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娶了男主后(4)
暗暗下了决心,陆知杭此时虽是苦中作乐,想着先试着参加科举。
但一个没点文言文水平,大学专业还是临床医学的人居然想以考科举的途径来谋求更高的地位,多少有点异想天开,但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这个想法多少还是有点可行性的。
让陆知杭想到参加科举的不是源于穿书的盲目自信,而是因为在他回想原著剧情的同时,脑海中属于陆止的记忆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承载在脑中的记忆大多都模糊不清,可他在梳理了一遍后却惊诧的发现,原身寒窗苦读十年的知识原封不动的储存在自己的大脑里,历历在目,与自己熟读的一般无二,加之原文对科举题目偶有提及,上一世的陆止又是状元之才,他想科举为官,不失为一种办法。
“公子……”另一旁的张铁树见陆知杭在那又是皱眉又是叹气,虽说他端坐在那就是一副美景,可张铁树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性好动的人实在被折磨得受不了,这才出声。
陆知杭被人惊醒,脱离了思绪,这才瞅见唯唯诺诺的壮汉,乖坐在那,一副等候听令的模样。陆知杭并不喜他,愣哪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被一个肌肉大汉惦记上都不会有好脸色。
他瞥了眼张铁树,一双与之书卷气长相不符的凌厉长眉微挑,横扫长空,陆知杭冷沉着一张脸,摇头道:“你说你,好好的庄稼汉不做,非要做些令人不齿之事,这与断了你家传承有何异?我辈最是重视孝道,你却非要走旱道,你爹娘若是知道了,不被你气出病来?”
他本以为一番训斥,是个脸皮正常的人都会稍显羞愧,毕竟古代孝大于天,拿些大道理来压人最是好使。
陆知杭语罢挥袖,却见那壮汉黝黑的脸上浮现一抹可疑的红晕,低声道:“小的不是想走旱道,小的是……喜欢被走旱道。”
“???”陆知杭。
第4章
陆知杭自上而下打量一番张铁树,入眼便是那结实的肌肉,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心下不由一阵恶寒。
这谁能下得去手,未免也太重口了,偏生还是个被压的。作为直男,陆知杭横竖也想不通,连连摆手,唇角一敛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且先回去吧。”
张铁树望了望窗边透过桐油纸铺满屋内的光线,哪能不懂陆知杭这是下逐客令了,犹豫再三还是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我娘不同意我与你讲学,往后没什么事,就不用来了。”陆知杭替他将拴紧的木栓取下,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带着点歉意。
讲学?
他们何曾讲学了?
张铁树似懂非懂,陆书生这意思好像是让他守口如瓶,统一口径吗?
不过这事,他才是理亏的那一方,不是活腻了,谁会把这丑事抖出来?
目送张铁树出了院子,已是未时。
七月的素日烈日炎炎,没了现代的降温措施,穿着长衫绸布,陆知杭还有些不能适应。
从穿越至今不过两三个时辰,到这会方才能自己独处歇会。
既是盘算好了科举致仕,陆知杭自然要开始计划起来。
原身三年前就考取了童生,只是方才考上,他亲爹就身患重疾,不久于人世,硬是拖了三年的孝期,还没来得及参加院试,就被他这个异乡人占了身体。
陆知杭觉得原身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对他却仍是心怀些许感激,若没有陆止,指不定他就在哪当孤魂野鬼呢。
不谦虚的讲,陆知杭上辈子也是个读书的料,以S省高考状元的身份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医学院八年制,毅力和刻苦并不比谁少,脑子也是灵光得很,可高考和科举两者毕竟大不相同,何况他还是个理科生。
古代多少还未弱冠便得中秀才的书生,到了古稀之年也未必能中一个举人,等他考上进士,也不知猴年马月了。
这会正刚刚七月,晏国众多府城院试时间各不相同,而陆知杭所处的洮靖城距院试开始不过一月余,让一个从现代到架空国家不过几个时辰的人,在一月余的时间内考上秀才,多少有些天方夜谭,讲出去必是被人笑话。
陆知杭还没不知天高地厚到这种程度,哪怕对考题隐隐有所猜测,哪怕脑中有着不属于自己,十年寒窗苦读的记忆,他也没想过自己能榜上有名。
但陆知杭也不想错过这次难得的实践机会,为将来考中秀才做些准备,至少先温习经义过后适应一下古代艰辛的科举环境,心中踏实些为妙。
陆知行梳理完自己未来一个月的计划,又在原身的卧房翻看了会。
屋内布局简陋,却是陆家最能拿得出手的一间了,出了卧房连着的是张氏居住的主房,东边便是庖屋。
陆止平日里用笔墨纸砚都放在屋内一角的书架和桌案上,书籍不多,除了启蒙所用,便是科举必备的四书五经,注释都没几本,多是原身祖上传下来的。
陆家这藏书何止是不多,一眼望过去都能数清楚,以陆家现今的窘迫境况,没把其变卖了就算不错了。
不过,陆知杭记得在他亲爹去世之前家中温饱之余倒也买了几本用作珍藏,不算太过寒碜,只是桌上的竹纸和墨的数量却是不多了。
陆知杭随手翻看了一本《中庸》,入眼便是天命二字,还不待他继续阅览,璨如寒星的幽暗眸子一滞,脑中自动出现了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以及这段话在这个时代的注释。
他又陆续翻看了几页,书本的内容好似被烙印在了脑中。
陆知杭在现代的时候是看过四书五经的,但是并不能这般倒背如流,这应该是原身的功劳,他对此有所预料,让他诧异的是,这个时代对四书的注释与他记忆中朱熹的四书集注并不完全相同。
放下手中的《中庸》,他转而伸手拿了那本陆止翻看痕迹最多的《春秋》来。
兴许是作者设定的缘故,这个时代历史轨迹大体上和陆知杭所处的时代相似,晏国科举以四书五经为题,也会考校算术、律法。
题目以墨义、帖经、策问、经义等形式出。其中四书占科举命题比重较大,而五经只需士子各占一经即可,例如陆止便是治《春秋》一经。
墨义围绕经义及注释出简单的问答题,晏国现今以几百年前的大儒东阳伯的注解版本为参考,而他桌案上的那几本注释也正是东阳伯所作。
至于帖经便是填空与默写,对原身而言必是倒背如流,可惜这苦读十载的成果却被他截取了。除了墨义、帖经外的策问,即是议论。
陆知杭挺直身板,端坐在桌案前,一双深色的眸子古井无波,屋内除了偶尔传来沙沙的翻页声,只余一片静谧。
他堪堪翻完春秋,只觉得头都大了。
科考时的经义是围绕书义理展开的议论,可春秋一文却偏偏是五经中,与二十一世纪所写的春秋差异最大的一篇,陆知杭只觉得自己的记忆与原主的在打架,最后还是陆止专精此道,记忆更深刻于他这种在现代时随便看看的。
放下手中《春秋》的刻本,陆知杭心中大致有了底,本还打算翻翻四书,余光瞥见砚台,想起自己儿时看古装剧那会,总想也研一研墨,便熟练地往砚台里加了些许清水,力度适中,慢悠悠地磨起了墨来。
书案上清俊的少年郎眉眼微低舒展,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墨条,任由窗边流光溢来,身姿挺拔,似见松竹风骨。
良久,屋内沁着一股墨香,陆知杭手持毛笔,平铺展开一张竹纸,不知是陆止的思绪在作怪,还是自己灵感顿发,他略一俯身,落笔如有神,在略微泛黄的纸面笔走龙蛇,苍劲有力,一气呵成落下一首五言七律诗,谓之:春秋。
抒发完心中所思所想,陆知杭将毛笔搁至笔架,细细打量起自己面前的白纸来,却不见半分欣喜,反是抽搐了几下嘴角,哂然一笑道:“这字若是拿出去见人,不被轰出去也是贻笑大方,真是读书人的耻辱。”
陆知杭将桌案上半干的竹纸拿起,逆光而视,端详起了这歪七八扭的字,与其说是龙蛇,不如说是蚯蚓来得恰当,虽说有原身的肌肉记忆,但这字写得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也比一般第一次写毛笔字的现代人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