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医术养夫郎(107)
她见张三娘还是一脸不解:“就你所说,这个步故知究竟是因何事不能用原籍科考啊?”
张三娘:“因他放火阻止了东平县巫医义诊。”
杨妃再问:“那又为何只能入京科考?”
张三娘:“巫医不能容忍他继续待在东平县,让裴县令将他驱逐。”
杨妃又问:“那便是得罪了成州巫医,可对?”
张三娘面上疑惑更深,但只能跟着杨妃询问:“是。”
杨妃松开手中的瓷勺,轻拊掌而笑:“好啊,做得好啊。”再看向了垂拱殿的方向:“你说,这天底下,究竟是谁,最忍不得那群巫医呢?”
张三娘“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她明白了,即使步故知户籍有伪,但追其根本,是因他阻止了成州巫医在东平县扩张之事,而最乐见其成的,自然要属当今圣上。
若是国师府将此事捅出,就算除掉了步故知,可也未必会在圣上面前讨得好处,甚至会更惹圣上忌惮。
即使天下人皆信服巫医,巫医难除,可并不代表国师也难除,就像圣上需用文人,但并不拘于是杨大学士还是李大学士,自然,今日国师府里是王国师,明日便可以是张国师,这也是圣上允许国师管辖巫医,却不许国师出京半步的用意!
可张三娘还是有些疑惑:“按娘娘所言,那国师府究竟为何要放这把火呢?”
杨妃挑眉一笑:“你说为何要放这把火?看看你刚才被吓成什么样了。”
张三娘才彻底明白了,国师府只敢趁杨大学士不在,放火恐吓她与未入官场的步故知,只要吓得他们不敢再让步故知科考,自然也就算挫了他们的准备,要想在短时之内再找一个合适的人选扶持,并不简单。
可国师定是没料到,京中还有个杨妃,洞悉帝王之心,只三言两语,便将这些弯弯绕绕掰碎了与张三娘说清楚。
杨妃叩指敲了敲桌,垂眼掩去眸中晦暗之色:“再有,那位自从栽了国师那里的一跟头后,便不敢再用‘无瑕’之人,不然,你以为,景仁宫里的奢华与杨府中的侈度,是做给谁看?”
第97章 饴糖
一大早, 杨府上下便齐齐准备今日祭灶的物什了。
虽然张三娘决定是要回娘家祭灶,但按理来说,还是得自己备好东西带过去。
云车风马小留连, 家有杯盘丰典祀。猪头烂热双鱼鲜, 豆沙甘松粉饵团。*
待到一切都准备妥当,张三娘便带着“一家老小”回了娘家。
张三娘的娘家张府与杨府相隔甚远, 杨府处在内城东北,而张府则在内城西北, 靠近国子监, 从杨府到张府便是要横穿过整个内城,好在内城中交通四达,虽内城占地不小,但横穿东西也不过两个时辰,用完早膳的时候出发, 到了地方便可以直接用午膳, 也算相接得当, 不至于还要考虑路上吃食。
因是祭灶日, 街边多了很多卖“胶牙糖”也就是饴糖的小贩, 这是因为传说祭灶时用饴糖供奉灶王,让他老人家甜甜嘴, 灶王回天上向玉皇大帝汇报一家人善恶的时候,便能“好话多说, 不好话别说”。
饴糖独有的香甜之味充斥了整条大街,杨睿年纪小,又鼻子灵, 嗅到了糖味便不顾寒冷,四脚齐用, 爬过了张三娘、款冬和步故知,他穿的厚,又裹着白色毛绒的长袍,动起来像只一蹦一跳的幼兔,惹得车内众人发笑,便也没阻拦。
当他终于爬到了车窗边,半直起身,掀开车帘就往外张望。
车帘一开,寒风扑了他满脸,他不禁打了个哆嗦,但糖味也更浓了,他圆溜溜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回头眼巴巴地看看张三娘又看看款冬,嘟起了嘴,指着外头:“阿娘,冬儿,我要吃糖!”
张三娘有些哭笑不得,赶紧将杨睿抱了回来,厚重的车帘落下,才挡住了源源不断往轿厢里涌的寒气。
张三娘握着杨睿已经半凉的手,低头温言哄道:“睿儿乖,再等等,到了外公家,便能吃糖了。”
杨睿却摇了摇头,他是看着杨府下人准备饴糖的,府里的厨娘考虑到适口性,特意将饴糖切成了小块,又一块一块地分装进了食盒的小格中,这样虽精致又方便食用,但在杨睿看来,他一口三个还不够吃。
而街上的饴糖则没这么多讲究,团的像柑子,扁的像烙饼,看起来能让杨睿双手抱着吃,只一个便能过瘾。
他舔了舔嘴唇:“不,我就要街边的!”
张三娘从小接触到的饴糖便是精致小巧的,方才也没看见街上的饴糖是什么样子的,也就没领会到杨睿贪多的心思,只以为是杨睿又开始耍小脾气,便半竖了眉,佯装生气:“睿儿不乖,下次不带你去外公家了。”
杨启最乐得见杨睿被阿娘教训,在一边咧着嘴笑,还不忘“煽风点火”:“杨睿只能一个人在家里咯!”
杨睿分不清张三娘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又被杨启这么一起哄,登时大哭了起来,还不忘叫嚷着:“阿娘坏,哥哥坏!”
哭声传到马车外,还引得路人好奇侧目。
款冬自小在村中长大,见过祭灶的饴糖都是大块大块的,如街上的一样,稍微代入杨睿想了想,便知道,杨睿只是小孩子心性,想吃街上大块的饴糖。
本来张三娘管教孩子是轮不到款冬一个外人插嘴的,可这些天来,杨睿一直粘着他,他也十分喜爱杨睿,现下杨睿一哭,他也少不得跟着心疼,便俯身靠近张三娘,为杨睿辩解清楚。
张三娘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杨睿,起码杨睿这次并不算“无理取闹”,用巾帕擦干杨睿面上的泪水:“好好好,阿娘错了,睿儿没有不乖,我们吃街上的饴糖。”
杨睿虽达到了目的,但依旧不住地抽噎着,掰开张三娘的手就往款冬怀里钻:“阿娘坏,不理阿娘。”
款冬抬眼见张三娘没有阻拦,便接过了杨睿抱在怀里,杨睿顺势搂住了款冬的脖子,又将头搭在了款冬的肩膀上,小声嘟囔着:“只有冬儿最好。”
张三娘有些无可奈何,叫停了马车,让丫鬟下去买街边的饴糖,等饴糖到了手,杨睿便急不可耐地双手抱住饴糖,啊呜一下便往下咬,却由于饴糖实在太大,只咬到了饴糖外面一层防粘的面粉,就连鼻头也沾到了些。
杨睿有些茫然,怎么没有甜味,瞬间小小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仿佛遭到了饴糖的“背叛”。
款冬看着杨睿这副呆愣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托着杨睿的小手,轻言轻语:“睿儿是还没咬到糖呢,你先舔舔,就有甜味了。”
款冬小时候吃饴糖也是这般舔着吃的,不过不是因为饴糖太大块,而是因为糖在村中实在是奢侈品,一年几乎只能吃这么一回,舔着吃便能吃得更久,而这还是在阿爹在的时候的事了,等到阿爹走了,他被款二叔一家收养,就再也没有吃过糖了。
想着想着,情绪便有些低落。小孩子本就对大人的情绪感知更加敏感,杨睿立马就察觉到了款冬不开心,空出了一只手,笨拙地摸了摸款冬的脸,手上沾到的面粉还抹到了款冬的面颊上:“冬儿不开心了吗。”又将饴糖往款冬唇边送:“冬儿吃糖,吃糖就开心了。”
步故知坐在款冬身边,也察觉到了款冬情绪的低落,只稍微想想,便知道款冬这是有些睹物怀己了,他不动声色地更加靠近款冬,接过了杨睿手上的饴糖,掰下一小块,送到款冬嘴里,又温柔地替款冬擦去面颊上的面粉:“睿儿说的对,冬儿吃糖就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