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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我此生恁多情(199)

作者:桂花冰粉 时间:2023-12-29 10:59 标签:强强 破镜重圆 年上 养成

  众仙家拥在南天门外,南之邈、南岑遥父子列队在先。两侧陈放酒浆香烛,只待替王师接风,罗拜慰劳。
  正是久等不来,众人有些不耐烦,忽见南壑殊驭着飞电遥遥现身,身后随着威风凛凛的万千兵将。南之邈忙率众跪下了。南壑殊飞身下马,来至近前,先一把扶起南之邈,又拉了南岑遥起身。
  南之邈矜然一笑,将头微微偏了偏,低声道:“别耽搁了,公主可在后头等着你呢。”
  南壑殊向南之邈背后看去——长阶尽头,立着一位华服着锦的丽人,凉风拂鬓,风致嫣然,正盈盈含泪望着他。
  正是端静公主。
  南壑殊一级一级踏上阶梯,缓缓来至端静身前。双唇一抿,那样子像极了在笑。
  “我回来了。”
  只这四个字,已将端静的心口填的满满。两行豆大的泪珠儿扑簌簌地往下掉。若不是身份贵重,又正值万众注目,她要就扑在南壑殊怀里。这一刻她心里只想着:“‘我回来了’,就只这四字,便要我抛却性命又如何!”
  南壑殊携了端静的手向紫霄殿行去。但听得夹道欢呼,声若轰雷。到了天帝那里,自然先详尽回禀了战果。天帝连连点头,十分满意。随后便大张祝捷之筵,别有款待。席间众仙流水价地过来敬酒庆贺,极口赞誉南壑殊功略丰伟。场面热闹之极,不消多记。
  且说宴罢人散,南壑殊已是醉不可支。端静眼望苔痕架着他离席而去,也便起身跟来。见他们进了屋子,在门外踟蹰片刻,待要进去,苔痕从内折身而出,向端静道:“主上饮多了酒,恐冲撞了殿下,今夜便在书房歇了。”
  “可驸马他……”
  “属下会照顾好主上,请殿下放心。”
  对于苔痕——因他随侍南壑殊日久——端静是格外另眼相待的。往往他恭敬又疏离带刺的态度,端静从不以为忤。
  此刻苔痕拦在门上,阻止他夫妻别后团聚,端静也只是面上微僵,勉强笑一笑。正待离去,苔痕却又道:“殿下慢行。”
  端静诧异瞧着他。只见他自怀中取出一只小小锦匣,托在掌上。“这是主上途径东海时采得的,本要亲手奉给殿下。无奈人醉倒了,只好由属下代为致意,还请殿下莫怪。”
  端静眸中水光闪动,有些不敢相信,“是……是驸马给我的?”
  “回殿下,正是。”说着,苔痕又将匣子往前送了送。
  端静接了过来。分明轻飘飘的一只锦匣,在她手上却好似重逾千钧,须用双手捧着。
  端静盯着那匣子怔怔地发了一回呆,身旁侍女轻声唤着:“殿下,殿下。”她这才回过神。那侍女道:“殿下,咱们回房罢。”再一抬头,却哪里还有苔痕的影子。
  一路上,端静数次想要打开锦匣,看看南壑殊为她备了什么礼。可她面上八风不动,脚下步伐不疾不徐,没人瞧出她内心的汲汲皇皇。
  回到寝殿,端静唤了一声“鸰儿”。这鸰儿是她一个贴身侍女,因素日好动不稳重,因而今天的场面就没有带她去。
  果然那鸰儿来了,一眼便看见了桌上的锦匣,见旁人都不理论,一手就抓起打开来。
  “哎唷,好通透的咧!”
  端静这才状似从容不迫地道:“给我瞧瞧。”
  鸰儿将锦匣捧在端静眼前。端静看时,竟是一枚清透如冰的玉佩,并未雕刻出花样,乃是一块璞玉。
  一个年长的侍女走来,见了这玉,也忙极口称赞。“殿下还不知这宝物的来历,让奴婢说给殿下听。这个呀,叫做掬泪玙,系人鱼的眼泪凝结而成的。须知东海鲛人一族性质刚烈,从不轻易流泪,故而这掬泪玙,万年才有一个,可是弥足珍贵呢!”
  这年长侍女升仙之前乃是人间皇室乳母,因其护主忠心,幸蒙点化,便脱了凡胎,入了仙籍,后又被指在了公主府当差。因她在下界时姓钟,端静便称她一声钟嬷嬷。
  这里端静听了她一席话,喜不自胜。嘴上淡淡道:“驸马有心了。”
  钟嬷嬷笑道:“可不是驸马有心。殿下此前弄丢了随身的玉佩,末后只是偶然抱怨一两句,驸马就记在心里了。这不出征打仗还没忘,巴巴儿地从东海寻了这件宝贝,好补偿殿下失玉之憾。”说着取了那掬泪玙,用络子络了,给端静佩在腰间。
  “驸马肯有这份心,强似没有。”端静遣散了侍女,独留钟嬷嬷在侧,向她叹道,“自结褵以来,驸马南征北战,在家的日子少之又少。虽说也是举案齐眉,斯抬斯敬的,可夫妻两个你敬我,我敬你,倒敬得愈发生分了。”
  钟嬷嬷笑道:“殿下风华绝世,与驸马又有那样一段奇缘,正是珠联璧合,羡煞旁人。就说这掬泪玙罢,驸马若不是心里时时有着殿下,又何必费这个心呢?凡人常言‘小别胜新欢’,可见夫妻两个,原不要时时腻在一块儿,必定如此,反无余味了。再者说,天帝陛下唯有殿下一位掌上明珠,驸马也便是陛下唯一娇婿,自然看重于他。让驸马领兵作战,那是陛下有心助驸马出头。殿下还不知道,驸马在六界中已有了个‘战神’的美名。”
  端静微蹙秀眉,叹口气道:“可你哪里晓得,他是不稀罕那些名头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世,众必非之。父帝对他的重用,焉知是福是祸。我只放不下这个心。更何况打仗的事生死一瞬。驸马又曾一度自废修为,父帝虽以大罗越衡天的魂气为其重塑真元,终究同驸马本宗的灵力不能相融,偶然发作一次,那是险之又险。如斯种种,倘或真有个闪失……”
  钟嬷嬷听了道:“正是这个话儿呢。依奴婢看,公主今晚别由着驸马在书房独宿。仔细出了岔子,殿下后悔莫及。”
  一句话提醒了端静,登时觉得坐立不安。
  “可,可是苔痕守在那儿。”
  钟嬷嬷道:“殿下是九重天的主人,难不成怕他一个侍从!”
  端静摇摇头,她不肯得罪了苔痕。
  钟嬷嬷想了一回,说道:“这也不难,苔痕原是个死脑筋。奴婢用个法儿,将他骗过去。日后对出来,奴婢也有话说,一点儿碍不着殿下。”
  钟嬷嬷说完便出去了,一盏茶时分回转来,告诉端静,苔痕已给支开了。
  端静踟蹰了片刻,可架不住钟嬷嬷一再催促,又拿许多话来煽动,终究还是轻移莲步,款款往书房而来。
  南壑殊此次出征的时日非短,在端静的感觉中,更是太长太长。不知是不是因为思念太过,日间在南天门外短短一晤,竟觉得他愈加俊朗逼人。那双眼睛望过来时,她竟一时承受不住。
  此刻在幽暗的室内,端静不敢点灯,只得就着一点夜明珠的微光贪看着榻上之人。
  南壑殊腰间一副水沉香总也不离身,当初在凡间初遇时,还没见有这么个物什。它的来历,端静虽不明白,却也能猜到八、九分。这时妒意从心起,伸手要将它摘下。
  她手才一碰到水沉香,不防腕骨却忽地被紧紧扣住了。


第173章
  她手才一碰到水沉香,腕骨却忽地被紧紧扣住。
  她大吃一惊,抬头看去,南壑殊犹自熟睡——方才完全是他下意识的举动。
  端静试着移开了半寸,将那水沉香轻轻放下。南壑殊竟也随之全然松了手。端静默默叹一口气,再不敢妄动,只静静凝望而已。
  半晌,南壑殊双唇微启,似乎喃喃念着什么。
  端静凑近细听。俄而,柔和的眉目骤然紧蹙。她狠狠咬着下唇,眼中泪光莹然。
  “鳍者,遇水则安,为师字水济……护尔一世周全……如有所违,天地……诛戮……”南壑殊断续念着。
  端静恢复了平静,她怔怔的,泪水打湿了她一张俏脸。
  那个人是她的噩梦。那个名字虽再没人提起过。但她始终知道,自己没有走进过驸马的心里。
  这个事实,不仅她自己知道,渐渐的旁人也瞧出来了。起先是近身侍女,那种恭敬却带着怜悯的眼神。不怪她们如此。大婚当夜,驸马就以醉酒抱恙为由避开了房事。第二天便领兵出征。那之后更是长年征战在外,鲜有府居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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