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医术养夫郎(157)
步故知让出了一个身位,叫张达拿起木桶,自己则掰开了那人的嘴:“小心些往他嘴里倒。”
张达不敢犹豫,在那人明显有被呛到的动作后,步故知又要林护院将人放平,双手按在那人胸腹上,用力按压,如此反复,那人开始不断地吐出什么。
终于,在半桶水用尽之后,那人渐渐有了意识。
步故知这才松了一口气,等那人睁开了眼,林护院赶紧将人搀到了椅子上。
那人睁眼便见三个人在自己家中,很是被惊吓了一番,但又认出了其中的张达,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方才的灌水催吐已伤了他的喉咙,根本发不出声,只粗粗喘了几口气。
步故知坐到了桌对面,一双眼包含凌厉,仿佛借了外头清冷的月光,又凝成了利刃,直直看着那人。
即使他衣衫半湿、形容狼狈,但还是有股迫人的气势,叫人不敢小瞧。
莫说那猎户,就连步故知身边的张达与林护院,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惹了步故知的注意。
步故知也未立即出声,只上下打量了那猎户一番,等看到猎户腰间的灰色布囊后,才猝然开了口:
“我为何能找到你,想必你比我清楚,我便不多言了,只问你一个问题,张府的主君,究竟让你采了多少药材?”
第141章 中空
其实步故知语气并不怎么严肃, 只像是随口一问,却将屋内其余三人都震住了。
其中反应最大的,便是刚刚被步故知救回来的猎户。
那猎户顿时睁大了眼, 放大的瞳孔中尽是恐惧, 仿佛看见了索命的阎王,身子一歪, “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也顾不上疼, 忙半爬起身跪在了步故知面前, 作势便要磕头求饶。
但步故知及时按住了那猎户的肩膀,他并未用什么力,却让那猎户有些动弹不得,温热的手像是真的牢牢撑住了什么,让他接下来的话都显得可靠起来:“不必慌张, 我不是来问你的罪的, 我是来救你的。”
那猎户本来浑身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闻言一怔, 猛地抬起头, 看向了步故知,颤抖的双手抓住了步故知的手臂, 竭力地想要开口,却只能发出嘶咽之声。
步故知反抓住了那猎户的手臂, 放软了语气:“别急,说不了话也没关系,我问一句, 你点头或是摇头就可以。”颜山艇
张达见状将那猎户搀扶起来,自己却有些心神不宁, 眼神在步故知与猎户两人之间打转,显然是有话要说。
但此刻步故知并未注意到他,而是凝神在脑中梳理着什么。
张达眼见步故知将要开口,他心下一横,抢先说了话:“大人,此事事关重大,不若将他送到州府衙门,让知州大人来处理。”
他话里竟有阻拦步故知继续调查之意,但语气实在诚恳,让步故知不由得分出一二心思来询问张达的未尽之语。
步故知理了理衣袖,淡淡开口:“为何一定要劳烦知州大人。”
张达没立马回答,瞟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抖若筛糠的猎户,又看了一眼现在步故知身后的林护院,连续咽了好几口唾沫,才开了口:“这儿没外人,小的就斗胆直说了。”
他刻意压低了声,像是在提防什么,“大人是从京城来的,不知道咱们景州的忌讳,在景州这儿,什么中医药材是万万不能提的,若是被旁人知晓了,举发到祝由堂,轻则关上几日,重则……是有可能丢了性命啊!”
仿佛是在应和张达的话般,那猎户顿时面色惨白,像是预见了自己的未来。
步故知没有作声,半垂的眼遮挡住了眸底情绪。
张达见步故知没反应,以为步故知没明白其中要害,便又急着开口:“小的虽不知大人是如何知道张府主君和这猎户偷采药材的事的,但既已有了头绪,大人也就不必继续掺和,交给知州大人处理,或是拿了这猎户的画押,对外一说,别人只会觉得是张府罪有应得,没人会觉得是大人您哪里不对,相反,这可是大人上任后的第一件功绩呀!”
步故知这下有了反应,但却与张达想的有所不同,他见步故知终于撩起了眼皮,向他看过来,面上还有些似笑非笑,说了句,“罪有应得?”
分明步故知只是淡淡吐出了这四个字,甚至脸上还带着笑,可张达还是立马意识到,步故知是生气了。
就在他还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步故知身后的林护院走到了两人中间,挡住了他的视线。
只听得步故知似是叹息了一声:“你若不想惹事上身,便先回去吧。”
说罢,中间的林护院就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达却犹犹豫豫没有迈步,这般场面竟是有些僵持不下。
还是那猎户的咳嗽声打破了坚冰一样的氛围,步故知这才又开了口,语气中不难听出疲惫:“张达,我虽来永泉县只有短短几日,但还是能看出,你与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顿了顿,声音平缓,可并不能掩饰其中的愤慨情绪,“你我都清楚,张府绝不是‘罪有应得’,就算破了景州的规矩,也罪不至被屠满门!退一万步说,只张府主君一人,就能抵罪,但为何他们连三岁稚子也不放过?”
蓦地,窗外一声鸣啼划破了静谧的夜色,也连带着将张达从人云亦云的混沌中惊醒。
即使真如步故知所说,是张府主君让这猎户偷采药材,又被人检举,可无论如何,都不至于到罪及满门的程度,更何况,若仅是这一条,也不至于需要以命相抵。
步故知像是知晓了张达心中所想,接着道:“我猜,张府主君定然还做了别的什么,才让那些人容忍不得。”
巨大的思维冲击令张达有些顾不上尊卑,急急追问:“还做了什么?”
步故知摇摇头,指了指在一旁一直甚是惊恐的猎户:“我不清楚,只有几分无凭据的猜测罢了,等问过了他,大概就能定下七八。”
他凝着张达,神色肃然:“我再问你一次,若是不想惹事上身,那你现在就回去,若是想为张府讨一个公道,就留下来。”
张达愣住了,但在下一刻,他做出了可能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决定,他对着步故知一拱手,语气之中已有哽塞:“大人……您当真可以为张府讨回公道吗?”
步故知亲自扶了扶张达的手臂,郑重道:“我会尽力而为。”
张达垂下了头,在自己的衣袖上蹭了蹭,等脸上干净了,才抬头看着步故知:“大人若是不嫌弃小的愚笨,小的愿为大人当牛做马!”说完,竟是要跪下。
好在林护院眼疾手快,及时搀住了张达。
步故知抬手揉了揉额角,千丝万缕的线索在脑中交织,却不能立刻找到其中头绪,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你既然愿意为张府之案出一份力,那便仔细听好我接下来的话。”
他的眼神停在了猎户身上,“若是我说的对,你就点头,我说错了,或是你不知道,就摇头。”
那猎户岂敢不应,连连点头。
步故知半阖了眼,似在回忆什么:“昨夜我与张达前去张府看了看,虽遇到了不少奇特之事,但可以肯定的是,都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张达可没忘记他昨夜是被生生吓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