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我此生恁多情(139)
南壑殊凝望着木惜迟离开的方向,声音无比柔和地道:“还认得出来么?”
秋暝诧异道:“认得谁?”又顺着南壑殊视线看过去,“你那徒儿么?”
南壑殊仍是微笑,半晌才转过脸来向秋暝道:“是小宝啊。”
“什……”秋暝瞪大眼睛,好大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小……那孩子?他是当年,当年巫……他是巫……”
秋暝呆了一呆,以手撑住离身边最近的座椅,“从未想过,还有再见之时。”
“是啊……”南壑殊喃喃道。
秋暝猛地抬头,“师父身登无极之前说过的话你还记得么?”
南壑殊语气蓦地坚定:“自然记得。”
作者有话说:
亲爱的读者宝贝,本文到这里会进入下一个篇章,俺本来一开始想分卷的,但千言万语归结一个“懒”字。所以等本文完结俺再慢慢试着分分卷啥的。
近来蠢作者被资本家压榨得一滴不剩,折磨得体无完肤,导致更文进度……俺都不好意思说……都难为情……
但俺还是厚脸皮地在这里讨饶,球球大家不要放弃我鸭~大纲在那儿,所以坑品是有保障的(虽然看起来不像><)
我会努力写文→实现经济自由→炒掉资本家→梦醒时分
呃……先不说梦话了,我先学习成为时间管理带师吧……(捡落发ing)
第120章 (修)
秋暝:“咱们与这孩子只可萍水一聚,待找到有缘人,就要交托出去,所以你当日虽万般不舍,还是将孩子交给了那更夫。咱们师父是赴九幽拔罪,接引浮生的救苦天尊。他老人家化身恒河沙数,因缘尽染。我二人身为徒弟,俱系因果中人,而这孩子万万不能沾染因果,否则有朝一日必将改天换地,颠覆乾坤。这些都是师父的卜算,你难道忘了么?”
秋暝颓然坐下,“天上地下,六界之中,生灵何其之多,故人重逢,谈何容易。可即便如此,我仍然害怕有这么一天,正因如此,我一向避世,不见生人。今日因为是你,我才破例一见。你……你竟然将他带到我的面前。你……你是有意为之……你……你蓄谋已久……一定要让我同你一道,背负这弥天罪责……”
南壑殊看着几近崩溃的师弟,淡然一笑道:“秋暝,一切皆是机缘命定,师父亦料不到今日,何况你我。”
秋暝:“师父哪里没料到,是你刚愎自用,将师父的话置若罔闻!”
南壑殊:“可是师父没告诉你。他老人家曾提早窥得巫族的命运,卜算出巫族亡族乃是顺应天道,而这所谓‘天道’即是六界中本不可有两大强族并存,否则人间必遭荼毒,六界必有灾殃。天族与巫族,他们同时接受了释迦的验试,最终巫族试错,成为弃子。而后的那场大战亦不过是顺应而成。咱们的师父与巫皇少乂乃系至交好友,虽窥得天机,深晓其理,却无法做到袖手旁观。直到六界浩劫,生灵涂炭,师父隐隐觉出这一脉天机里的血杀之相。师父这才意识到,或许佛祖也是会犯错的。”
南壑殊顿了顿,将视线投向远方,“师父拼尽心力,保住少乂神识不灭,且造了一个渺茫杳远的机缘,命我二人起誓,若与这孩子有重逢之日,必要重翻旧案,水落石出。这才是‘沾染因果,乾坤颠覆’的深意。然究竟有无重逢之期,师父当日根本卜算不出。”
秋暝呆若木鸡,并不想给予回应。
南壑殊:“秋暝,你一向趋利避害,我不勉强你。实则,我自己亦有私心。想那巫族之运,与我何干。若一切皆是因缘,那么正与邪、对或错又何其不足为道。我心知不配作师父的徒儿。当我知晓绾儿身份之后,我心头未有一刻安宁,并不为巫族,亦不为苍生。唯一所愿只是将绾儿妥当安置。六界中憎恶巫族者众,超然物外者寡。我曾经百般算计衡量,甚至私自为他选定了一生之庇护。可我终究算不过因果。”
秋暝满面萧索,“那你预备怎么做?”
南壑殊忽然莞尔,“现下议不到这里。我所以来此,是有令一件事要奉求师弟。”
秋暝迷惘地张着嘴,等他说下去。
“绾儿有劫将至,我预拟携他入凡尘一遭。”
“你要下凡?”
“不错。既是下凡,必要将八苦尝遍。人间一世虽倏忽如白驹过隙,然我亦不忍。一来,绾儿幼年受创,曾九死一生,根基本就薄弱。况绾儿心痴,胜于我百倍,若令他失却致爱,再经大悲大恸,必定神魂伤损。二来,我也要还绾儿前次之恩。这一劫的苦,我替绾儿代偿一半。”
秋暝心下困惑,“那你是让我……”
南壑殊:“绾儿身份殊异,此事万务隐蔽。托师弟相烦命格星君,便说师弟你凡心偶炽,欲下世造历,请他略略推演,不必令旁人知晓。且你要求携一名使者随侍左右,以免邪祟侵扰。他自当明白。”
秋暝抓抓后脑,“你是要顶着我的名头,陪你那徒弟下凡避劫?”
南壑殊只默默看着他。
“如若只是这件小事,这倒……倒可以帮忙……”秋暝抹了一把脸,竟有种劫后余生的窃喜。
“大伯我师父呢?”
秋暝正心烦意乱,苦着脸道:“再叫我大伯,你看我理不理你!”
木惜迟:“大伯,我师父呢?”
秋暝:“真烦……他下凡去了呀!”
木惜迟:“啊?师父下凡去做什么呀?”
秋暝:“护你历劫呀!”
“??”
“不是……”秋暝蓦地反应过来,“你怎么还在这儿?不好,一日半已将过去,可迟了,这可迟了……”一面急匆匆携了木惜迟直升万仞,跃入云团之上,慌忙四下里眺目张望,忽然眉心一凝,似乎终于找到了什么,往身旁深深一望,口中道:“小子,去寻你师父去罢。”说着以手掌覆在木惜迟背心,用力一推。
“啊……”木惜迟一声惊叫,身不由己地往云下栽去。
昆仑以北,渭水以西,有国名曰褚。时值隆冬,千里冰封,整个大褚国都裹上了银色幕帏,就连皇都宫城金色的屋顶也覆上皑皑白雪,座座殿宇如雪塑冰雕一般。
这日清早,一乘青布小轿被急匆匆地抬往内廷,议政殿内座上天子许是刚刚朝罢,尤戴着金珠宝冠,一张脸隐在珠帘之后,看不清神色。
阶下立着七八位有年纪的大臣,都齐齐望着殿外,十分郑重谨肃的模样。
忽见一内监喘吁吁进来通报:“到了……到了,人到了。”
天子额前珠帘微动,扶着龙椅站起身。未几,一名行军服制的将领走来跪下道:“禀陛下,微臣日夜兼程,将那人带来了。”
皇帝似乎努力压制着情绪,道:“宣。”
那将领闻言,将手一扬,便有两个兵士架着一个满面污垢的瘦弱少年进来。
满屋站着的大臣顾不得许多,都一拥而上,觑着那少年看个不住。连皇帝也下了两级御阶,向一个满面白须的臣属问道:“如何?”
只见那白须大臣哆哆嗦嗦取下少年腰间一枚白玉双鸾佩捧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相看,半晌颤巍巍地道:“这确是老臣那位昔日幕僚的传家玉佩。只传得嫡亲子孙,当日世子离乡去国,孑然一身,唯戴着这一枚玉佩啊……”说着老泪纵横而下。
皇帝几步走来,早有内监将玉佩取来呈上。皇帝握着玉佩,拿眼睛直直盯着少年,问他道:“你可姓漆?”
一旁士兵忙献勤道:“他说自己叫漆迟。”
少年笑道:“我小名儿叫绾儿,浅绛名曰绾,也是绾青丝的绾。
士兵低呵一声:“谁问你小名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