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娶了男主后(114)
两人在屋内刻意压低了声音,谈论起了朝中的局势,分析利弊等诸多事宜后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钟珂醒目地添了新茶,低头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
云祈此次来江南主要就是为了和阮家接头,共商大计,提前在江南这片繁荣富庶之地布局。
在事情谈妥了大半,阮城没提起云祈上次临时反悔成亲一事,反倒喜上眉梢道:“我那线人近日来报,符大人在江南伴驾以来,屡次在圣上面前弹劾太子,虽说他如今早已致仕,但深得帝心,圣上这一个多月被念叨得已经有了意动。”
“废太子兹事体大,皇后势大,绝不会因为一个符元明而轻易同意。”云祈眸深似海,淡淡道。
早在符元明致仕之前就曾多次弹劾,此举无疑是在打太子和皇后的脸,哪怕再隐忍的老虎都有发威的一日。
符元明大抵是孤家寡人无甚牵挂,因此并不畏惧。
符尚书在朝堂时还算收敛,可南阳县水患处理不当,交由太子后的处事更是大有问题,原本已经最大程度挽救回来的颓势又进一步扩大了,这让本就觉得太子心胸狭隘、眦睚必报的符元明心生不满。
其实皇帝近日频繁召符元明伴驾,除了需要对方帮着一块处理水患一事,更是有了劝他复官的意思在里面,否则你一个致仕的读书人如何能容忍你指手画脚?
“这我自然知晓,不过圣上因为南阳县水患一事早就对太子有所不满,符大人在这上边添油加醋,那几个有意夺嫡的皇子不得拱火?哪怕不能废了这储君之位,也会失了威严和帝心。”阮城抚起胡须,笑呵呵道。
云祈神色甚淡,显然对这件事的兴致不高,和阮城又谈起了公事,不过两人平日里本就多有来往,能商议的事本就不多,这次还是因为小皇叔来信才见面,说完事情,阮城就准备退下了。
“殿下,可还要在这多待会?”阮城见云祈坐在扶椅上巍然不动,心下了然,但仍有些不解,故而问道。
云祈微微偏过头,对着紧闭着的窗棂不知在想着何人,雍容散漫道:“嗯,阮大人先行离去吧。”
“那臣就告退了。”阮城行了一礼,恭敬地出了门,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思索。
殿下最近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啊……
倒不是说他对云祈有多了解,只是对方的异常已经明显到自己都察觉得到了。
“钟珂。”待木门被关上,云祈深沉难测的脸上松懈了一分,唤了一声。
“殿下。”钟珂闻声而动,踏上前来听令,神情甚是恭敬。
云祈的目光落在了眼前身着男装的钟珂身上,指尖在桌案富有节律地敲打着,沉闷的敲击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响起,表情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窗棂外透过的光线洒在了云祈半边身子,那折射而出的灿金光芒柔和了冷峻的眉眼,飘逸得恍若天人。
他意态有些懒散,半眯着眼眸安静地看着桌案另一边空荡荡的椅子,有些出神。
他如今要是在符府的话,这个位置上该坐着一位谪仙般的书生才是。
江南一行不仅收获良多,没成想把自己的心都搭进去了。
这么说也不准确,实际上云祈并不能确定他的心中到底是做何感想。
在意他,心疼他,惦念他。
这便是心动吗?
云祈没有爱慕的女子,从未多看一眼身边的任何一位男子,更是厌恶晏都那些自以为是,在他面前犹如开屏的孔雀般的男子。
不喜男子几乎是他从小就认定的事,唯有在遇见陆知杭时有了迟疑。
“去买……”云祈沉思良久,薄唇轻启,可在说到后面几个字,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买什么?”钟珂皱着眉头,不解道。
“春…春宫图…”云祈脸上犹如被火烧过一般,披散下来的青丝半遮,热意直往上窜。
听着殿下矜持冷淡的话音说出这般靡丽不正经的话,钟珂瞳孔逐渐放大,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殿下如今正值壮年,该是娶亲生子的年纪,却因为身份而苦苦禁欲,尚未尝过男女间的鱼水之欢,会想春宫图实属正常,她当面不改色才是,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是。”钟珂诧异过后,连忙应下。
见云祈没有再开口,钟珂起身准备办事,把房门打开。
“买男子的。”眼见钟珂就要踏过门槛而去,云祈在几经挣扎后,终于从牙缝中冷冷地挤出这几个字。
第61章
乍一听这话, 钟珂的步子一个趔趄, 差点没当场摔了个狗吃屎,半分礼仪也无。
她扶着一旁的门栏,瞪大了双眼,比之殿下让她去□□宫图还要惊愕, 回首望着云祈, 踟蹰在原地,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可能啊!她从殿下十岁起就跟在身边, 衣食住行寸步不离,很清楚对方绝不是断袖,甚至因为女装示人的缘故对此深恶痛绝, 怎么今日突然来了兴致, 想看这玩意?
一定是她思想肮脏,联想到了这上面,实际上殿下说的是其他意思!
否则……否则冰清玉洁的殿下怎么会主要开口想看男子的春宫图!
云祈见钟珂迟迟不动,眉头蹙紧,低声道:“你在这愣着作甚?”
“殿下……买…买什么啊?”钟珂勉强回过神,整理了下表情, 怯怯道。
她实在不敢相信,只能当做是自己听错了, 再问一遍妥帖些, 免得到时候出了差错。
“……”云祈抿紧了嘴角, 脸色顿时宛若寒潭,冷了几个度。
他愿意说出那句话已是底线, 让他当着婢女的面再说一次, 绝无可能。
“咳, 我这就去买。”钟珂瞧见云祈的表情, 心中的想法突然落实了。
一想到殿下真的是要看那玩意,钟珂就有些魂游天外,整个人都恍恍惚惚了起来,懵懵地出了沧溟客栈的大门,就像没了魂般往旁边的书肆走去,全然无视了书肆内掌柜怪异的神色。
毕竟经此一事,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大惊小怪的了。
此时屋内独剩云祈一人,他喉结微动,气息止不住的开始紊乱,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件惊世骇俗的事情,宛若一头凶兽压抑着自己的戾气。
真是荒谬。
哪怕再荒谬,待钟珂买回来厚厚一沓的春宫图,云祈还是接过了对方递来的书册。
钟珂摸不准殿下喜欢哪种风格的,就把书肆的各个种类都买了个遍,这样总不会出错。
不过这样的后果就是导致云祈拿到手中时,那些奇奇怪怪的图册过于丰盛了。
云祈修长的指节放在图册上面,看着上面颇为露骨的字,有些犹疑自己该不该打开看看,毕竟这事情着实有些挑战云祈的下限了。
搁两月前,要是有人跟他讲,自己日后会让钟珂替他买来男子的春宫图,偷摸着在客栈内揣摩,只怕会被云祈一剑送去归西。
他长吁一声,回想着那光风霁月的书生模样,犹如孤月般清朗俊逸,把心中的排斥稍稍减下去一分,这才翻开第一页看了下去去。
映入眼帘的画册中,一名略显粗矿的男子姿态暧昧地搂抱着另一位粉脂敷面的男子,上身整整齐齐的穿好衣襟,另一半却是松松垮垮的半遮半掩。
小麦色的肤色和白嫩的肌肤相衬,紧密相连。
云祈的目光落在了下方,仔细端详了起来,一页页的画册从手中翻过,一双修饰过的长眉紧紧皱起,眼底更是闪过一丝厌恶,莫名的恶心感在腹腔内升腾而起,半点在看春宫图的享受也无。
这画册只谈论画技,勉强算得上精美,可那所画之物落在了云祈眼里,就分外的碍眼。
莫说是代入进去,哪怕单单看这图他就反感不已。
钟珂此时早已站在了门口,不敢离云祈太近,脖子缩得犹如鹌鹑,深怕被人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云祈在粗略翻完了第一本画册后,全然没有了继续动其他图册的意思,甚至觉得手里的这本都晦气了起来,一甩手就丢在了桌案上。
钟珂用余光偷摸着瞧了一眼自家殿下,见他神色不虞,提起的心这才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