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173)
和碧粳米不同,胭脂米是货真价实的御用米,非皇宫大内不可得。
在宫中见惯胭脂米的徐事同秦夏讲,这种米蒸熟后有不同于米香的奇香。
“除此之外,还能将普通的米粒也染上胭脂色,后宫中的妃嫔们都喜食胭脂米,说是能令容颜永驻。”
听起来有点像变相的“吃啥补啥”。
秦夏觉得稀奇,当然就用胭脂米做了一锅胭脂百合粥。
米汤红艳艳的,小哥儿喝了两大碗,好像唇上也染上了胭脂红。
夜里床幔垂落,有人变着花样尝了尝这抹胭脂色,叫了两次水,屋内才恢复平静。
……
时间到了四月,秦夏正式开始在京中找铺面。
要想开酒楼,首选当然是盛京南城。
贯穿南城的四条大街,以四灵命名,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每条街道横平竖直,纵贯南北,说是一条街,其实要想从街头走到街尾,也要走好长一段路。
同时这四条街也是南城租子最贵的地方,随随便便一间小铺子,一年的租子都是几百两。
盛京城,居不易。
兜里没钱,哪里敢来这里开铺子?
高阳自从三日前从客栈离开,开始跟在秦夏身旁陪着满城逛,便早已被此间繁华迷了眼。
也不知他家大姐儿,是否在这偌大城池的某一处。
这么多年过去了,更不知大姐儿是否还记得爹娘的模样,到时候,怕是相见也难相识了。
他暗自在心底叹了几声,又被秦夏与牙人的交谈引去了注意。
秦夏无意一口吃个胖子。
他现今只是盛京城的一个无名小卒,上来就开一个几层楼的大酒楼,不说光筹备就要掏空家底,到时铺子一开,又要谁来买账?
总不能扯起督公的大旗,让人家来支持他这个督公家属吧。
所以他把租子的预算控制在五百两以内,之后手里余下原本就有的五百两,和皇上前个儿赏赐的二百两,尚算绰绰有余。
五百两的预算,在齐南县是一笔巨款,在盛京……不太够看。
牙人拿着根炭条,在纸上画道道,给面前这位有些小钱的外地掌柜解惑。
“看您的气度,说开酒楼,总不至于只开个一层的小店面,那样的在京城,只配叫脚店。要往二层上看,还得有后院,带着井水的,青龙街和朱雀街您就甭想了,咱们得看白虎街和玄武街,若是赶上了,说不准有合适的。要是都没有,您只能再往下瞧了。”
秦夏随口问牙人,盛京三大楼都在哪条街上,牙人一笑。
“您说的是集贤楼、东福居、太平阁三家吧?这太平阁在青龙街,余下两家都在朱雀街。”
秦夏有了点概念,他果断点了点纸上的炭痕道:“那就去白虎街和玄武街寻一寻。”
日后说不准他的酒楼会让“三大楼”变成“四大楼”,都挤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儿?
离得远些,也少些同行龃龉。
“对了。”
秦夏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要求。
“最好人在酒楼,打开窗子能看见荷塘,如此最好。”
牙人搓了搓牙花子。
“荷塘啊……这可不好找咯。”
秦夏并不难为人。
“只是锦上添花的想法,没有便没有,还是以地段为重。”
在等待牙行寻找房源的过程里,秦夏把高阳带回了督公府的偏院,开始传他烹厨的手艺。
高阳是从后门进的,没见到府上门楣,只知这里是高门大户。
怪不得当初秦掌柜的夫郎九哥儿敢跑回娘家,能住这样的宅子,非富即贵,指不定还有官身!
想了一圈,秦夏不说,他也万万不敢多问了。
盛京城里,一片瓦能砸三个官,对于他这种升斗小民,还是少说话的为妙。
很快,高阳也压根没有心思顾及这些有的没的了。
秦夏每天教他三道菜,还会给他几张手写的食方,高阳如获至宝,学的是如饥似渴。
相比之下,他以前在常悦楼修习到的本事,仿佛只是一层皮毛。
秦夏的手艺却像是一颗红葱头,剥了一层,还有一层。
尤其他从秦夏的做法中窥得出,自己若是能学成出师,日后在秦记酒楼,必不会只是个普通的帮厨。
都说风水轮流转,难不成他高阳的运道要来了?
他感激秦夏的倾囊相授,恨不得每天一睁眼,人就已经在灶房。
这里不拘他用多少柴火、井水、食材,可以放心大胆地练习,炒出来的菜统统给了府中人当一日三餐。
当高阳得了秦夏七八分的认可时,牙行那边来了消息,说是合适的铺面找到了。
恰逢这天虞九阙休沐,夫夫二人一起在府中用了早食,乘轿子去玄武街看铺子。
现在的虞九阙想要掩饰身份,十分容易。
只消站在秦夏的身边,换一身出嫁后的哥儿时兴穿的衣裳,再绾一个夫郎发髻,周身的那一股上位者的“锋利”,登时就偃旗息鼓。
除非天王老子来此,不然谁也认不出他是刚刚走马上任不久的司礼监掌印。
“您瞧瞧,就是这儿!”
轿子落地,牙人一路步行跟随,这会儿略微气喘。
他手里拿着一大把黄铜钥匙,一动就哗啦啦地响。
夫夫二人循着他指向的方位,看见一栋临街的二层小楼。
虞九阙环视周遭,眉心轻蹙,自言自语道:“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他因此看向牙人。
“这里先前是做什么营生的?你且做实说来。”
牙人手里的钥匙串晃了两下,其人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咳,这里千好万好,唯独有一点不好。”
他竖起一根手指道:“这儿啊,先前是个被衙门……咳,查抄了的赌坊。”
第94章 田庄半日游
虞九阙想起来, 自己为何看这里眼熟了。
原是他昔日刚被东宫塞进御马监时,曾带着西厂番子来这里抓过人。
抓的是当初户部侍郎的幼子,据线人回报, 说他和来往盛京的一伙胡商过从甚密, 有里通外虏之嫌。
西厂拿人, 就连当朝大臣亦可直接下狱, 遑论一个侍郎之子。
但经办了此事的虞九阙清楚, 这所谓的“过从甚密”,只是这小少爷从小不差钱,独爱胡商从西域贩来的改革中稀奇古怪小物件, 以及随商队而来的胡姬细腰罢了。
惹人注目的, 是从他指头缝里露出的那些财。
果然事后顺藤摸瓜地查出, 户部侍郎乃是个巨贪, 仗着户部尚书年老不理事,没少使些手段,把本该流入国库的银两往自己兜里搜刮。
结局是主犯处以绞刑,府上家眷皆入奴籍,流徙千里。
虞九阙正是因这个案子, 在御马监崭露头角。
现在想来,或许就是因为他的名姓在那之后不再寂寂无闻,才会被人盯上, 出京办差时遭了埋伏。
过往诸事, 总是一环扣一环的。
唯独遇见秦夏是个意外。
他还清楚记得, 这家赌坊叫做秤金赌坊。
抓侍郎儿子的时候闹出了很大的动静,赌坊连带获罪, 关张停业。
曾经热闹非凡的销金窟,就这么“风流云散”了。
从听到这铺子前身是赌坊时, 秦夏就面露不虞。
他是要正经做生意的,并不想和什么做过“犯罪现场”的地方扯上关系。
出乎他意料的是,身旁的虞九阙却在听闻牙人的说明后,给了他一个“无妨”的眼神,仍开口道:“来都来了,那便进去看看。”
想及虞九阙的身份,秦夏推测他大概知晓这铺子被查处的缘由。
既然无妨,那就是真的无妨。
眼看秦夏也点了头,牙人抬手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我这就去开门,二位稍后。”
转身时他咂咂嘴。
这对夫夫里,那个汉子明显是外地口音,通身气派却不简单,哥儿也不像个安于后宅的,多半有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