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我此生恁多情(109)
一时拿来了,太子接了斗篷,亲自替木惜迟披上。
木惜迟本跪坐着,斗篷几乎将他全身都罩了起来。颈子上一圈细幼的绒毛衬着精致小巧的下巴。规规矩矩,乖乖巧巧。
太子抚掌笑道:“真真宛似一尊玉仙儿。”
南壑殊却道:“如若真的这么乖就好了。他顽皮淘气惯了,若他日造次,惹殿下生气。还请殿下宅心宽宥。”
太子笑道:“你为何如此说,我倒觉得迟儿伶俐可人,让本宫看不腻,丢不开。”
说着,手悄悄摸进斗篷里面,不知做了什么坏事,惹得木惜迟“哎唷”一声,“有虫子咬我!”
南壑殊倏地屈一膝直起身来,“殿下!”
太子见他拳头都握紧了,不禁哈哈大笑道:“水济君何须紧张,本宫不过同自己的侍儿开个玩笑罢了。倒忘了你在跟前。也罢,待你走后,我们还有许多乐事可做。”
这话里是逐客的意思,南壑殊不好多耽,起身告辞。太子亲自送至殿门外,南壑殊回转身来道:“他有梦魇之症,须我定期以玄元北水洗炼其神识。若非如此,恐其深夜发梦,惊扰殿下。”
太子点头道:“大凡美人儿总是柔脆的,往往病体缠绵,愈加令人心疼。你能替迟儿安神更好,本宫也愿意你常来。”
作者有话说:
大南绝不是利用小木哟~ 后天或者大后天见吧~
第93章
话说这太子自从得了木惜迟在手,便整日不问外事,只陪着木惜迟游乐,将整个儿天宫十停已逛了九停,遇人亦不避嫌疑。然为着太子素来风流倜傥,挥洒不羁的声名,故而虽大半的人都知道东宫添了新宠,却也倒都不大理论。
是日前夜,太子携木惜迟乘夜嬉游,至天明方回到重华宫。木惜迟困倦难支,便胡乱歪在书房的榻上补眠。梦中似听见女子娇语之声,启眸看时,见是一个侍女正同太子说话。
侍女道:“公主知道太子殿下近来事忙,所以不曾过来。”
太子笑道:“本宫正要去看看妹妹。”
侍女道:“公主此刻不在宫中。陛下有旨,梓林宫大宴定在后日。公主奉谕往南二公子下处颁旨,又一并带了许多陛下的赏赐,只怕要耽搁些时候,这早晚还没完事呢。”
木惜迟一听这话,瞬间不困了,一骨碌爬起来问那侍女道:“怎么公主去找我家公子了么?”
太子捏着他下巴道:“怎么还你家你家的,你现在在谁家?”
那侍女瞧见这一幕,忙红着脸低了头,咳一声道:“奴婢告退。”
这里太子对木惜迟道:“这就睡好了?起来吃些东西。”
木惜迟:“陛下难道就没有使官么?为什么让公主去颁旨呢?”
太子道:“这个本宫也不清楚,或许父帝有自己的用意。”
木惜迟:“你父帝安的什么心……”
没等说完,太子压低声音道:“放肆!”
木惜迟亦自知失言,赌气歪着假寐。到了午后,天帝召太子陛见。太子既不在,他便趁机溜出重华宫去。宫内无人敢管,只得由他。路上偶遇南岑遥。只见他怔怔地立在那里,气恨恨的样子。
木惜迟往前走了两步,听见左近有人说话,便也站着偷听,只听一人说道:“……我也刚瞧见了花影仙上,他随他父亲往陛下那里问安。”
另一人道:“花影仙上在天庭的日子可不多呀。”
前头那人道:“可是呢,他因倾慕太乙山的南二公子,甘心为仆。这一待,就是五百年呐。真是赤诚可鉴。”
“这事谁不知道。说好听些呢,是一片赤诚,说难听些,那就是痴心傻意。人家二公子眼里哪里就看上他了!”
“别这样说罢,花影仙上好歹也是名门出身,肯自降身份,甘心为奴,这是何等的决心。单是这一点,我就佩服他。”
“你佩服他,可我只笑他心太痴。死皮赖脸一定要留在人家身边,勉强容他做个随扈。几百年过去,仍旧还只是个随扈。什么正经身份都够不上去。但凡有眼色的,就该明白道理,自己退出,大家好看,谁像他似的。话又说回来,他族中长老怎么也不管管,就由着他丢人现眼?”
“你别说,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花影仙上若是这样锲而不舍,南二公子的心肠饶是个冰疙瘩,也终有被捂化的一天。到那时……
“……”
话到这里已经十分不堪了。木惜迟终于明白南岑遥为什么一脸恨意的僵在那里不动。原来也是在听这二人嚼舌根。木惜迟怕他上去一人给一个嘴巴子,忙过来拉了他离开。
好巧不巧,没走了几步,迎面碰上花影。南岑遥不禁气噎心塞,哑着叫了声:“花影。”
那花影身畔的侍女将他上下一打量,叱道:“大胆!我家少君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见南岑遥面色不对,花影向身后呵道:“多嘴,还不退下。”
随行的人一走,花影便上前扶着南岑遥的头道:“什么事又弄得这样萎靡?瞧这脸色,活像哪里受了大气来的。”
南岑遥也不答话,只管梗着脖子,扭着筋。
花影瞧见一边站着的木惜迟,笑道:“几日不见了,主上那里可都好么?”
木惜迟讪讪而笑:“挺好,挺好,我正要去找公子……”
南岑遥回过神来,道:“我也有事找他。”
花影笑道:“既这么着,我也随你们……”
不等说完,南岑遥扭头道:“你不许去!”
花影一愣,“怎么不许我去?”
南岑遥一改平日的和颜悦色,皱眉瞪眼地道:“不许就是不许!你不许去!”
许是从未见过这一款的南岑遥,花影竟满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先是怔了怔,而后低低地道:“罢了,说话就说话,何必生气,你瞧这一头的汗,筋都暴起了。请教我哪里得罪你了么?”
南岑遥也说不出所以然来。花影只当他方才受了侍女的闲气,这才如此,哪里知道他此刻心里的胡愁乱拟。于是在他面上抚弄,替他拭去汗水,又款语安慰一番。轻轻推一把,道:“有什么事,快去商量罢,只管站着装呆。”又附在耳畔低低嘱咐了几句。不知说的是什么,南岑遥竟渐渐转圜而来。
木惜迟虽是明白,却也不便直说。何况自己也是一肚子狐疑拈酸,没出抓寻。故此也并未留意他二人究竟最后说了什么,只催着南岑遥走路。
到了南壑殊那里,木惜迟先进去四处看了看,见并无生人在此,方才略略放心。
苔痕端上三盏茶,退出去掩上门。这里南壑殊见了木惜迟,那神情似有些意料之外的意思,但只一瞬间又立刻归于平静。
南岑遥经花影一番柔情蜜意的抚慰,心气早已平复。啜了口茶,道:“壑殊,父亲使我来,有两件事同你商议。一则后日梓林宫大宴,咱们该敬上献礼。虽早已备妥,可今日陛下遣人来送了好些赏赐,我见那里头有几样东西重了咱们的,因而该删减的删减,该添补的亦要酌情添补。二则,陛下在宴上,必要问询公主在下界时所历之事,乃至咱们因何故到了那里,偶遇了公主。这其中有些能说的,也有些不能说的,可不知公主殿下起初是如何奏禀陛下的,届时两方的说辞若是冲突了,倒教陛下疑心咱们有意欺瞒,蒙蔽圣听。”
听到这里,木惜迟便插话道:“少主何不自己问问公主呢?”
“嘶——”南岑遥疑惑道:“我自来了这里,连公主一面也未曾见到,我可怎么问她呢?”
木惜迟道:“那就不对了,公主没到你那里去宣旨,少主又是如何知晓梓林宫之宴定于后日,那些赏赐又是谁带去的呢?”
南岑遥道:“旨意自然由使官宣读,那些赏赐自然也是他带去的。”
木惜迟站起来道:“怎么是使官,难道不是公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