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医术养夫郎(162)
步故知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回过神来,走到这些人身边,探查他们的情况。
但就如他先前所料,这里躺着的十几人中,只有三人还有生命迹象。
他顾不得仔细分辨,将带来的药仔细喂到还活着的三人口中,再将他们移到屋檐下。
就在步故知准备把剩下已经确定死亡的尸体搬到另一边时,腿前突然被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小童撞上。
——竟还有个孩子!
步故知顾不上这些尸体,脱下外衫将内里的一面裹住了这个孩子,想要将她抱到哪处房间里。
但那孩子竟躲了躲,压抑着哭声,像是怕引来什么:“叔叔,救救我娘亲好不好。”
步故知这才仔细看着这孩子,她衣衫褴褛,满脸都是灰黑的泪水,散乱的发间掺着许多细细碎碎的干草,比路边的乞儿还要狼狈。
步故知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你娘亲还活着?”
小女孩又忍不住地落泪:“娘亲好像快死了,一直在发抖,她动也不动了,和那些死去的大人一样。”
说着说着,还是憋不住地大哭起来:“我不想娘亲死,我也不想死,叔叔,救救我们好不好,我好痛啊,好难受啊,可那些人不许我喊痛,不然就要拿火烧我,我看到他们烧死了好多人,呜呜——”
语无伦次,但足够透露出这里发生过的惨状了。
小女孩抱住了步故知的大腿,浑身发抖,惊恐地哭嚎着:“没有人理我,他们都死了,都被烧了,叔叔,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不想死。”
她的眼泪和着脸上的灰尘滴落,彻底染脏了步故知的衣袍,即使已经确定了这个孩子肯定也染上了霍乱,但步故知还是没有推开她。
步故知伸手擦去了女孩脸上的泪,有些不正常的冰凉,也将他的手指染污,他握住了女孩的肩,尽力放软了声音:“带我去看你娘亲。”
女孩哭泣的动作一顿,艰难地睁开哭得红肿的眼,眼中生出一丝希望:“叔叔,你能救我娘亲和我,对不对。”
步故知将女孩抱起:“是,我可以救你们。”
顺着女孩的指引,步故知找到了她的母亲。
女人卧躺在脏污的墙角边,双腿以一种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扭曲着,上面还布满了疮,吸引来了许多细小的蚁虫,爬到了她的身上啃噬。
女孩挣扎出步故知的怀抱,冲到了她母亲身边,摇晃着她的母亲:“娘亲,快醒醒,有人来救我们了。”
但那女人已没有任何的反应。
小女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哭得越发撕心裂肺:“娘亲——娘亲——”
步故知蹲在了那女人身边,探了探女人的颈脉鼻息。
小女孩眼含期待着看着步故知,可步故知只能沉默,又抱起了小女孩:“你不会死的,我会救你。”
小女孩愣住了,哭也哭不出来,双眼翻白,竟是要晕死过去。
步故知赶紧给小女孩喂药,再带着小女孩远离散发着腐臭味的地方。
药效见效很快,等步故知将所有尸体都搬出了院落后,小女孩连同起初的三人都明显有了好转。
步故知继续喂他们喝下了药,又分给他们带来的食物,再仔细给他们探了探脉。
至此,才确定,当真是霍乱!
剩下的,便是要观察这些人用了药后三日的情况,以此来判断药方究竟有没有用,能不能彻底治好霍乱。
夜间,步故知将小女孩哄睡下,又观察了其他三人的情况,便准备稍微歇一歇。
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了院外有些杂乱的脚步声,步故知陡然睁开了眼,奔到了大门前,想要外出查看情况。
可这大门竟然又从外间上了锁!
紧接着,火光冲天,许多火把从外头扔了进来,院中有很多干草,整个院落也都是木制,很快便彻底燃了起来。
黑沉的夜色被火光撕裂,像是蛰伏在暗处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步故知用力冲撞着大门,却纹丝不动。
接连的劳累本就让他有些体力不支,而火势又越来越大,烟雾也越来越多,即使他尽力屏息,可仍旧吸进了不少的烟雾,意识开始逐渐昏沉。
他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瘫软在门边,眼中映着越来越近的火焰,他似乎闻到了皮肉被灼烧的味道。
也许是知道逃不过了,他的神思开始游离,却只想到了款冬。他后悔没有嘱咐十一带走款冬,更后悔的是因自己的自私,将款冬带到如此危险的地方。
火焰与浓烟逼近,联手掐灭了他最后的意识。他也彻底支撑不住了,只能任由黑暗完全将他吞噬。
第145章 异样
“哐当”一声脆响, 惊得守在屋外的小厮杨安连忙推开了门,见款冬呆愣愣地坐在桌边,如同失了魂般的眼神发直地盯着地上的碎碗, 心下不由得一惊。
自从步故知离府未归的那晚, 款冬便有些不对劲起来,做什么事都容易出神, 再到第二日十一接到消息离开之后,状况便愈发严重, 款冬整个人如同魂魄丢了一样, 若不是有人照顾着,怕是日常起居都要忘了个干净。
还没等杨安再多想,便见款冬弯下身来竟要亲自去捡那碎瓷,忙拔腿冲到款冬身边,蹲下身来挡住了款冬的手:“奴来收拾便好, 您继续用膳吧。”
款冬半弯的身子一僵, 像是在仔细分辨杨安说了什么, 半晌之后, 才愣愣地点了点头, 坐直了身,却是一手扎进了滚热的汤中, 白嫩的手瞬间被烫得通红,偏款冬竟像是没有感觉一般, 动都未动,看得杨安又是一惊,顾不得脚下的碎瓷, 赶紧将汤端远了。
正想转身去寻凉水为款冬净手降温,却突然被款冬扯住了衣角, 语气莫名的有些焦躁:“他走了几日了?”
杨安是杨府的家生子,很得杨家信任,平日里是跟在大公子杨启身边伺候,他不似杨府里买来的或是雇来的下人,伺候主子只图安分守己不出错,而是很有自己的主意,而张三娘也是瞧中了他这点,才点了他跟着步故知和款冬来景州。
杨安听了款冬的问,眼珠子转了一转,稳着声答道:“没几日,步郎君很快就会回来了。”
款冬愣愣地点了点头,稍微松开了手,杨安便赶紧取来了凉水和巾帕,将款冬的手放进了盆中。
许是短时间的冷热交错刺激了款冬迟钝的痛觉,而这痛觉又让款冬回过神来,盯着杨安问道:“很快是多快?”
杨安哪里清楚步故知的行踪,但也深知这个时候绝不能含糊过去,便煞有介事地推算道:“步郎君让十一去了渝州,来回大概五日,而步郎君肯定也是算好了时间的,估计十一回来的时候,步郎君也能回来,那便是后天了。”
可这次却没能让他糊弄过去,反倒是让款冬想起了什么:“今早林护院送东西回来的时候,可曾说了别的什么?”
杨安摇了摇头:“林护院行色匆匆,送完了东西便立即走了,还是叮嘱了三日前步郎君的吩咐,叫我们不要轻易出去,只多了句,即使需要外出采买什么,也得戴步郎君送来的面巾。”
款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也打翻了铜盆,冰冷的水溅到了款冬的脸上,却像是让他神思更加清明了:“不对,这都三日了,夫君一定是去做了什么!不然他不会不回来见我的!”
他顾不得自己此刻狼狈模样,草草拿了巾帕捂住了被烫得通红的手,对杨安吩咐:“你留在这儿,我去找夫君。”
杨安哪里能让款冬出去,忙央求道:“使不得啊款郎,步郎君不让我们出去定有他的道理,若是您出去出了什么事,奴哪里担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