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151)
“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秦夏略坐了坐,便托辞食肆繁忙,起身走了。
柳英子嫁得不近,一年到头见不着两回,他就不打扰一家子说话了。
走前方蓉给他塞了两个自己缝的桂花香囊。
“回去挂在床头,能安神的。”
秦夏收了,但回家就放进了衣箱。
比起桂花香,他更喜欢兰花香。
九月中。
仲秋后秦夏第四次来到春台县的酒坊,不枉他花了几百两银子,赵老爹在酿酒一事上确实是拿得出手的。
无论是葡萄酒还是柿子酒,都已算是初成。
倒入碗中,前者透紫,后者澄黄,凑近了能闻见扑鼻酒香,前调有果味,后调也不呛鼻子。
而葡萄酒还做出来两种,一种没有额外加酒曲,以葡萄自身上面的果粉发酵,另一种则是压破葡萄后拌入酒曲。
秦夏各自尝了一点,后者的度数明显更高。
之前买来的葡萄都已用完了,秦夏给了陶科银子,让他遣人继续去从村里收葡萄和柿子。
“再打听打听哪里有买品相好些的红枣的,多买来些,再试试红枣酒。”
这东西听起来就养生,马上天冷了,真酿出来怕是不愁卖。
说来还是做蜜枣时突然冒出的念头。
“只听说过红枣泡酒,倒是没喝过枣子酿的酒。”
陶科接了银子,感慨秦夏是真乐意折腾。
他对柿子酒和红枣酒兴趣缺缺,认为单单一个葡萄酒酿出名堂,就足够吃喝不愁了。
关于这几样果酒的风味,秦夏还有别的想法。
售酒不是只能卖原酿,果子酒略加调制,或许能让口感再让一层楼。
陶科听罢,心下有了些盘算。
“回头我试试,下回您过来,请您再尝。”
拿钱办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赚着管事的银子,若是没点自己的想法替秦夏分忧,他岂不成了个寻常的监工。
秦夏见陶科可靠,和他一起寻了个地方吃了顿便饭,就放心地回了齐南。
马车进城,还没停稳就被人拦下了。
一个眼熟的小厮弓着腰行礼,说是家里老爷想请秦夏过府掌厨。
头一回见在大街上请人做席面的,秦夏觉得奇怪,刚想婉拒,定睛一看,话又咽了回去。
——这小厮是梁天齐身边的那位。
“劳驾带路。”
他下车给车夫塞了铜板,扯了扯因坐车有些发皱的衣裳,转过两步,又上了一顶外表朴素的小轿。
人被送到一处宅院门前,怎么看都不像县令居所。
秦夏后退一步抬头打量,又看那小厮,开始疑心自己认错了人。
幸而进了宅子后没走多远,就见到了梁天齐,同桌还有另一位老者,秦夏是当真不认识。
还没行完礼就被叫了免礼,那位老先生朝秦夏点头示意,随后也没有继续逗留的意思,而是悠哉起身,还不忘提走了一旁挂着的鸟笼。
“老朽先走一步,二位慢聊。”
徒留秦夏在原地丈二摸不着头脑。
眼看梁天齐起立躬身相送,他也跟着一道,不过他注意到,梁天齐行的是弟子礼。
“梁大人,那位是……”
他都身在别人家里了,却还不知对方身份,总是不妥。
梁天齐请他落座,解释道:“那位是余老大人,致仕前乃翰林学士,你家食肆对面那家书肆,就是余老大人为造福齐南县众多学子所开。”
秦夏恍然。
想当初,这间书肆还是他租下现在铺面的因由之一。
那会儿就打听到书肆东家是一名告老还乡的京官,昔日远在天边,而今近在眼前。
既有这么一层身份,那么梁天齐对其执弟子礼也就不奇怪了。
梁天齐今日借余府一用,也是为了低调行事,告知秦夏几个消息。
虞九阙现今在宫中青云直上,愈发让人无法忽略,若有人真的有心顺藤摸瓜,指不定能摸到齐南县,查到秦夏的头上。
眼看大业将成,总不好在最后的关口上连累无辜。
况且秦夏既是“无辜百姓”,也是虞公公的家眷。
梁天齐回忆一番秦夏的手艺,暗道指不定以后面前庖厨做的菜,会有机会端到天子案头。
他挥挥手,一个乍看平平无奇,长随打扮的人走到二人面前。
“秦掌柜,此人名叫丁鹏,从今日起,他就是您新从牙行买来的贴身小厮。”
未免秦夏不信,他特地补了一句:“这是九哥儿送来的人。”
丁鹏出身西厂,虞九阙在信中说,他对此人有知遇之恩,绝对忠诚牢靠。
“丁鹏身手了得,秦掌柜务必居家或是外出,都与他同行。”
梁天齐意有所指道:“多事之秋,万望秦掌柜不要大意。”
这一日听闻此语时,秦夏尚不解梁天齐的话中深意。
不过没等多久,他便得到了答案。
原书中男主的“皇爷爷”,现今的大雍天子,终究如书中所记一样,没能熬过这一个并不多么冷的冬天。
国丧的消息三日内传遍九州。
一夜之间,齐南县满城缟素。
第80章 芙蓉鸡片
皇帝驾崩, 太子继位已成定局。
秦夏心知东宫事成,他在齐南县逗留的时日或许也不会太多了。
待举国服丧的七日之期一到,食肆重开, 秦夏便开始着手准备。
他先是叫来两间铺子的伙计, 询问他们将来的打算。
得知秦夏之后有意去盛京继续开食肆,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登时瞪圆了。
盛京?
他们所有人连府城都没去过, 哪里敢肖想京城。
这话换个人说, 简直就像是在吹牛皮、说醉话,可是看自家掌柜认真的模样,又不像是作假。
秦夏眼见众人神态各异, 遂先讲明了自己的想法。
“我走之后, 食肆会关张, 食堂继续保留, 从雀林街挪到鹤林街这边来,用这里的铺面,也能容得下更多食客。”
纵然雀林街的铺面,因宋府的缘故,一年的租子仅需五十两。
可越是如此, 秦夏越不想经年累月地占这个便宜。
正好趁这个机会,顺理成章地把那边退掉。
一听食肆要关张,在食肆做工的伙计们顿觉慌乱, 他们担心丢了差事。
秦夏安抚道:“食堂现下都忙不不过来, 待挪到这边, 自也要往上添人手,无论是星哥儿还是小川、小瑶, 以及项婶子,只要你们想留下, 秦记便欢迎你们留下。”
项婆子第一个道谢,她一把岁数了,好不容易寻了个东家良善大方的好差,可不想没干多久就被迫离开。
庄星和邱家兄妹就是住在铺子里的,比起项婆子,刚刚他们更是紧张,听了秦夏的话,总算舒了口气。
交代下去后,秦夏额外单独寻了几个伙计说话。
先是郑杏花。
他属意之后由郑杏花挑起大梁,升任掌柜。
“和我一样,需要掌勺时就去后厨掌勺,不需要时,则各类杂事都要管着,不再单纯拿工钱,而是从食肆的盈利中抽红,嫂子觉得能否胜任?”
郑杏花觉得脑袋有点涨。
从她被方蓉介绍去秦家做工开始,满打满算一年还不到,她就和那过年小娃娃放得窜天猴一样,从帮工到掌厨,从掌厨到管事,现下眼看又要成掌柜了。
她原本觉得自己会惶恐,会拒绝,然而听到最后,当秦夏说出那一问时,她却把脊梁挺直了些。
“大掌柜可否容我考虑几日?”
秦夏见她没有直接说自己不行,心中就已经多了份肯定。
说句实话,如果秦记食肆继续扩大规模,以郑杏花的能力八成是驾驭不了的,但他没有这个计划。
食堂做的是“快餐”营生,相对于食肆而言更加简明,甚至不用招待贵客。
这段时间,郑杏花大多数时间都独自在食堂那边操持,所做都被秦夏看在眼里。
她是够资格的。
一家铺子的掌柜不必一定是急言令色,风风火火的性子,静水流深者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