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医术养夫郎(34)
卖果子的娘子哪里会拒绝,喜滋滋地应下:“怎么不好?郎君有事便先去忙吧,记得来我这儿取就行。”
步故知付过了钱,又道了声谢,继续往县学去。
甫至县学,还没入门,缩在一边店脚下的款二婶便立马扑到了步故知身边。
只见她头发凌乱打结,衣裳沾满了泥灰,本来堆满肥肉的脸也像是被人剜去了两块一般,不过只有两腮凹陷,整个脸还是圆滚的,看上去违和到有些骇人。
后头跟着的是款二叔和款家儿子,款二叔是一如既往的狼狈,不过比起那日,两鬓竟多了星点白发,而款家儿子倒显得有些没心没肺,手上还拿着一个纸袋,里头装着没吃完的吃食。
街边的店铺一见有热闹看,也都悄悄停下了手上的活计,或明或暗地留意着。
款二婶拽着步故知的衣袍,上面立马显了几个泥印子,让步故知眉头紧皱,退了几步。
她追着步故知,昂着头破口大骂:“款冬呢,让那个小畜生过来,老娘养了他快十年,到最后他竟敢告我?!”
步故知本有其他打算,但见款二婶还是不知悔改,甚至当众辱骂款冬,面色陡然一沉:“不是他告的,是我告的。”
款二婶才不管这些,她骂红了眼:“不管是他还是你,都是一样的畜生!当年如果不是老娘收养他,他这个克亲的祸害早就被大家伙儿丢河里淹死了,谁还留他在村里继续祸害人啊!”
步故知心下发紧,他没想到当年竟有人如此容不下款冬,可也不知款二婶所说真假,亦或是有没有添油加醋,便没有接下这句话,而是扬高了声,压下款二婶的污言秽语:“你想不想救你的儿子。”
款二婶一愣,唾沫都没来得及收回去,步故知又避远了些。
还没等款二婶问什么,款二婶的儿子倒先冲了过来,扯着他娘的袖子,口齿有些不清不楚,却真真切切地在哭嚷:“娘,救我啊,我不想跟你们一起被流放啊!”
款二婶这才有了些理智,她本打算找到款冬和步故知,要骂得他们不敢再告,不行就跟他们拼了,大家一起死!
虽然这些天一直没找到他们如今的住处,但去官府那天,他们肯定也要来,到时候她揣一把刀在怀里,她要是活不了,也起码要带走这两个小贱种。
这冒用秀才户籍避税逃役的罪她问过了,要是官府真的判下来,他们一家三口都跑不了,这才让她生了不行大家一起死的念头,可现在步故知却说,可以救她的儿子...
第32章 款家
街边店铺众人目睹了款二婶疯妇一般的行径, 都被吊起了好奇,甚至有好事者直接围到了边上,侧着头竖着耳朵探听着。
正在款二婶犹豫之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县学内传来, 来人身着青色襕衫,头簪白玉, 腰佩锦绣香囊,正是裴昂。
裴昂先是站定在台阶上扫过围观众人以及款家三口, 再是立刻撩袍奔至步故知身侧, 拉着步故知又退远了几步,后与之耳语,言有焦急:“我不是让书童去万善堂传信了吗,你那夫郎家的恶亲戚这些日子可都在这儿蹲你。”
步故知才点了个头,裴昂直接抢了话, 却仍记得压低声:“你知道怎么还来啊?这些人可是想找你的麻烦啊!”
说完还回头瞪了一眼想再靠近探听的好事者, 便拉着步故知想往县学里去。
步故知反握住了裴昂的手臂, 再是松了手, 也放低了声:“裴兄莫要担忧, 我此行正是来寻他们的。”
裴昂一脸不可置信,刚想再说什么, 款二婶突然拽着自己的儿子追了他们几步,面上支支吾吾, 神色颇不自然,而一直在他们母子身后的款二叔也跛着腿跟上前来,脸上已是两行老泪纵横, 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款二婶,拱着肩缩着背, 难得主动开了口,声音十分粗涩:“只要能救我的儿子,秀才公说什么都可以啊!”
款二婶却重重扯了款二叔一把,恶狠狠地骂道:“谁让你做主了!我既然能逼得这小畜生救宝儿,也能逼得他不敢再告!”宝儿就是款家儿子的小名。
款二叔被扯得一个趔趄,差点就要摔倒,站稳之后,却没像以往那般忍气吞声,而是反手就扇了款二婶一个巴掌,吓得款家儿子连忙挣脱款二婶躲远了。
他指着款二婶,犹如迟暮的老牛般重重地喘着粗气,恨不得再给她一巴掌,可惜已没了力气:“你还在这瞎胡闹什么!要不是你贪我大哥的功名,现在我们全家会到这般境地吗!”
款二叔现在更多的不是后悔当初没拦下款二婶贪了大哥的户籍,而是后悔从一开始就不该娶了这个婆娘!
他们款家到他这一辈已有四代人在清河村深耕,上数三代都是勤勤恳恳,渐得小聚家财,也才能供的他与大哥都去了县里的学堂读书。只不过他比不得大哥的天分,自小对读书识字没什么兴趣,再加上一次意外瘸了腿,家里人就又把他接了回来。
大哥中了秀才之后,家里的日子便过得越来越好,转眼就到了他们兄弟俩该成家的时候了。大哥是个秀才,许多人家都抢着将自家的女儿哥儿嫁给大哥,而轮到他相看时,却没几家愿意。
看着大哥很快顺当地娶了妻生了子,自己却还讨不到婆娘,旁人又总爱将他与大哥比较,最后还总是贬他一句,渐渐的,他自然也会对大哥心生埋怨。
等款冬都三岁了,才有一家的丑婆娘愿意嫁他,也就是款二婶。款二婶家也算得上富庶,可惜款二婶长得实在让人看不进眼,脾气又很是跋扈,没谁家愿意娶她,也就是打听到了款家老二是个瘸子,又没得什么出息,两家这么一合计,也就让他们将就过了。
款二婶自从嫁进款家,就没一天的安生,等到爹娘都走了之后,便更是变本加厉,想方设法地给大哥家找不痛快,逼得他与大哥不得不分了家。
但很快意外又再次发生,大哥也因病去世了,款二婶直接做主吞了大哥家的所有财产,还霸了大哥的户籍功名,甚至虐待他大哥唯一的孩子,而这一切,他都无力阻拦。
款二叔悔恨地在脑中追忆往事,若是当年没有娶款二婶,他们款家也不会变得如今这般,即使他成不了家,也挽回不了大哥大嫂的离去,但至少他可以一个人守着款家的百年积蓄养大款冬,又何苦到性命不保的境地!
款二婶被款二叔这一下打得发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款二叔这般软弱了半辈子的人竟有一天会当众打她!等到回过了神,怒上心来,竟顾不得官司的事了,直接上前就把款二叔推倒在地,压在他身上一通乱打,没半点留情。
手上拳头锤着,嘴上也骂得难听:“好你个短命鬼!反了你了,竟敢打老娘?若不是老娘给你家生了个儿子,你们款家早就绝了后了!”
款二婶骂款二叔是短命鬼是因为款家确实世代都并不长寿,基本没人活的过五十岁,他大哥更是二十出头便因病去了。
款二叔开始还在挣扎反抗,但逐渐被打得快没了动静,围观的人这才怕真的出了人命,也都不再忌讳这是别人家的家事,连忙上前拉起了款二婶。
款二婶却像是发了疯病一般,挣扎着抓伤了好多路人,混乱间被谁踹了一脚,“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这才有了消停,但嘴上还在恶毒地咒骂:“你们款家活该一家子的短命鬼,你大哥该死,你也该死,款冬那个小贱种也早该死了!”
步故知和裴昂冷眼看了许久的闹剧,见这毒妇还是嘴上不干净,别说步故知再忍不得,裴昂更是脾气爆直接发了火,上前又狠狠踹了款二婶一脚,踹得她仰倒在地,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