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医术养夫郎(31)
款冬攥紧自己左胸前的衣襟,他几乎要感受不到衣下自己的心跳,却在此刻前所未有的无比的冷静:“那你,是谁?”
步故知闻言没有立刻回答,竟是皱起了眉头,沉思了一番,才答:“我在我的世界里是个医生,也就是大夫。”便没有再多说的意思了。
款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问什么,便有些口不择言,焦急道:“还有呢,你的家人呢,你的...妻子夫郎呢。”
步故知摇了摇头:“我的家人与我素来不亲,我也没有妻子,至于夫郎。”顿了顿:“在我原本的世界里,是没有哥儿的。”
款冬不知为何,在听到步故知说自己没有妻子夫郎时,心中的不安稍稍减退了些,但即刻,另一种担忧又浮了上来:“那你为什么会变成他,后边又会不会再变回去?”
步故知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款冬急切着:“你会不会离开?”
这个问有两种含义,步故知与款冬都心照不宣。
步故知已从方才的失态中恢复了过来,眼底的冰冷也在慢慢褪去,这次的恢复比以往发作后都要快,也没有借助药物的辅助,或许,正如旁人说的,只要永远远离他们,一切都会变好。
也或许,是因为别的。
再开口又有了之前的几分温度:“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离开,但是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就会照顾你一天。”
款冬显然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他拼命地摇头:“不,我不要你离开,不要他回来,我不在乎你是谁,又是怎么来到这里,也不要的你的照顾,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款冬恳求地望向步故知,眼尾眉梢的红堂然占据了步故知的眸:“只要你永远留在这里,好不好?”
步故知在此时,有一种冲动,他想不顾所有去答应款冬,去应下这个承诺,只是不想再看到款冬惴惴不安的样子,款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但理智仿佛一团棉花,堵住了他的嘴,他张口凝涩,在款冬期盼的眼神中,缓慢而又僵硬地说:“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永远留在这里。”
突然的,他想到了什么:“不过你放心,他已经死去了,所以我才能占据他的身体,不管如何,他都不会再回来了。”
款冬只在乎步故知的前一句,他想冲到步故知的身边,但步故知比他动作更快,大步跨到床边拦住了他。
语气有些责怪:“你腿上的伤还没好,这几日不要下床。”
但款冬只觉得温暖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他抬头看向步故知,此刻光线又凝聚在他的眼中,如一颗璀璨的明珠熠熠生辉,让他只看一眼,便会心安。
他不自觉地主动埋进了步故知的怀抱,步故知虽然身子明显一僵,却也没有拒绝,而是顺势安抚地揉了揉款冬的肩膀。
款冬将整个头都闷在了步故知胸前,听着耳边步故知砰砰的心跳,闻着步故知衣上的皂角香,他仿佛在空中飘转打旋的叶子,在经历狂风的戏弄后,终于落了地。
他想再确定一次:“他是不是真的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步故知没有犹豫:“是,他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款冬却有些犹疑:“可我醒来的时候,看见了...他。”
步故知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款冬的创后应激症已经严重到会让款冬在神思恍惚时产生幻觉,他坐回床沿,稍稍退了身位,低头看进款冬的眼:“是假的,他不会回来,不是你的眼看见了他,是你在心里‘看见’了他。”
款冬忽然与步故知对视,心下跳动错了一拍,喃喃:“是假的吗?”
但下一刻又急着想要再确定什么:“他不会回来,那是不是你也不会离开。”
步故知至今不清楚为何他死后能附着于异世的身体,其中的契机究竟是什么,又会不会再次发生,所以在刚刚款冬第一次问时,他没有明确答复,这是已经款冬第二次问了。
他语气郑重:“其中关窍,我不能探知,但我可以保证,即使我不是你的夫君,只要我在,就会一直照顾你。”
这一句犹如冬日里的凉水浇在了身上,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即使眼前的步故知再好,即使眼前的步故知永远不会离去,可这么好的步故知也不属于他。
他不想再哭,却又无法不去在意,他深吸了一口气,低低地问:“那你为什么要照顾我呢?”
第29章 对峙
其实这个问题裴昂也曾问过, 步故知当时的回答是,因为“责任”。无论是夫君对夫郎的责任,还是他身为医生对病人的责任, 都需要他去照顾款冬。
同样, 步故知自认为占了原主的身体,就该为原主做过的事负责, 原主虐待款冬,导致款冬不仅在身体上受到了折磨, 还在心理上也产生了很严重的创伤, 这些都需要他去“补偿”。
但不知为何,步故知看着眼前脆弱却强自坚韧的款冬,“责任”二字迟迟说不出口,他直觉这不是款冬想听到的。现在的款冬就好像一个在水中挣扎的溺水者,苦苦地寻找最后一根浮木, 他如此哀切地望着步故知, 眼中闪烁的泪欲落不落。
步故知只能沉默以对。
款冬察觉到了什么, 可他并不愿意放弃, 他将手放进了步故知的掌心, 步故知没有抗拒也没有握紧。
绝望在此刻席卷而来,款冬几乎就要窒息, 但又在此刻无比的清醒,他需要步故知, 就像需要爹爹一样。
可爹爹已经离他而去了,他再也无法承受步故知的离去,甚至仅仅只是步故知的冷淡。
皂角香仿佛越来越淡, 眼前步故知的身形也越来越模糊,可他仍旧不肯闭眼。
这是一场对峙, 他不肯认输。
就在款冬的手无力到要从步故知的掌心滑落之时,步故知握住了他。
步故知叹了一口气,重新将款冬揽入怀中,将款冬的头搭在自己的肩,稍侧头呼吸便洒在了款冬的耳上,犹如情人间的呢喃:“我现在不知道,也许以后会知道吧。”
“不哭了,好不好。”
款冬感受着耳边步故知吐字时的呼吸温度,才觉如获新生,他知道步故知原本想说的并不是如此,可那又如何,终究步故知还是愿意改了口,愿意与他有“以后”。
他并不清楚这种心态代表了什么,他只知道,他已经不能没有眼前的步故知了。
*
步故知哄完款冬再次睡下后,天已完全黑了,等他推门而出时,却撞上了孔文羽,且看样子孔文羽已经在门口等他好久了。
孔文羽见步故知终于出来,佯装舒了一口气,实则暗暗八卦:“唉,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直接和你的夫郎一起睡了呢。”
步故知依旧是没理会孔文羽跳脱的想法:“有什么事吗?”
孔文羽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我有事?”延删町
步故知此刻觉得孔老大夫对孔文羽性子的担忧的确并非空穴来风,正巧也有些头痛,便抬手揉了揉额角:“不然为何在门口等我?”
孔文羽连忙望门缝里瞅了一眼,摆摆手:“我可不是在等你,我是有事要告诉你,方才听房里的动静,我又不敢进去,就只好在门口等你了。”雁杉挺
步故知不想纠正孔文羽话中的逻辑缺漏,只稍稍点了头:“那是何事,劳烦小羽在门口等候多时?”
孔文羽挠了挠头:“其实我也不大清楚是什么事,就是刚刚去给阿爷送饭的时候,撞见了一个书童,他在跟我阿爷说,好像有什么人去县学里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