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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我此生恁多情(144)

作者:桂花冰粉 时间:2023-12-29 10:59 标签:强强 破镜重圆 年上 养成

  “你对孤用了什么妖法?”问这句话的时候,小皇帝已是口齿缠绵,语音中没了戾气,反而添了些委屈的、埋怨的,甚至撒娇的意思。
  木惜迟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轻轻按揉着小皇帝额角,低低柔声道:“这不是妖法,这是正经医术,专治疑心头痛。”
  一只手在后背均匀地拍着,像哄幼儿睡觉一般。小皇帝感到周身暖洋洋的,一双眼睛迷迷瞪瞪瞅着木惜迟,觉得他也不那么像细作和叛党了。
  “很晚了,快睡觉,这才是乖孩子啊。”
  “嗯。”小皇帝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即阖上眼睛,熟睡过去。
  此后每日清晨,木惜迟必被一记窝心脚唤醒,而他自己还乐在其中。再后来,窝心脚变成了不轻不重的一拳,又过一阵子,小皇帝起床他都感觉不到了,醒过来的时候寝宫已经没人了。
  木惜迟反而不高兴。怎么能不吭不响地就走了呢!甜蜜的打情骂俏环节哪能说省就省呢!
  朝罢,议政殿。
  “太傅,卿,你们特特在这儿等候孤,所谓何事?”
  此刻殿心立着两人,一为青年的御史大人遥,另一为年迈的太傅周戴。
  遥一脸严肃,跪禀道:“陛下,如今朝野都议论纷纷,连坊间也有传言。”
  “传的是什么?”
  “说流落岐国的漆家遗孤千里迢迢逃回本国,如今就被陛下安置在宫内。”
  小皇帝沉吟半晌,方说道:“不错,是漆世子的骨肉,但漆染还在世,何来遗孤一说。”
  遥双颊肌肉一紧,冷声道:“漆世子还在不在世,只怕也只凭那人一面之词罢。”
  “大胆。”魏铨叱呵一声,“御史大人莫不是在说陛下偏听偏信,耳目昏聩不成?”
  “微臣不敢,”遥忙拜伏下去,“只不过周大人与微臣都认为此子来路不明,恐是岐国细作。听闻入宫第一天就被郑院判揭穿他自小习武。试想,一个朝不保夕的质子竟能在敌国娶妻生子,还能让儿子习武,岐国的主君莫不是菩萨转世,竟这样好心。相反,唯有细作才会被精心培养,自小练武,以潜入我大褚暗行阴诡之事。”
  小皇帝面露愠色,抿唇不语。
  周戴此时也上来道:“臣听闻此人在宫中为非作歹,几次三番威胁到陛下的安危。可陛下却屡屡姑息,臣等知道陛下爱重漆大人一家,不肯令他的遗孤受屈。可如若此子根本不是漆大人血脉,而就是个冒牌货呢。”
  小皇帝垂目看着两人,“二位贤卿预备如何呢?”
  遥:“用刑。重刑之下,看他招不招认。”
  “不可。”小皇帝果断道,“漆大人一家忠心为国为君,可孤却对他的后人冷酷至此,若传扬出去,只怕会令我大褚忠臣良将全都寒了心。”
  “陛下明鉴,此人他根本不是……”
  “够了。孤只有一句话,一日没有确凿证据证实漆迟撒谎,他一日是我大褚功勋之后。无人能动他分毫。”
  小皇帝说完这一句,殿内静悄了半日。魏铨正要宣旨起驾,遥与周戴这一老一少忽然对视一眼,随后遥又启道:“陛下,或许有个办法能够验证此人身份。”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抱歉~


第123章
  “陛下,或许有个办法能够验证此人身份。”
  小皇帝不说话。遥遂继续道:“日前兵部在街面日常巡防时注意到一队自称是来自氐族的商队,行经路过我大褚。但氐族毗邻且多年依附岐国,兼之这队人马又实属形迹可疑,兵部便着人暗中监视,岂料竟发现他们在货物中藏着大量刀剑利刃,可见其心不轨。是以出兵将其捕获,关押在刑部拷问。”
  周戴这时忍不住插言道:“大人,快说重点。”
  遥向身侧微一颔首,应了声“是”,随即仍向上首禀道:“他们之中现已有人受不住酷刑,供出了领头人。原来这几个贼子都是岐国潜入我大褚的刺客,他们还有个行刺名单,上头都是我大褚高官重臣的姓名。而那领头的贼寇更是岐王身边的近臣,常在岐国皇宫内及高官府邸行走,暗中替岐王清理门户,因此十分熟悉岐国内廷。想必漆世子也是他常见的。此人目下已被降服,问什么答什么,再不敢慌瞒。这个漆迟究竟是不是漆世子的孩儿,命他认一认便知。”
  小皇帝听毕,默然不语。
  遥虽心急,却也不敢催促。太傅周戴仗着身份,比遥大胆一些,上前几步,躬身道:“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鼾睡。陛下还犹豫什么。”
  小皇帝半晌后方咬着牙道:“此事,再议。”
  周老太傅这下更加不淡定了,语音激动地道:“若这个漆迟果真是岐国细作,岂不他在皇宫内一日,陛下便一日深陷危境之中,该教臣等如何的日夜煎心,不能成寐啊!”
  遥也道:“周大人言之有理啊陛下!”
  周戴:“陛下!”
  遥:“陛下!”
  “罢了,”小皇帝叹出一口气,“就依太傅与卿所言。”
  此刻,因夜间替小皇帝渡真气而精力耗损的木惜迟,正四仰八叉地在自个儿床上补眠,丝毫也不知情由于自己的缘故,引发了一场针锋相对的君臣辩论。
  其实要细究起他这一世的身份,也不是全然的毫无掺假。
  时间溯回十七年前,北褚兵败于南岐,千里送世子漆染入岐国为质。此为国耻。
  维时岐国国力强盛,皇室更是子孙昌隆。太子屠门治的位置坐得并不稳当,只因有十几个兄弟对着其东宫之位虎视眈眈。
  这屠门治在一次宴乐罢后酒醉猥亵了一名宫女,清醒后痛悔不已,唯恐东窗事发,皇帝怪罪,更怕被其他皇子以此为柄,夺其宝位。便屡次对这名宫女痛下杀手,却机缘巧合都给她躲过。后又得知自己那一夜风流,已致其有孕,更加惊惶难安。
  好在他尚存一丝人性,惦记那宫女腹中胎儿,终不忍手刃亲子,就下令将宫女赐给了质子为妻。宫女嫁过去之后,自知已不是清白之身,加之珠胎暗结,便悉将事体缘由向质子坦白了,语毕又道:“公子,我知道你是尊贵人,而奴婢卑贱腌臜,系不洁之身,公子与奴天悬地隔,云泥之别,实难相配。”说完凄惨地将眼泪一抹,就要自尽。
  谁知质子却对宫女一见倾心,又听得她肺腑之言。为不使他受辱,竟将自己的秘辛不加掩饰尽说与他。质子感佩她一腔坦诚真心之下,竟也表白说并不介怀,且十分同情她的遭遇。说她心地醇厚洁白,即便遭此惨祸,身子被污,然污不到心性品质里去,是以在他心里,仍是个玉洁冰清的纯净姑娘。更承诺终有一日,要带她回归故土,许她衣锦荣华,长乐不衰。
  宫女见质子言之铮铮,情之灼灼,便将轻生的念头抛却,决心一意侍候质子左右,慰其离乡之哀。不久后,宫女诞下婴孩,质子取了单名一个“迟”字,并视如亲生,礼乐诗词,悉心教导。
  然说来也怪,除却这个漆迟之外,他二人再无所出,质子疑心自己患疾,不能使妻子受,孕。宫女也道是自己当年给太子糟践坏了身子,无福为质子延绵后嗣。两人都只怪罪自己。于是质子更加珍爱漆迟,对其教养无不用心尽力。而宫女却深感对质子不起,对漆迟不愿给与母爱,凭其撒娇哭闹全不理会。
  这漆迟在外苦于遭宫人欺凌,在内于父亲处挨尽严厉教诲,转而向母亲处又受尽冷落。是以,小小年纪便暗暗立誓要逃离岐宫。可苍茫天下,他一个小小的人儿又能去哪里。
  一日他从平常欺侮自己的岐国宫人嘴里得知父亲是褚国世子,祖父官拜宰相,身份尊贵无伦,彼时方知自己的故土实为褚国而非岐国。料想自己一朝回国,以父亲家族的煊赫,必定荣华加身,富贵无极。
  如此想着,漆迟便拟定了若干潜逃计划,终有一日,付诸实践。虽逃是逃得了,然而半途走岔了路,横穿大漠时渴死在了漫漫黄沙之中。而木惜迟恰在此时附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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