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医术养夫郎(116)
步故知虽不清楚张三娘为何突然提起此事,但还是老实应下:“知道。”
张三娘又看向款冬:“虽监生半月才得出国子监一次,但亲眷却不必遵守这个规矩。”她抬头看着天上一轮勾月,似是在回忆从前:“我与少益刚成亲的时候,几乎每隔几日我就要去国子监看他,也不做什么,就是陪他吃吃饭读读书,等天黑了我再回来。”
她忽遮唇轻笑:“只要不妨碍旁人,祭酒司业,都不会说什么。”
款冬明白了张三娘的意思,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神忽然一亮,看了看步故知又看了看张三娘,激动到有些结巴:“表......嫂,我是不是......也可以?”
张三娘笑着点点头:“只要你不嫌来回奔波劳累,自然也是可以的。”她眨了眨眼:“不过,还是最好避着旁人,莫要太张扬,知道吗?”
款冬抓紧了步故知的手,连连点头。
而步故知也终于反应过来,带着款冬对张三娘稍躬身:“谢过表嫂指点。”
张三娘摆了摆手:“唉,不必谢我,你们这些大男人啊,心思就是糙了些。”
步故知面色一赧,而款冬则对步故知微微摇了摇头。
张三娘将他们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侧过头对着身边的大丫鬟打趣道:“瞧瞧,我还没说晏明哪里不是呢,冬儿这就安慰上了,可怜我竟是唱了一次白脸。”
丫鬟们纷纷低下头笑出了声。
而款冬也与步故知一般,面颊浮上了一层薄红:“没.....没有,表嫂没有唱白脸,表嫂对我和夫君都很好。”
张三娘见款冬如此实诚,也不好意思再打趣:“行了,三更天了,都回去睡吧,再过两日除夕夜,可是想睡都睡不了了。”
第105章 除夕
万物迎春送残腊, 一年结局在今宵。生盆火烈轰鸣竹,守岁筳开听颂椒。*
杨府内,张灯结彩, 喜气洋洋, 丫鬟小厮皆穿红色新衣,四处也都布满了红绸彩联, 正堂内的桌案之上还摆着几瓶刚折下的红梅,残雪融成了水, 使得花瓣更艳, 堂内地龙火炉烧得正旺,暖融融的,竟有了几分春日的气息。
杨府向来深受圣恩,往年阖府上下都会入宫过除夕,因此府内并不会特意准备除夕宴。可今年却有所不同, 步故知与款冬留在了杨府, 也是因此, 杨府得以专门过了一次除夕。
爆竹声过, 府内铜锣一敲, 丫鬟小厮齐声高喊:“万事顺遂,灾厄皆避!”
步故知放下了捂着款冬耳朵的手, 在未散的白烟后浅啄了一下款冬的额头,不似平时在人前总有着一股疏离之感, 周身气度在此时都软了下来,像是从高高的天上,终于落到了人间。
他垂眼看着款冬, 眸中映着灼灼的明光:“爆竹声声辞旧岁,梅花朵朵迎新春, 冬儿,除夕快乐。”
这是他来到异世的第一个新年,恍然间,他来此异世已有了大半年时间,虽说他并不是怀旧之人,况且大半年时间也实在称不上是什么旧,可他看着眼前白白净净健健康康、笑起来面颊还旋有两个浅浅梨涡的款冬,心下仍会触动不已。
这是他一点一滴又丝丝缕缕呵护起来的人,是属于他的人。
前世时,他很早就习惯了不去在意不去渴求任何的情感,如此才能保护好自己,他与世界的连接也不过一份一份责任凝成的线,他看不到这根线,却能感觉的到。
这根线就像一根近乎透明的风筝线,悬在天上的风筝是他,但另头却空荡荡的,没人能攥得住。缠绕的线被俗世中的树枝泥团挂住,才没叫风筝彻底飞远直至消失不见。
他不曾想过,线的那段,会在一天,被一人紧紧攥住,从此,他的眼里心里便只有那人,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所有的情绪波动,都像那根风筝线一般,由款冬牵动。
起初,他对这种奇妙又陌生的感觉避之不及,但款冬却固执地用他自己的方式,一点点融化了他心中不能诉之于口的坚冰,恰如春风拨动心弦,有声又似无声,只等他反应过来,爱意便化成春雨,兜头浇下,洗去了一切的阴霾与污浊。
他攥紧了款冬的手,一字一顿,饱含着浓烈的深情:“冬儿,年年岁岁,朝朝暮暮,恰如今夕。”
款冬感受着额头的温度一触即离,心下蓦地漏跳了一拍,即使他与步故知早已亲密无间,但他还是会因此而触动。
他稍昂着头,望进步故知的眼底,彼此眸中的情谊升腾到极点,几乎要凝成了实质,他忍不住抬手抚过步故知的眉眼,说着早已重复过无数次的话,是承诺,也是期盼:“夫君,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杨府内的丫鬟小厮都伶俐的很,见了两人你侬我侬的气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纷纷偷笑着散去了。
虽说宫宴会在子时前结束,往年杨府一家也都会在子时前回来,但因着今年杨大学士与杨谦都不在,杨府中只剩下张三娘和两个孩子,今上与杨妃便特意提前吩咐了,叫张三娘今年除夕时候带着两个孩子一同在景仁宫守岁,这是从所未有的莫大的恩典,也是要叫旁人看看,即使杨大学士致仕,杨府在京中在今上心里的地位依旧没有丝毫的动摇。
也是因为张三娘今夜不归,府中便也不拘什么规矩尊卑了,在过完所有年节流程过后,想回家的回家,想出去赏灯的赏灯,每个人都自在的,步故知与款冬也没有守在正堂之中,而是一同回了寝居。
倒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是今早时候,门房那头送来了几封来自东平县的信,但因为除夕这日礼节甚多,又不想草草阅览,便留到了今晚。
信到手很是沉甸甸的,共有五封,想来应当是祝教谕、裴昂与傅玉汝、魏子昌与孔文羽的信。
拆开一看,果真如此,不过五封当中,只有裴昂与孔文羽的厚些,其他的也就一两页信纸,而裴昂与孔文羽的信简直快要成书了。
步故知与款冬相视一笑,决定将“两本书”放到最后再看,先是打开了祝教谕的信,上头皆是祝教谕的叮嘱,还有提醒抓紧学业的话,不过到了最后,却有了与前面“矛盾”之处。
——“晏明,虽说你此番去往京城,乃是肩负大任,少益也一定与你说过,今年京城乡试的解元之位,你需势在必得,老夫自然也甚是看好你,不过,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有时未必差的是才学,而是气运,当真是玄之又玄,若最后未能如愿,也切莫自责,只要你心中仍有此志,何愁不能解天下之困顿?”
看到最后一个字,步故知心中竟有些酸涩。此番被迫前来京城,肩负之责愈重,即使所有人都看好他,但每每温书到深夜,恍然抬头望着天上月时,心中仍会不安,若当真他只有蜉蝣之力,是否将会面对一场死局?
而祝教谕仿佛是听到了步故知此问,并给了他答复,即使将行不会是坦途,而是曲折弯绕之路,但有一份力便尽一份力,星火亦能汇聚成燎原之势,巫医之困终有一日会解。
再看傅玉汝与魏子昌的信,他二人笔墨不多,傅玉汝是在生活上问了步故知与款冬的安,另外还额外叫款冬一定要珍重自己,而魏子昌则是与步故知说了些学业上的心得。
最后便是裴昂与孔文羽的“两本书”了,步故知已经料到他二人会说什么,大约是一大堆对他们不辞而别的抱怨还有一大堆的关心,再有便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