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208)
“还差点火候。”
复刷一次调料和油后,帮厨把羊再度降下去。
一刻钟后,秦夏抬手,“提出来吧,送进灶房。”
虞九阙进去时,整只羊已经被安放在长条桌的正中间,外皮呈现蜜色,流淌下来的油水聚集在下方的托盘内,热气腾腾,香气醉人。
“外层的羊肉味道很不错,就是不知道里面怎么样。”
秦夏见虞九阙来了,就拿起了手里的刀,开始一层层向内剖。
书中记载的浑羊殁忽,是一道很奢侈的菜,外面的一层羊肉只是“盛器”,真正食用的只有里面的鹅肉。
秦夏做的这道浑羊殁忽,却是每一层都能吃出不同的味道。
剖开羊腹,依次取出里面的整鹅、整鸡和鸽子,最后的一枚鸡蛋形如玉卵,外表颜色接近卤蛋,真真正正地吸收了全部精华。
羊、鹅、鸡、鸽分别拆出肉,不见先前的焦糊、老柴或是没有熟透的血丝。
一直给秦夏打下手的府上帮厨面露喜色。
“老爷,这是不是成了?”
秦夏也挂上笑容。
“味道不算尽善尽美,还有改进的余地,但说明建馕坑这一步是走对了。”
他示意大家都尝一尝味道,随后端着一碟四样肉食拼成的拼盘,和独一无二的鸡蛋,来到虞九阙身边。
鸡蛋一分为二,他们分而食之,唇齿间余味绵绵不绝,那是丰富的香料,层层的油脂浸染出的滋味。
四层的烤肉,秦夏配了不同的蘸料。
烤羊肉蘸孜然干料,烤鸡肉蘸蒜蓉酱,烤鹅肉和鸽子肉蘸的是两种果子酱,一种是林檎果做的,偏甜,佐以肥腴的鹅肉,满足更甚,一种是酸梅做的,酸头明显,比较解腻。
这么一来,四层肉各有风味,都不会浪费。
全都吃了一遍,再想到秦夏那句“不算尽善尽美”,虞九阙都觉得是相公对吃食的要求太高了。
“我觉得这个水准,已经可以送到御前了。”
秦夏却道:“其实我有意准备另一道菜,到时和浑羊殁忽一起送进宫,好事成双。”
奉旨做菜,当然要做得漂亮。
如若还有意外之喜,那就算是锦上添花。
自己不求封赏,只愿多给皇上留些好印象。
虞九阙是常伴御前的,这份好印象是落在虞九阙的身上还是他的身上,都不重要。
“相公打算做什么?”
这件事虞九阙也是头一回听说,他只知秦夏要做的,肯定也是能上得了国宴的菜色。
秦夏卖了个关子。
“只是个想法,还没有尝试,等食材到齐再说。”
……
一日的休沐后,就是连续三日的忙碌。
往往每过一个时辰,虞九阙就要去后面的榻上躺一会儿,不然只觉疲惫不堪。
赶上御前奏对,或是接见官员,水都不敢多喝一口,这是为了提防着要常常“更衣”,从而失仪。
司礼监上下被他管得铁桶一般,没有人敢生二心,饶是如此,看虞九阙的月份越来越大,显然已有些支应不住繁重的事务,也开始在心里盼着,如果督公回府安胎,那么会令手下的哪个人暂时接班。
或许真的是即将当孩子小爹,他做事的风格变了不少,愈发静水流深,教人捉摸不透。
这些人心里的小九九,虞九阙一看就透,面子上只做不知,休息时还给大家分奶枣吃。
一众同僚收到这奶味浓厚的香甜小食,虽然口味上佳,却都觉得怪怪的,感觉这东西更适合哄孩子。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虞九阙,他去东宫时,也给小太子送了一盒奶枣。
一口咬下,外层是香甜糯软的牛乳糖,中层是大红枣,里面还夹着核桃或是杏仁等干果,
这东西很快成为了小太子最喜欢的加餐,每天都要吃上几个。
明眼人都看得出,现在小太子和虞九阙多亲近。
这不仅是太子的一腔孺慕之情,更是暗含了当今圣上对虞九阙的倚重。
等有朝一日太子登基,恐怕那才是掌印大人真正风光的时候。
——
沙戎使团千里而来,路上行进了两个多月,总算即将进京。
秦夏赶在这之前,做好了两道大菜,告知虞九阙后,宫里很快传出旨意,命秦夏进宫面圣,亲自献菜。
第118章 进宫面圣(修,增加字数)
“我也要进宫?”
秦夏得知这个消息时颇为意外。
虞九阙放下手中茶盏, 嘴唇被水润泽,不再如片刻前刚进门时那般干燥起皮。
茶水是润燥的花茶,除了桂花外还添了沙参、玉竹、雪梨和甘草, 顺喉而下, 抚平了忙碌一日的干渴与火气。
“皇上也是想借此机会见一见你, 先前一直没有机会。”
秦夏有些苦恼地抬手搔了搔额角, 虞九阙看他这副模样, 只觉新鲜。
“相公不想进宫面圣?”
秦夏倒吸一口凉气。
“这话不能乱说。”
皇上已下了口谕,不去岂不是抗旨不尊?
虞九阙却一派放松。
“自家说话罢了。”
别的朝臣在床头讲私房都要担心,房顶上会不会有东厂厂卫偷听, 好借机抓他们的小辫子, 他却是不用怕的。
秦夏叹口气。
“我只是……不太适应。”
他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一想到面圣的时候要三跪九叩行大礼, 就觉得浑身不舒坦。
上次虽也见了太子,可那时候太子是微服出巡,一应礼节都是从简的,若是进宫,可就不一样了。
“皇上是极仁善的, 待下宽和,届时进宫有我在一旁,相公不必担忧。”
虞九阙说着话, 往他旁边坐了坐, 现在两人挨在一起, 自己反倒成了体温偏高的那一个。
深秋时节,秦夏只觉得身边多了个小暖炉。
他顺势把人搂进怀里, 替虞九阙理了理被丫鬟拆掉一半的头发,又把手掌贴在隆起的肚子上。
结果手刚贴上去, 里面的小人儿就动了,倒令秦夏吃了一惊。
“这皮猴儿怎么这么能折腾。”
虞九阙往后塌了塌腰,有秦夏撑着,他也有借力的地方,一脸疲色。
“不然我也不会成日里腰酸背痛。”
过去还说多生几个,家里热闹,现在只这一个就把他折腾地够呛了。
秦夏替他揉着后腰,过了一会儿,又下榻替虞九阙脱了居家的软底鞋,让他靠另一侧躺下,把两条腿架在自己的腿上,慢慢按着几个早就熟记于心的消水肿的穴位。
“既然这么皮,我倒宁愿是个小子了。”
这是秦夏第一次谈论孩子的性别。
“因为若是个哥儿,就算上房揭瓦,咱俩怕是也不舍得下手教训。”
但换成个小子,就会觉得皮实多了。
秦夏说罢,又补充道:“当然,打孩子是不对的。”
虞九阙笑起来。
“相公这样的人,当不成严父。”
秦夏心软,远比自己要软得多。
穴位按着酸胀,他起初不适应,可因为消肿的效果不错,每每都忍着,忍到现在已经有些习惯了,连带眼皮也越来越沉。
等秦夏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早就沉沉地睡着了。
秦夏无奈,只好拿过毯子替他小心盖好,心下算着时辰,只等半个时辰过后叫人起来吃晚食,不然吃得晚了又要肠胃不舒。
——
很快到了进宫当日。
两道菜在督公府做好,装入特制的保温食盒,一路送往禁中。
装浑羊殁忽的食盒当然小不了,由两个内侍一前一后小心抬起,后面另有两人,捧着两个数层的大号红漆食盒。
香味顺着食盒的缝隙徐徐飘散开来,有过路人被勾去了魂儿,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这是什么味道,这么香?”
他四下打量,也没瞧见附近有什么新开的酒楼。
“小声点!没看到打头的轿子是宫里内侍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