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 上(99)
她说着慨叹一声,收起针药直起身,慢条斯理整了整自己的衣袖,双手叠在一块儿垂目:“看来这些年,兰氏也并不平静,内里必定暗流汹涌。”
旁边站了半天的祝蘅听完梅笑寒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居然也暂时留在了一旁,不走了。
然后这时躺在地上的裴熠眼皮儿颤颤巍巍地动了动,看起来似乎是要转醒了。
庄清流立刻拍拍把小脑袋放在她臂弯的梅思归,扫一眼梅思霁:“宝贝,你应该已经暴露身份了吧?现在快变成人。”
梅思霁闻言似乎撇撇嘴,从鼻孔出了一口气。
梅思归很快乖巧地听话,从庄清流怀里展翅飞出,在半空变成人形落了地。
——哗啦!
裴熠两个眼圈儿发黑憔悴地骤然挺尸起来:“救命!”
“……”在场六双眼睛同时看向他。
梅笑寒伸出手,淡定地摁住肩把他按了下去:“正在救。”
裴熠刚被板鱼一样地按回地面,又直挺挺地上半身立了起来,气若游丝道:“……我快饿死了。”
“……”
庄清流上下打量他:“小裴宗主,你不是辟谷了吗?”
裴熠一头朝前,倒栽葱似的把头撞进了土里,快要断气道:“庄少主……所谓辟谷,指不饮不食……所能坚持的最长时间——在下如今还并未彻底飞升。”
庄清流听着挑起半边眉,不由转头看了梅花阑一眼,她明明记着,面前这人的辟谷就是完全不用吃饭的,所以姓梅的飞升了?
鸟人梅思归这时眼皮儿一眨,忽然上前两步,蹲到了裴熠身边,然后手上热情洋溢地冲他掏出了一把虫。
霎时间,裴熠眼里充满了诧异、诡异、不可置信、复杂等种种难言的情绪,失语半晌后,喉咙动动地艰难直白道:“这,多谢好意……可是裴某宁愿饿死。”
梅思归好像很失落地一眨眼。
裴熠转而维持着一口气,憔悴地转头问另外几人:“几位身上可带有别的吃食?”
庄清流只见到他直白拒绝后,梅思归有些失落耷拉的脸,于是过去摸摸她的脑袋,冲裴熠居高临下道:“没有,你就饿死吧。”
裴熠最后一口苦苦坚持的气好像立时散了,当场仰面躺倒,又晕了过去。
……
梅笑寒只好上前两步,从袖子里取出一瓶糖豆似的药丸,开始当吃的似的给他往嘴里狂喂。祝蘅则是翻了翻眼,远离裴熠地往旁边走了几步。
庄清流感觉梅笑寒这人不管是吃的聊的,似乎什么都有,十分像个种瓜老农,于是想着什么事情,在旁边儿问她:“兰颂当年屠过半个城,后来却顺利当了宗主,所以这件事,并没有传出吗?”
梅笑寒冲她点点头:“并没有,庄前辈,我也只是略有耳闻,因为此事在屠城一事被压下后,并不算大——当年那些柔然人在兰颂屠城那一日,进入兰城后其实分了十几路借道南下了,然后散隐在大江南北之中,后来并没有跟兰氏闹出大的动静,所以这事仙门百家并没有多怎么注意。”
世上诸事繁杂,每门每派日常要处置的事情都非常多,发生在他派偏远地方的小事,没有详情传出去也是正常的,不过
庄清流瞥着兰颂问道梅笑寒:“屠了半个城,却能压这么严实这么久,怎么办到?”
梅笑寒收好药瓶,袖手思索:“大抵还是兰家的长老团,当日联手施了术法吧。”
“?”庄清流问,“怎么施?”
梅笑寒便左右看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庄清流也随她一转头,才忽地发现……梅思归竟然正蹲在旁边,锲而不舍地给裴熠嘴里塞虫。
她想想……反正也不会出什么事,索性任由她去了。
梅笑寒这时随便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头,举在庄清流眼前,道:“这是橘子。”
庄清流收回目光:“?干什么,这是石头。”
梅笑寒肯定道:“这是橘子。”
庄清流哦了声,点点头:“那你吃一口。”
“……”梅笑寒表情有点奇怪和诧异,好像是发现怎么对她不灵,于是不服输地转向给裴熠塞虫的梅思归,“这是橘子。”
梅思归抬起脑袋,眼睛一眨:“好像不是?”
梅笑寒认真用手指往下一指她:“是的,橘子。”
梅思归大概以为她是想吃橘子了,于是呼啦一下,从旁边的梅思霁袖子里偷了一个,无辜地递给了她。
梅笑寒:“……”
满嗓子都是虫的裴熠这时惊坐起,双眼直勾勾的:“你有橘子,刚才为什么不给我吃?!”
梅思归:“……”
庄清流两步上前,将梅思归摸摸脑袋拉了起来:“因为不想,怎么样?宝贝,别理他。”
梅笑寒似乎因为自己要演示的东西莫名不灵,所以在风中凌乱了片刻,转头倔强地找上梅思霁,举手看着她的眼睛:“思霁,这是橘子。”
梅思霁表情一言难尽地看她一眼,伸手接过她快戳到自己眼睛里的大圆果子:“是的,这是橘子,刚新鲜地从我袖子里偷出去的。”转而一指梅笑寒另一只手,“你拿错了,这才是石头。”
“……”梅笑寒大声道,“不可能!这是橘子!”
梅思霁:“……”
庄清流:“……”
庄清流已经知道她要展示什么洗脑术了,但是梅笑寒这样子让她忍不住盖了一下脸——难怪梅家人都是一把年纪还没有结婚,他们这是祖传的暴躁,这种大概轻易没人敢嫁敢娶。
她想着转头去找半天没出声的梅花阑,这才发现梅花阑竟然离开了大石头几步远,正跟祝蘅单独站在潺潺的流水怪石边。
“?”这两个人??
庄清流很快眨眨眼,不做声地走了过去,听到祝蘅转头问了梅花阑一句:“……来还以为她把刀也留给了你,所以现在结界开了?”
梅花阑侧脸淡淡地看着山崖上空逐渐出现的大批人影:“开了你也进不去。”
祝蘅似乎瞥了她一眼:“那是我家。”
梅花阑:“那你怎么打不开?”
祝蘅:“……”
庄清流非常震惊,没想到梅畔这人居然还会跟人有口舌之争,而且竟然口齿还很伶俐。
她想着又转而挑了祝蘅一眼,什么结界?难道这只狗之前抓她,是为了开什么结界吗?她是什么钥匙之类的?
只不过庄清流还没来得及多参与两耳朵,祝蘅就已经凉嗖嗖瞥了梅花阑一眼,转头返回这边了。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不知道突然什么鬼,居然半边身子故意一豁,差点把她撞进水里。
庄清流:“……??”
这诡异的小学鸡似的发泄方式。
这时,整片山崖四周已经响起了成片的破风之声,似乎是一群人正在御剑快速降落下来。而已经勉强转醒的裴熠正坐在地上,面对着同样躺在地上兰颂,出神了片刻:“……兰兄。”
庄清流见他表情,心里一动:“我方才与晏城主解释的原委,你没醒过来的时候都听到了?”
裴熠沉默地看了兰颂片刻,靠坐在他旁边的一棵树上,起裂的嘴唇动了动,道:“只是心里有些觉着人生无常,他如今犯下的事情固然绝对是错——但庄前辈若有记忆,也该知道他昔年人品。”
庄清流认真听了,然后深深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梅花阑从水边走了回来,只是瞥一眼远处,默默并肩站在了庄清流身边。
梅笑寒略微交叠搭着手冲林林总总过来的一大群人道:“兰家婚宴刚刚结束,齐聚在此的仙门百家本就没有走远,可能乍然听说兰家仙府被毁,你们几人又接连出事,于是又纷纷返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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