月的相熟相知外一片茫然。
陆知杭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顺势将手里的玉佩郑重地交到对方手里,眸中含着追忆之色:“这是师父所赠之物,只是先前不便系在腰间,你若喜欢,权当师父留给我的新婚贺礼了。”
“咳……”云祈被陆知杭这毫不害臊的话呛了一下,他摸了摸表面光洁的玉佩,对上陆知杭那双缱绻深情的眼睛,低声询问,“符尚书的遗物?”
“嗯。”陆知杭微微颔首,这枚玉佩正是当年在张家村郊外救下符元明时,对方赠与的信物,只是时过境迁,唯有这枚玉佩还留存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