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我此生恁多情(117)
太子道:“不必你禀告,本宫已尽知。唯独没料到是,本宫千娇万宠的侍儿实则早已委身他人。”
南壑殊登时肃然道:“殿下慎言,我们并未行过苟且之事。”
太子冷笑道:“‘你们’?好个‘你们’!有一事不防告诉与你知道,本宫常在下界行走。那日本宫游幸到一处所在,是你在前挡了车架,本宫的随扈扬鞭驱赶,不想你竟一命呜呼。”
南壑殊凝神听了这话,忆起历劫寿终那日,自己行至一片郊外,耳听得马蹄声近,却躲避不及,被一顿狂鞭抽打,搡在泥地里,半日便撑持不住了。
南壑殊:“原来是殿下,多谢了。”
太子冷笑,“你倒谢本宫。”
南壑殊:“若非殿下,下神恐目今仍在劫难之中。”
太子盯着他看了半晌,一扬手,命左右人等退下。那伯阳子只得领了众人退出。
这里太子走近几步,逼着声音向南壑殊道:“他,是,巫,族。”
作者有话说:
明儿22:00见~
第99章
南壑殊倏然惊惶,忙要说话。太子却立掌止道:“本宫料你定要狡辩。昨日金殿之上,当本宫看不出你们同端静的把戏么!”
南壑殊面如白蜡,仍强装道:“下神不懂殿下所言。”
太子道:“你这是要置本宫同端静于不忠不孝之境地!南水济,你想造反么!”
南壑殊跪下道:“下神惶恐,担不起这两字。”
“你担不起,难道本宫与端静就担得起?”太子烦躁地来回踱步,“你说话呀!”
半晌,南壑殊道:“既然殿下如此笃定,为何不当着陛下就说出来?”
太子咆哮道:“你居然这么问,你居然敢这么问!你问的好,问的对。陛下是本宫的父帝,此事本宫断不能欺瞒,这便要到紫霄云殿如实相禀。”
说着作势要走。南壑殊道:“殿下不会去。”
太子回头,“本宫为什么不会?”
南壑殊:“陛下听闻后,必细问根由,届时殿下要如何对答,难道说金殿上看出公主的破绽来?公主乃陛下的掌上明珠,陛下爱惜公主,尤胜爱惜自己的性命。公主既亲自验过那侍儿的身份。殿下若贸然揭发,必然牵连公主,乃至牵连陛下,还望殿下三思。”
太子怒极,“好你个南水济,你拖端静下水,妄图要挟本宫!”
南壑殊只沉默无言。
太子:“好,好,好,好个琨玉秋霜的南二公子,本宫错认了你!”
南壑殊倾身拜倒,以额抢地,“殿下,下神罪恶滔天,情愿领死。只是木氏,下神以家师一世清誉作保,他绝无谋夺六界之害,他亦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请殿下容他安度此生。”
太子听到这一句,面上神情不动声色地变了变。“你是说,救下这个孩子,是……是你那位师尊的意思——”太子眼神里不禁闪过一丝惊疑,一手在袖中握掌成拳。
“本宫问你,这木惜迟究竟是谁?他何以能够逃出当年那场浩劫?”
南壑殊垂首道:“下神不知。”
太子道:“你不知?你不知,便肯豁出性命救他!”
南壑殊道:“稚子无辜,殿下易地而处,亦不忍一个刚落草的婴孩为兵刃所杀……”
太子:“够了!除了这个孩子,是否还有其他巫族血脉流落于外?”
南壑殊:“下神不知。”
太子冷笑道:“你不说也罢,本宫到底查得出来。今日看在你师尊的份上,本宫暂不揭发这孩子的身份,只是,巫族余孽尽皆囚于蛇巫山,本宫便不惊动旁人,悄悄将他送了去。”
南壑殊道:“殿下仁善,必不会这么做。”
太子咬牙道:“你真的够了……”
南壑殊:“当日巫族之战,殿下曾几度亲征。战后归来,又闭关数载,一蹶不振。后被发现私设祭灵,陛下大怒,严惩了殿下。那祭的是何人,不难猜想。法度之外,莫乎于情。殿下至情至善,当日看到泽满目疮痍,犹且不忍,怎的今日要赶尽杀绝呢!”
太子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哼一声道:“你总有这些话。别只尽情说本宫了。倒是说说,故意将这么一个人埋伏在本宫身边,到底居心何在?”
南壑殊道:“六界之内,唯有殿下能护其周全。”
太子嗤一声笑了,“想来当日你有意令木氏接近本宫,惹得本宫对其缠绵难舍。向你讨人时,你又做出些腔调,说出那一篇话,令本宫更加心痒难耐,原来那日起,你便已开始布棋,引得本宫一步一步深陷罗网。可叹你竟肯忍痛割爱,将心爱之人双手奉与他人?你这么做,未免用心太苦,牺牲太过。”
南壑殊:“下神与其并无私情。”
太子笑道:“本宫勉强信了这话。不过,此子断断不可留在重华宫。命你速速领回,否则,本宫就真要将他丢去蛇巫山囚禁了。”
太子坐下,啜一口茶,举头见南壑殊仍跪在那里,便问:“你又要做什么?”
南壑殊道:“下神替他向殿下讨一样贴身信物。”
太子手上茶杯“嗒”一声置在案上,“休要得陇望蜀。再者说,你那小童已蚂蚁搬家似的从本宫这里搬了许多物什去了,犹嫌不够?”
南壑殊道:“求殿下成全。”
太子道:“水济君,你的心未免太痴,本宫自叹弗如。罢了,这个拿去罢。”说着,自腰间解下所佩的一柄短剑丢了过去。
南壑殊稳稳接在手内,谢了恩。
这里木惜迟已吃得嗝天嗝地,歪在地上昏昏欲睡。又撸起袖子,将手腕露出,自己边看着,边喃喃自语道:“小时候爹说过,这腕上有个大穴,是命门所在,稍不留意,灵力就会从这个地方逸散而出,几百年的修为就白费了。唉,方才不该那样冲动,险些坑了自个儿。可那小长虫为何那样厉害,这个地方割伤了,竟没事人一般……不过,她是公主,要那些灵力修为做什么呢?普天之下,又没有人找她打架。行走坐卧皆有人服侍,费不着她一点儿心。可见造化不公,天地之灵气独钟于这些显达之人身上,真正需要的——譬如我——却一点儿也够不上……”
如此想一会儿,叹一会儿。自怨自艾,顾影自怜。忽见南壑殊走来,木惜迟忙一骨碌爬起,噘着嘴,把人家瞅着。
南壑殊:“吃饱了?跟我回去。”
木惜迟:“不要,你自己回去!”
南壑殊:“我有话同你说。”
木惜迟两手堵着耳朵,“我不听,不听!”
南壑殊:“听话。”
木惜迟:“我不听话,偏不听话!”
南壑殊便上来拉他,木惜迟拼命躲开。南壑殊上前一步,木惜迟后退一步。一直退到墙角。南壑殊又伸出手,木惜迟扭着挣扎摔打,嘴里不停地发狠:“我不,偏不!不要……”
南壑殊忽然制住木惜迟双手,一并合握在左掌中,再略略一蹲身,右臂在木惜迟臀下一捞,竟如同抱小孩儿一样,将他单手抱起。
木惜迟双脚离地,又惊又气,两条腿不住地踢打挣扎,“放开我!放开我啊……谁许你抱我了,谁许了……放我下来……”
双腿悬空,双手又被制住,木惜迟眼见着南壑殊平静无澜的侧脸,更加生气。一时间恶向胆边生,埋头一口咬在南壑殊肩胛上。
头一口碰在骨头上,硌得牙生疼,木惜迟又用牙齿在前后左右处轻轻试了试,寻到一处柔软的所在,狠狠咬下去。南壑殊竟连哼也不哼一声。
作者有话说:
周三见~
第100章
这里苔痕正在门首张望,忽见南壑殊怀里抱着个人快步走来,唬了一跳,忙迎上去。
“呀,木公子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