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娶了男主后(183)
“李大人与太子的勾结我已知晓。”陆知杭心里估摸着时间。
“你是谁?”李良朋心里咯噔一声,失声道。
陆知杭看着他,温声道:“你说,倘若旁人知晓了李睿识能中秀才,不过是学政舞弊所致,他这辈子还能当官吗?”
“你在说什么?”李良朋冷笑一声。
“大人否认也无用,只需调出卷宗一看便知。”陆知杭眸光温润如水,说出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李大人所依仗的不过是太子殿下。
若是我把大人与太子勾结诬陷符大人的罪证呈到圣上面前,贪污之人实乃当朝的储君,你说太子还能是太子,自身难保之下还有余力护着李睿识吗?”
“你想做什么。”听着陆知杭的话,李良朋抬眼瞥了一会,冷冷道。
“替符大人翻供,如若不然我定会把事情捅破,弄得人尽皆知,李大人要是配合,李睿识这辈子哪怕当不了大官,也能衣食无忧。”陆知杭隐匿于斗笠下的神情莫名,幽幽道。
他的时间不多,根本容不得他循序渐进。
“你当真是年少。”李良朋盯着他看了良久,失笑道:“与太子作对,岂是易事?”
“可李大人不做出个决断,我们也只能两败俱伤。”陆知杭沉声道:“你若是翻供,太子落马后,我还能保你儿安然无恙,可要是科举舞弊的事被揭露,李睿识此生都不得寸进。”
“那你就把这些罪证呈上去吧。”李良朋无所谓道。
对方这反应实乃陆知杭意料之外,不由诧异道:“你本意不是盼着李睿识能跟随太子飞黄腾达,倘若圣上知晓太子犯下大罪,岂有留他继续任储君的可能?就连李睿识的秀才功名都会不保,甚至牵连其中,被治罪。”
“要是有得选择,我又哪里愿意背信弃义。”李良朋对他的话恍若未闻,眸光涣散道:“你竟痴傻的以为陛下是真心想查出罪魁祸首。”
“……”陆知杭眉头一蹙。
“我大概是猜出来你是何人了。”李良朋聚焦了目光,凉凉道:“你便是元明新收的那位弟子吧?”
“……”陆知杭眼皮一跳,并不作答。
“他时常与我提起你,见师父落难了还担着与太子作对的风险想救他,实在羡煞我也。”李良朋感慨良多,末了又道:“把你供出来我也不会得什么好处,倒是不用这般谨慎。”
“师父也未曾想过,李大人会背刺他。”陆知杭讽刺道。
“……”
“李大人为何会说出陛下并不想查出真凶的话。”陆知杭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并不过分纠缠二人的恩怨,追问道。
“你想知晓,我与你说又如何?左右你也无力回天。”李良朋目光苍凉,缓缓开口。
————
淮阴山庄今日惊起一地飞鸟,皇帝向来喜爱游猎,见着那些腾飞而起的鸟儿,目光停留了许久。
“可惜了,没带弓箭。”云郸惋惜道,眺望长空略带追忆:“扶凝不喜我猎杀,每回来这淮阴山庄,就只能忍痛割爱了。”
“陛下若是想,不如闲暇时再到附近的山林中驰骋一番?”近在身侧的太监掐着嗓子提议道。
“可。”云郸应了声,没来由地想起了符元明,问道:“符大人在牢里如何了?”
“还剩口气。”太监答道。
“哼。”云郸冷笑一声,全然没有往日对他的客气。
符元明看似忠臣,可事事与自己作对,仗着是先皇老臣,又在朝中得了许多官员的尊敬,他平日里就是想发火都有十几个人上前劝解。
碍于符元明特殊的地位,云郸就是想拿他开刀都得顾及其他人如何想,只能摆出一副敬重的姿态。
云郸想一展宏图都时常受制于符元明,对方能退位让贤,他自是喜闻乐见,再惺惺作态演出戏给诸位大臣们一个面子就是了。
偏生这老不死的致仕后,招他伴驾已是莫大的荣幸,胆敢僭越,在众人前指责太子督办南阳县洪灾事宜不力,惹得皇帝下不来台。
贪污案的罪魁祸首乃是太子,云郸又何尝不明白。
他这儿子愚昧至极,要不是他出来收拾烂摊子,只怕就被人把罪证扔到脸上,囔囔着要罢黜储君之位了。
到了那时就不好收场了。
好在这事是在江南被捅出,云郸还有余力收拾干净。
说来,那梁大人也是可笑至极,不知从何处找来的罪证,比这更确凿的证据他都看过,对方怎地还不明白圣心如何想,愚钝!
“朕的家事,干卿底事?”云郸眺望穹顶之上被鹰隼啄死的鸟雀,漫不经心道。
贪污之事,他自己私底下教训教训便算了,自己亲口立下的太子,哪有让外人指手画脚的道理?
要是摆在明面上了,岂不是把他的脸面放在脚底下踩,叫天下人知晓他教子无方。
第95章
悬于上方的窗户透出一抹光线, 为暗无天日的牢房增添了些许的视野。
李良朋借着那道亮光端详起了陆知杭的神色来,奈何这斗笠的围布遮蔽了他的探究。
纵使被外物隔绝,他仍是能察觉到对方的恍惚与震惊。
两人的谈话声极小, 非是紧挨着的人是听不见的,并不担心泄露。
陆知杭嗫了嗫嘴唇, 似乎是在消化着李良朋适才说出的话, 有心反驳,奈何圣上所作所为竟与对方阐述的话极为吻合。
李良朋本以为陆知杭短时间内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却没想到对方不够愣了半响就又回过神来了。
“李睿识近日过得极好,他不愿见你, 就托我与你报个平安。”陆知杭忍住心底的惊涛骇浪,闷闷道。
他既然借了李睿识的便利, 替他多说一句话也是应该的。
不见上李良朋一面, 他又哪里会知他所作所为不过是在做无用功,可笑他师兄弟二人为了救师父殚精竭力,皇帝却至始至终想着找个替罪羔羊,再早些把符元明赐死。
如今远在江南,就是张景焕有心相救,又哪里来得及?
“睿识?睿识如何了!你再多与我说几句。”李良朋乍一听这名字, 面上的破败顷刻间消散, 激动道。
这稍显撕裂的声音惊得隔壁的牢房一动。
“我同你说李睿识, 你要是知晓我师父如何了,也得与我说。”陆知杭沉声道, 趁机提出了条件。
“好。”
一盏茶的时间转瞬即逝, 快到李良朋的话音刚落, 陆知杭还没来得及追问, 狱卒就又出现在了他的跟前。
厌恶地瞪着来得不适时的狱卒, 李良朋心有不甘,可到底没有不管不顾的当众说出些什么来。
“时间到了,快走吧。”相貌普通的狱卒脸上含着几分不耐,冷笑地瞅了下李良朋,身不由己了还敢嚣张。
“好。”陆知杭多看了李良朋几眼,艰涩道。
两人都清楚的明白,已经没有法子久留了。
说罢,他正要跟着转身离去,就听到隔壁的牢房传来锁链碰撞的响动,似是被狱卒突兀的声音惊醒,紧接着就有一双手探了出来。
陆知杭不明所以,下意识地用余光瞥向那处,在瞧见来人时动作一顿。
只见那桎梏着的老者发丝凌乱,身上穿着脏污不堪的囚服,血痕盘根交错,奄耷没了往日的精气神,活生生老了十岁有余。
竟是符元明!
“师……”陆知杭瞳孔紧缩,死死地盯着那神情麻木的老人,在亲眼看见那副惨状时,心犹如在滴血般。
“磨蹭什么呢?快些走。”狱卒斥责道。
“……”陆知杭忍痛跟在狱卒的身后,掌心悄然间攥了攥。
他的师父,生不逢时,没能遇上自己的明君。
可笑他们此前还曾痴心妄想,只以为能还符元明一个公道,可这世间的公道向来是位高权重者说了算。
陆知杭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监牢的,重新呼吸着那口清新的空气,那凶神恶煞之人已经早早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