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娶了男主后(382)
闻言,云祈眉头微微一挑,不假思索地将瓷勺里的汤药含到口中,俯身吻上身穿一品官袍的清隽男人,缠绵勾连在一起,汲取着苦涩的药汁,难舍难分。
一碗汤药逐渐见底时,云祈已是气喘吁吁,陆知杭却是沉沦其中,哑声道:“继续?”
“嗯……”
随着云祈的点头,陆知杭的指尖顺着发丝覆在后脑勺,三千青丝散落于桌案上,发梢相互缠绕在一起,忘乎所以。
方才出了宫门的宋元洲乘上自个儿的马车,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尚沉浸在试验田作物丰富的亩产中,长此以往下去,就是有饥荒也不足为惧了。
“陆大人每每夜深方才回府,听闻补药都喝了不少,为我晏国之发展呕心沥血,可惜老夫有心无力,年纪大了撑不住。”宋元洲挑起窗帘看着外头的车水马龙,自愧不如。
翌日的贡院外排起几队长龙,张皇不安与兴高采烈的贡生们提着考篮往号房走去,井然有序。
随着陆知杭一声开考落下,此行赶往晏都赴考的贡生们顿时聚精会神,纸张翻动的声音沙沙作响。
每当陆知杭在贡院内走动,那些学子虽未曾抬头,但肌肉都紧绷了几个度,想必是吓的。
逼仄的号房里承载着无数学子的辛酸泪,就连他自己当年也受过这滋味,只是如今翻身做了主人,看着别人受苦受累倒别有一番滋味。
正这般想着,陆知杭就瞧见了严天和,在他们的书信往来中得知对方已于去年娶了妻,昔日书院的三人今年总算是能重聚一回了,魏琪虽没有志向继续考,但为了见一见陆知杭,仍是跋涉千里到了晏都。
“严贤弟此次会试若能得中,往后不得称我一声座师?”陆知杭身穿绯红色官袍,腰悬金玉带,踱步在人头攒动的考场中,调笑道。
瘦削的阴影落在卷面上,严天和褪去青涩的脸庞随即抬起,在看见这好看得恍若天人的主考官,他似是觉得眼花了,下意识揉了揉,喃喃道:“陆兄?”
在他们上一次书信往来时,陆知杭尚是从四品的彧阴城知府,怎地不到半年就一跃成了会试的主考官呢?要知道晏国历年来的主考官大多钦点的正二品大员往上,而这身绯红色官袍也印证了陆知杭的品阶。
陆知杭身为本届会试的主考官,纵使于严天和、魏琪之流有旧也断不能有接触,免得落人口舌,因此这回还是他们时隔多年后的相见,比起苍白的书信,见到真人的那一刻恍惚得不真实。
“嘘。”陆知杭指尖轻轻置于唇间,淡笑过后就继续往后方走去,视线在考生中来回。
“陆兄……我怎地有些想落泪?”严天和揉了揉眼眶,呆坐在号房内喃喃自语,头一次真切明白何谓他乡遇故知。
“多年不见,却觉得与当年在书院时一般无二,就是瞧着怎么愈发瘦弱了呢?要是魏琪知晓了,怕是要咋咋呼呼。”严天和摇着头笑了笑,旋即下笔愈发坚定。
严密进行着的会试落下帷幕的那一刻,鼎新酒楼迎来久违的三人众,年近三十的魏琪蓄着短须,严天和尚是少年模样,自陆知杭离开书院后春去秋来几载,再见时仍能窥见少年时的模样。
“丞相啊!我魏某竟认得当朝丞相,待我回了长淮县可不得好好吹嘘一通。”魏琪饮着杯中高粱酒,手舞足蹈。
“魏兄不若继续参加科举?”陆知杭浅尝杯中茶水,温声道。
“他不是这块料子,我劝了这么久也没什么成效。”严天和在最初的拘谨过后,也放开了性子,照着少年时的状态相处。
魏琪放下手里的酒杯,叹气道:“当年中了举人也是侥幸,还是不废这些力气了,倒是陆兄让我大吃一惊,就是奇怪你这年岁怎地还不娶妻?”
“你怎知陆兄尚未娶妻,说不准是金屋藏娇,不与我等说呢?”严天和打趣道。
听到二人拿他的终身大事说笑,陆知杭垂眸忆起了云祈,唇边的弧度翘了翘:“我的妻啊,待三日后严兄就能得见了。”
“三日后?可我届时还得去参加殿试面圣……”严天和面露不解,他这辈子说不定就见皇帝一次了,殿试推脱不得,可见陆知杭的妻子同样是要事,不得择个良辰吉日好好吃上一顿饭,叙叙旧。
严天和没意识到陆知杭这话哪里不对,正想让他另寻个时机,雅间的房门就传来几声敲门声。
“可否多添双筷子,容闻某与诸位一同畅饮?”闻筝推开房门,嘴角噙着笑。
“学、学政大人。”严天和与魏琪二人面面相觑,连忙起身行礼。
陆知杭拱手相迎,戏谑道:“闻大人可是陛下身边红人,不就是添双筷子的事。”
“呵呵。”闻筝皮笑肉不笑,也不管一旁战战兢兢的严天和之流,说道,“可莫要忘了过几日还得替家妹未来的夫婿把把关。”
“温姑娘的大事,我自然是放在心上的。”陆知杭替闻筝倒满酒水,不假思索地颔首道。
抿着醇香的佳酿,闻筝定定地望着陆知杭瘦削苍白的脸色,关心的话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笑吟吟道:“那就多谢宸王爷了。”
“王爷?!”闻筝这一声称呼直把不知情的严天和二人惊得够呛,盯着淡定替他们斟酒,毫无官架子可言的陆知杭哑然失语。
望着大惊失色的二人,闻筝摩挲着下颌,有些好笑地反问道:“你们不知?”
“那可是亲王……当然不知了。”魏琪恍如梦中,掐着自己发疼的脸颊喃喃道。
仔细想来,既已是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了,那爵位再升一升也实属正常,就是对于家世普通的二人来说还是有些天方夜谭了。
陆知杭发觉他们的不自在,似不赞同地朝闻筝摇了摇头,他沉吟片刻,举着杯盏温声笑道:“今日同窗相聚,不谈其他,且让我等把酒共欢便是。”
纸迷金醉的晏都又以鼎新酒楼为欢聚的圣地,几人畅饮到后半程时,严天和二人总算放开了拘谨谈笑风生,陆知杭时不时心痛的毛病没好,为了多活几年只能以茶代酒。
鼎新酒楼的欢聚总有散时,殿试那日严天和总算是经历了一次陆知杭当年见识过的宏伟场面,他从僻壤的洮靖城而来,更没有江南求学的经验,望着气派庄严的皇宫大内,久久失语。
循规蹈矩跟着长龙般的队伍行至巍峨辉煌的金銮殿,一直到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宣读在录取的三百余进士之内,被命令低头不能窥看天颜的严天和方才踱步跟着同僚出列,规规矩矩地三叩九拜谢恩。
“就瞧一眼……”严天和掌心贴着地面,挣扎片刻还是好奇起了龙颜,以他的名次大抵是无法留在京城的,这辈子估摸着就独独一次面圣的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彼时的他尚不知因陆知杭之故。自己能留职在京中,青云直上。
严天和牢记严山长的夙愿,就是想等自己上京面圣后,能去信一封给爷爷讲讲当今圣上,他深深吸了口气,趁着众人起身的瞬间偷偷抬眸向龙椅上看去。
只一眼他就愣了神,金黄色的龙袍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因着时间短暂,细节处严天和记得不清,但那冠绝晏国的天颜却始终挥之不去。
“陛下应是发现我的逾越了,为何不治我的罪?”严天和跟在几百名进士的身后浩浩荡荡出宫门,那样遥不可及的人物对他而言有些不真实。
正在宫门口候着的魏琪左顾右盼下,总算看到了魂不守舍的好友,他嬉皮笑脸地拍着对方的肩头,问道:“你有没有瞧见陆兄的妻子啊?他既然说殿试那日你能见到,说不准是哪位公主呢?做过一回驸马,做第二回 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殿试又不是去后宫,上哪见公主。”严天和被魏琪吵得回过神来,撇撇嘴道。
见好友又好恢复昔日嘴毒的模样,魏琪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你这不就算见着半个了,陆兄这头一回驸马娶的还是当今……圣上呢。”
云祈男扮女装的事在民间广为流传,魏琪身为陆知杭的好友自然也知晓这件事,当时只觉得好玩,现在回首一看才惊觉对方这娶的可是皇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