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医术养夫郎(154)
张达实在是不明白,这个从京城来的状元郎怎会胆子如此之大。
步故知是昨日到的永泉县, 因张府的案情实在诡异,再加上几乎所有人都不欢迎这个京城里来的县令, 于是县衙上下都对步故知十分怠慢。
若是一般人,既是县衙长官,又岂能容得下下属们不加掩饰的敷衍?可这个步故知竟是一点没放在心上,只问了有谁愿意和他讲讲案情。
自然,是无人愿意的。
这下,连步故知身边的书童和护卫都有些不满,险些就要在县衙中吵起来。
但是步故知拦住了他的书童和护卫,许诺道,若是有人愿意配合他调查这桩案子,等事情有了结果,会将此人的姓名报上京去圣上面前求赏。
许多人这才开始有些动摇,虽说景州百姓向来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但毕竟戏本子里都会说皇帝是如何如何威风,寻常人还是会对远在京城的皇帝有几分敬畏,若是当真能得到皇帝的赏赐,也算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可他们考虑再三,也只有张达一人愿意站出来。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张府案件已然被定为悬案,又岂是他步故知说有结果就能有结果的?
而张达愿意站出来,其实也不是为了步故知口中许诺的皇帝赏赐,而是他心中有愧。
他与张府虽不算是近亲,但也能称得上是同宗,在他落魄之时,也曾受过张府恩惠,就连现如今他这个县衙衙役的差事,还是张府找人给他疏通的关系,他才有口稳定的饭吃。
此次张府遭此大难,张达也曾积极在其中调查,可惜毫无进展,而鬼怪作祟、厉鬼索命的说法又越传越广,上头州府衙门便有意了结此案,而县衙中无人做主,自然也无人站出来再行调查。
张达本就是小小衙役,即使再有心为张府做些什么,也不敢有所举动。
他见步故知看样子是真的想亲自继续调查张府案情,犹豫很久,才决定稍微配合步故知,无论有没有结果,起码能让自己安心。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步故知在听完所有案情之后,竟决定要夜探张府!还轻飘飘道了句:“既然这么多人认为是鬼祟作案,那我便去会会那鬼祟,问问它们究竟为何要杀了张府全家。”
张达以为步故知只是说笑,结果今晚,竟就让他带路来到了张府!还只有他们两人!
“毕竟鬼祟见不得人,带的人多了,它们不出来了怎么办?”步故知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大胆的话。
而鬼使神差的,张达当真带了路。
步故知手中本就提着一盏灯笼,才叫气氛没完全被夜风残灯的森意笼罩,而是保有了几分暖意,这也是张达没有立马拔腿就跑的原因,好像只要离这盏灯笼近些,或是说离步故知近些,就还是安全的。
步故知没有理会张达的话,躲开了张达阻拦的手,半分没有犹豫,“吱呀”一声推开了朱红色的大门。
张达立马噤了声,像是怕惊动了里面的什么。
大门内的场景与门外截然不同,这里依旧维持着大户人家的装饰,只是所有东西所有建筑,都染上了一层火烧后的黑灰。
但看样子火势并不大,所有东西都能看出本来的样子,像是依旧可以供人继续居住般,但也正是如此,才显得更加瘆人。
步故知借着暗淡的月光以及手中的灯笼,快速扫了一眼院中的布置情况,突然发现了角落中一个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便要迈步入院。
张达此刻浑身颤颤巍巍,都快要站不稳,看了院中诡异的场景后,更是直接闭上眼,想哭却又生生憋住,他感觉到步故知当真要进去,又连忙拽住了步故知的衣袖:“大人!大人!明早来吧!小的求您了!”
步故知抽回了衣袖,回头淡淡道:“你若是怕了,便先回去吧。”
张达如蒙大赦,转身便想跑,但在迈了一步后,还是生生忍下了,本来只他二人在此就足够危险了,若是他还丢下步故知一个人,那步故知要真的在今夜出了什么事,他也逃不了干系。
他不顾地上雨后的泥泞,连忙跪了下来,对着院内拜了拜,默念道:“主君,小的是想为您调查一个公道,您若是当真还在这里,不要吓小的,也不要吓步大人,也请您保佑我们俩,只有我们俩活着,才有希望为您讨一个公道,为张府上下还一个真相。”说完,还磕了几下。
步故知没有阻拦张达的动作,而是耐心等张达重新站了起来,将手中灯笼递给了张达:“你拿着吧,若是待会儿想跑,也能看清路。”
张达身形一顿,呆愣愣地依着步故知的话接过了灯笼。
步故知这才折身往院中走,还对张达吩咐道:“靠近些,我才能看清。”
张达来不及体会步故知的用意,连忙跟上步故知的脚步。
走近了,步故知才认出,方才他看不清的东西,原来是一座半人高的铜鼎,再近些,灯笼照亮了铜鼎内部,便能发现里头有明显焚烧过什么东西的痕迹,显然是没清理过,这些残灰被雨水浇湿,和成了一团一团的。
“呜呜呜......呵呵呵......”
就在步故知正要俯身查看的时候,院中突然响起了女子的哭笑之声。
步故知猛然抬头,寻声看去,似乎看见了从正堂窗户中闪过的一点幽暗的光,而这点光,竟然还是蓝绿色的!
像极了传说中的鬼火!
步故知身后的张达已然被吓得愣在原地。
“呜呜呜呜......救救我......救救我......”
那女子的声音此刻变得更加诡异,撕扯着扭曲着,一声一声,都在求救。
“砰”的一声,张达已然被吓晕过去,倒在了地上,溅起的泥水脏污了步故知的衣角。
步故知知道张达是被吓晕的,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顾不上张达,只能当机立断,抽出了张达手中的灯笼,没有任何犹豫地往正堂去。
正堂不比院中,没有任何光亮,一团漆黑,透过窗户什么也看不清,像是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步故知站在了正堂门前,没有立刻推开门,而是僵住了,只有握着灯笼的手,在无意识地攥紧,额头冷汗也在不断地渗出。
他并非完全不怕,但怕的不是他人口中的“鬼祟”,而是这扇门后刻意装神弄鬼的人。
他不能保证这扇门后,会不会有谁在等着他,等着他自寻死路。
可他只能赌,赌这背后之人,不敢真的对他动手。
而其中唯一可以让得出此结论的依仗便是,若是他们当真可以直接动手杀了他,那他们也无需大费周章如此装神弄鬼地吓他,想要他知难而退。
是了,他虽经历了魂穿之事,但从来不信鬼神之说,从他得知张府案件的那刻起,便猜测这案件是冲着他来的。
再有便是景州知州不寻常的态度,面对他故意地失礼挑衅,也能生生忍下,只为了多番暗示他,这张府案件,有鬼神灵异在其中,是他不可能破的案件,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不敢去查。
而这样,他步故知到任后遇到的第一个大案办不出个结果,自然就不可能服众,也就在永泉县待不久,只能如府衙护卫所说的,像之前那些京里来的官员一般,灰溜溜地离开景州。
也是如此,才叫步故知确定了,这永泉县张府的案件,是针对他而来的。
只是,他不敢确定,这张府是否完全是因他而遭难,或是其中别有隐情,而他的到来只是加速了此事的发生。
但无论是他想在永泉县立足的目的,还是张府之案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既然他们无数次跟他强调张府之中有鬼祟出没,那他自然要看一看,这“鬼祟”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