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医术养夫郎(152)
可杨谦只是叹息:“我本意又何曾不是如此?成州、江洲、黔州、粤州,去哪里都好,皆能助京城,但恐怕是前阵子景王与国师一党的动向,让晏明他自己察觉到了景州之害,他认为不可再有耽搁,便定下了决心。直到传胪大典前日,我都在劝他,可他还是在陛下面前自请入景州。”
见此,张三娘便不好在说什么,她再担心的,就是款冬的去处了。
按理说,款冬自然要随着步故知一同赴任,但景州官场实在特殊,张三娘并不放心款冬与步故知一道入虎穴狼窝。
她知道找款冬说定然无用,便寻了机会,与步故知说清了其中利害:“若是你当真能在景州站稳脚跟有所作为倒也罢了,但......”她将一些不好的预想咽了下去,“你多为冬儿考虑考虑,让他留在这里,等你从景州回来,留在京城为官,是最好不过的,这些时日,我都会替你好好照顾冬儿,你大可放心。”
步故知少有的沉默,多次开口,却又滞涩,末了,只低声道:“......是我离不开他。”
张三娘瞥见躲在正堂门后的款冬,面上的泪珠晶莹,终是再没说什么,除开让步故知带走十一外,还安排了两个身手不错的护院和一个照顾起居的小厮给了他们二人。
琼林宴后十日,授官旨意正式下达,康定帝钦点步故知为景州州府辖下永泉县县令,虽说只是小小从六品县令之职,但永泉县是景州州府辖下最为繁华的县城,对于景州州府来说,也是除开府城外最重要的地方。
康定帝对步故知的看重,不言而喻,在步故知动身赴任前,还特召步故知入宫会面,众人只知他们君臣相谈三个时辰,但其中内容,便不得而知。
至于萧岳、裴昂和魏子昌,只有萧岳位列二甲,裴昂和魏子昌只在三甲前列,但还是都留在了京城。萧岳考选入了翰林院为庶吉士,而裴昂和魏子昌则在杨谦的安排下,入六部历事。
傍晚的府城街上,灯火渐明,映着天上残卷的晚霞,远远看去,人间如画。
但步故知一行人却无心欣赏,待校对了勘合过了城门之后,便疾步往某处去,一行人风尘仆仆,与街上漫行者对比下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很是惹人注意。
在途径一处客栈时,步故知让款冬与十一他们在此暂时歇脚,而他还要继续行路。
由于事关公务,且十分紧要,步故知交代完之后,便匆匆再行。
沾染尘土的长靴踏在青石街面上,便能望见景州州府衙门的辕门。
里头最惹眼的便是一根高大的旗杆,再近些,便能见衙门的中门,里头有隐约的灯火透出,沿着狭长的走道,照亮门楣上红底金字的匾额,上书——景州知州署。
知州为景州州府之长,仅在布政使司之下,职权并不低于其他州级官员,官署也很是气派,高檐入天,旗杆立耸,门前戒备森严,大坪里还停满了官轿,灯笼火把,亮如白昼。
按理说,新官到任,确实要向上峰述职,但往往都需休整几日后,以妥善的面目面见上峰,但步故知才刚到景州,便匆匆赶来,实在是有别的紧要缘故。
原是一日前,在入景的最后一座驿站中,步故知见到了景州州府知州派来的信使,上面道,永泉县内发生了一件惊天大案,县内小有积富的张家,一夜之间全府上下被屠戮殆尽,甚至三岁幼子都没放过,性质极其恶劣,引起轩然大波。
但步故知还没到任,知州便暂亲代此事,命步故知到景州之后,速来见他,不可有任何耽搁。
步故知刚走到官署门前,守辕门的护卫便喝住了他:“什么人!”
原是步故知衣裳简陋,又一眼可见劳累之相,护卫便将他当成了擅闯官署的百姓。
步故知从袖中拿出了吏部的官牒文凭,递了过去,那护卫许是不识字,又不想被看轻,便装模作样看了一会儿,因他认出了官印,态度便好了些,还扯了个笑,放了行:“对不住,近来擅闯官署的人太多,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步故知接回了官牒,抬脚便往辕门内走,但才刚迈出一步,他又站住了,转过身来与那护卫打听道:“为何近来擅闯者多?”
那护卫见步故知并不摆官架子,也不计较方才他的无礼之处,便乐得卖他个好:“还不是永泉县那事,我们大人其实已派人前去调查了,但没查出来什么,这几天又有许多人说那宅子里总是传出鬼哭之声,担心要么是鬼怪作祟,要么是那张府上下化作了厉鬼索命......”
突然一阵夜风吹来,让那护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只觉得寒毛耸立:“谁不怕啊,永泉县便有许多人跑到了附近,想让我们大人给个交代。”他啧了声,“其实也轮不到我们大人去管,说来还是那永泉县的县令还没到任,县里的官衙便没个主事的人,这事可不就没法了吗。”
步故知点点头,未曾表露自己的身份,又接着问道:“可就算永泉县的县令到了,毕竟是从外头来的,一时半会儿摸不清状况,又是如此惊天大案,如何能让人放心。”
护卫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呢,我猜啊也是有这个原因,才叫永泉县许多百姓跑到我们大人这里来。听说那永泉县新县令可是新科状元郎,名头虽大,但多半是个花花架子,别说永泉县百姓不放心,换我我也不放心啊。”
步故知表现得有些疑惑:“既然是状元,为何不放心?”
护卫见步故知谈得与他有来有往,便激起了兴致:“嗐,你别看我只是个守门的,但景州上下大官小官我都打过交道,那些从京里来的文人,没一个靠得住的,待不了多久就会回去,剩下的烂摊子还得我们大人与祝由堂一道解决。”
步故知抬了抬眉:“什么烂摊子?”
护卫昂头想了想:“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去年京里调来个臬台*,做足了态势要和我们大人平起平坐,还想新官上任三把火,调出了府里所有的陈年旧案,但事才开了个头,也不知怎么,竟灰溜溜地跑了,还是我们大人出面安抚了那些案件牵连到的人,才没起什么风波。”
步故知又点点头:“确实是烂摊子。”
护卫越说越起劲:“是吧,我就说那些京里的文人都靠不住,几年来这样的事,我一双手都数不过来,现在景州上下,都可讨厌那些京里来的官了。”
他突然一顿,对步故知招了招手,步故知非常给面子地凑了过去,两人像是在交头接耳,“我看啊,这会儿那永泉县县令也待不了多久的,这样的大案,那些文人如何办得明白,等他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估计会求着我们大人将他调走。”
步故知眸中流光一转,不置可否。
护卫见步故知竟在这个时候不接话,顿时有些急了,扯了扯步故知的袖子:“诶,你可别不信,我们打个赌,要不到一月.......不,是半月,那个永泉县县令定然会走。”
步故知这下接了话:“好,赌什么?”
护卫看步故知如此捧场,嘿嘿一笑:“你如此上道,定是下面县里的师爷吧,不多,赌一两银子便可。”
步故知微微一笑:“好。”
护卫一拍脑袋,抢着说:“我先压的,半月之后,那个永泉县县令便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