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89)
为了这个,虞九阙只好又在铺子多耗了将近一个时辰。
好不容易把郭屠子家的娘子送走,他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离了食肆,虞九阙没直接回家,而是想着秦夏咳嗽的事,拐去药铺给他买了一罐子枇杷膏。
又思及晚间少不得他来做饭,他会做的菜有限,秦夏又该吃些软糯好克化的……
如此想着,挑着路边的菜拣了几样。
手里拎了东西,没多久虞九阙就回了芙蓉胡同。
他空出一只手,叩了叩门。
哪知叩了几下,都没人来应,就连大福都没动静。
虞九阙心里一紧,用力一把将门推开。
继而愣在了原地。
原本熟悉的小院,大半日间竟换了个模样。
院子里的小树上披挂了红布,堂屋的檐下多了两盏喜庆的红灯笼。
刚刚安安静静的大福不知从哪个角落冲了出来,脖子上还多了一朵大红花。
“嘎嘎!嘎嘎!”
大鹅围着他展开翅膀,欢喜地叫唤着。
在声声鹅叫里,一直无人居住的侧屋一下子涌出好几个人。
“干娘,韦婶子,双姐儿?”
虞九阙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转到冒烟,也没想明白自己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这么晕晕乎乎的,他被人“挟”进了侧屋。
屋内的情形愈发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扫干净的炕上平放着一件嫁衣,桌上有一面铜镜,并一只妆匣。
匣子是打开的,里面赫然是一套全新的头面,此外还有香粉、胭脂等物。
虞九阙被人按在了镜前。
事已至此,他反应再慢也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很快替他梳妆的两位长辈和双姐儿便告诉了他答案。
“小夏说先前那回昏礼不能作数,现下你改了良籍,他要再摆一回酒,派一次喜钱,好教这消息让邻里街坊的都知晓,你从今以后就是秦家的正头夫郎,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良家子,再无人可以把你辱没了去。”
虞九阙只觉得秦夏胡闹。
“我们都做了几个月夫夫,哪里还需要这些虚礼?”
方蓉笑道:“谁说不是,我也说他来着,可那小子你也知道,他认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再者说,别人不知,方蓉是知道的,先前因虞九阙是“买来的”,那回喜酒的确不算周全。
秦夏那会儿还是个混不吝的臭小子,请来一帮酒肉朋友在桌前吹天侃地,惹得本来列席的方蓉都忍不下去,提前走了。
“说是再补一回礼,但到底已经是夫夫了,也搞不来那些个三书六聘,敲锣打鼓的,你就只当是打扮漂亮了,换上新衣裳,咱们自家人乐呵呵地吃一顿酒。”
说罢又看向葛秀红道:“这不,你韦婶子可是芙蓉胡同有名的‘全福人’,小夏特地请了她来给你梳头呢!”
事到如今,虞九阙也没多余问秦夏的病好没好了,能搞出这等排场,想也知道他那相公晨起是装的。
虞九阙心里一边恼,一边却拼了命也压不住唇角。
当新衣与钗环全都上了虞九阙的身,曹阿双还拿着细笔蘸着胭脂,给他在眉心细细描了枚花钿。
一笔收尾,在场的几人全都说不出话。
“咱们九哥儿,当真是个天仙!”
方蓉看着干儿夫郎,心中甚美。
还是那句话,她只觉得九哥儿这样貌,配谁家小子怕都算是对方高攀,唯独配她那干儿秦夏,那可真是天造地设。
时值黄昏。
打扮停当后,虞九阙才知秦夏还正儿八经找了算了个吉时。
侧屋的门一开,柳豆子和韦家兄弟簇拥着的秦夏,总算和虞九阙打了照面。
虞九阙头顶比先前要精致许多的一面盖头,稳稳地握住了秦夏的手。
……
开席时食肆里的几人,连带兴奕铭一家子居然都来了,还像模像样地送来了贺礼。
虞九阙这才知晓,原来所有人知道此事,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秦夏张罗了足足两大桌菜,数坛好酒,全都启了泥封。
在一片杯箸交错,推杯换盏中,虞九阙就这样又嫁了秦夏一回。
晚间。
喜酒已散,送走宾客后,郑杏花和庄星连带邱家兄妹帮忙收拾了残羹碗筷,也一起离了小院,各回各家。
虞九阙也吃了几盏酒,这会儿正有些昏沉地坐在炕沿,但盖头又被他自己盖到了原处。
秦夏一进门,见到的便是双手搁在腿面上,正乖乖等着他的小夫郎。
他端着一个小木盘,上面有一只酒壶,一对酒盏。
放到炕桌后,他又多看了两眼盖着盖头的虞九阙,这才舍得伸手将那方红帕取下。
灯火下,小哥儿目光盈盈。
下一秒,他瞥到了酒盅与酒盏。
“你我还未饮过合卺酒。”
秦夏克制住现在就吻过夫郎的冲动,倒了两盏清澈的酒液出来,与虞九阙各自拿起。
两人手臂交缠,尽数饮净。
酒气愈浓。
昏暗的烛光下,有谁将唇瓣贴上了玉白颈子上的殷红孕痣。
轻轻咬了一口。
第48章 掌柜们的聚会
一场意外得来的“喜宴”过后, 虞九阙足足腰酸背痛了三日。
秦夏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模样,简直称得上生龙活虎,反倒是他昨日不小心淋了几滴雨点子, 今天就开始打喷嚏。
秦夏为此愧疚不已, 专门给虞九阙做了好几样喝药之余甜嘴的饮子与羹水。
配上甘源斋买来的一大堆点心, 吃得小哥儿身上的药味都淡了, 取而代之的是若有似无的甜香。
转眼到了二月的最末。
兴奕铭之前一直心心念念攒的局, 总算拉齐了人头。
这一顿饭需要兼顾众人口味,绝不能让兴掌柜丢了面子。
秦夏细细思忖着,将菜单与食材、香料等写满了好几张纸。
虞九阙在旁帮他仔细研墨, 手边的针线筐子里, 新布鞋只差将鞋面和鞋底合在一处。
宴席当日。
雅间阁子洒扫一新, 花瓶里的花换了水灵的新色, 成套的净瓷杯盘碗碟上绘燕子绕枝的图样,在潋滟春光中以待来客。
秦夏掐着时辰进了灶房,先提前准备起费时的菜色。
兴奕铭请了五位掌柜,加上他自己一共六人。
秦夏备了八个热菜,一汤羹、一甜点, 并冷碟、果碟各数盘,其中包括先前答应兴奕铭要做的大肠和拿手猪肉菜。
按理说大肠这种食材在大雍是上不得席面的,但兴奕铭提前特地嘱咐, 他请来的都是耽于口腹之欲的同道中人, 不讲究那些个规矩, 什么桌上一定要有海参、鱼翅等,只图两个字:好吃!
为了周全口味和体面, 秦夏立刻就想到了一道鲁菜中的名菜:九转大肠。
九转大肠以酸甜香咸四味俱全而闻名,将大肠这么一道贱味食材做到“上得厅堂”的程度, 足见本事。
为了这道菜,秦夏托了郭屠子,买来上好、色白的大肠头。
大肠脏腥,要去味,需下功夫清洗。
第一遍用清水冲洗去异物和表层粘液,第二遍以生粉干搓,去掉残留,第三遍加醋,祛除腥气,继而再用清水漂洗,入水焯至变色。
到了这一步的大肠,已经闻不到那股有人喜,有人厌的味道,表皮微黄,内里白净。
然而至此才只是个开始。
庄星抱来一大把剥好的大葱,露出脆生的葱杆,按照秦夏的要求,尽数切成了和大肠头一样的长度。
紧接着他就看到掌柜的拿起葱杆,一根接一根地通进了大肠内部。
“大肠下锅翻炒之前要先炖煮,这一步可以帮大肠定型,摆盘更漂亮。”
食肆中的菜色和家常菜不同,家常菜一锅烩出来就下了肚,宴席菜除了好吃,还要追求摆盘的精妙。
秦夏闲着没事就雕萝卜花,郑杏花和庄星也跟着他学起来,不过两人目前都还没练出什么名堂。
把处理好的大肠连带香料丢进锅里,盖上盖子,紧接着就是下一道菜——东坡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