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 上(39)
梅花阑低头瞧了瞧她后,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挪了几步,遮住了落在庄清流身上的日光。
两炷香后,花丛内最后一个人被裴熠亲手掀翻,冷冷用缚灵锁捆了,扔了下去。然后这位新晋的裴氏少宗主将金灿灿的灵剑插回,似乎远远转头冲梅花阑几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稍有犹豫后,大踏步走了过来。
“方才多有得罪。”裴熠走近,很认真地冲庄清流低头道歉。
庄清流挑挑眉,打量了他一眼,感觉这位新的少宗主比裴煌和裴煊面向看起来都要正派一些,轮廓很硬,剑眉非常浓。
她摆摆手,示意不必。
裴熠迟疑了一下,开口留庄清流和梅花阑三人用饭:“梅氏的人情我会记下,如今许多事还未了结,无暇摆宴,但便饭一顿还是有的,顺便吃了再走吧。”
梅思霁刚礼貌地道:“不必客……”
庄清流已经十分利索地起身走向了桂宫:“多谢。”
……
梅思霁看看梅花阑,梅花阑似乎对庄清流的什么行为都能默许,当场也转身走了过去。
“……”说是便饭,入殿内花厅之后,接连摆上的几十道菜色还是让梅思霁有些坐立难安,梅家虽不抑弟子口腹之欲,但日常吃穿用度决计不会如此铺张的,她以往又少随家里前辈外出赴宴,因此怎么都不大习惯。
庄清流倒是习惯得很,连连吃得非常满意,临走时,还厚颜无耻地多提了一篮子洗好的葡萄,一路边走边扔着吃。
“对了。”裴熠亲自将她们送至山门后,看向庄清流道,“仙门百家有不少人正在山下等庄少主,肯定不会好相与,你们可以走南面小径,稍稍避过。”
“……什么?”庄清流剧烈地呛了一下,十分诧异地立即问,“等我?我跟他们有仇?”
裴熠好像没大理解地抬眉。
梅思霁看不下去了:“你以为你人缘很好吗?不说别的,当年的秘境和仙落都是被你先后劈没的,你觉着你不会招人恨吗?”
庄清流忽然惊疑——她知道诸如裴煌以前进过的那种秘境和仙落,那些仅供人族猎杀和圈养灵兽的地方,以前是有的,但后来已经没了……但原来是她劈没的吗??!
“真是我吗?”庄清流转向梅花阑,忍不住眨了几下眼,“那也……是意外吧?”
梅思霁:“……”
端详完几个人的表情,庄清流默然地仰头看了看天:“那我还活什么呢?”
她之前觉得那些人喊打喊杀有毛病的,现在都懂了——毁掉了人族这么大利益的,别说她一朵花精,哪怕她是个变形金刚奥特曼,也得粉身碎骨不得安宁。
梅花阑一如既往地伸手握握她:“不用在意,没有你也会有别的人。”
庄清流心里轻轻一动,看看她又看着手心——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这样的时候,确实感觉很熟悉,也真的很安心。
她稍稍抬眼,很快既来之则安之地把这茬抛到了脑后,听裴熠继续向梅花阑道:“听说那画中仙是端烛君以前收服,此事了结,我会再将此物送回梅家镇压。”
梅花阑只是淡淡点了下头,想必这就是她平日里的大致做派。
庄清流忽然看得有趣,在一旁观察着她的神色表情,靠着一株花树闲适吃葡萄。
梅思霁伸手去摸,被她打掉手后,恼羞成怒地转头:“这是你一个人的吗?”
“是我一个人的。”庄清流挑眉,“你有什么功劳?刚才还一直嫌我吃得多。”
梅思霁被噎得说不出话:“你……你就是吃得多!我们家以后养你还得花很多钱!”
庄清流不理她,任由梅花阑和裴熠又说了几句后,转身告辞后,上前抬手喂给她一颗葡萄,道:“走吧,端烛君,还和之前说得一样。”她一指梅思霁,“收了她的剑,你直接带我下山,让她步行,我们还可以先找个客栈躺着歇一会儿。”
梅思霁快气死了:“你怎么还没忘?!端烛君才不会这样!”
“怎么样?梅畔,你会不会这样?”庄清流从正着走换成在她面前倒着走,饶有兴致地用一颗葡萄在梅花阑嘴边点来点去,看着她的眼睛,“你刚才不是还会替我出头来着,这会儿怎么就不会了?”
梅花阑忽然握住她的手,把亲了半天的葡萄吃了。
“咦,端烛君,你怎么吃了?”庄清流故意逗她,“那颗葡萄我还想吃呢。”
梅思霁在旁边气得一螺旋,二升天,感觉这不大要脸的人不是花精,是个狐狸精。
梅花阑睫毛轻轻一闪,也看看庄清流的眼睛:“那你刚才忽然拔剑出手,是怕我灵力被暂时压制了吗?”
“是啊,”庄清流忽然冲她挤眉弄眼,回答得一点都不邋遢,“毕竟是姓裴的地盘,谁知道他们会搞出什么幺蛾子……你这不还伤着呢吗?”
梅花阑嘴角似乎没忍住地勾了勾,握着她的手腕让她走正:“别闹了,一会儿摔了。”
庄清流便顺着她的牵引转回来,转头看看梅思霁的佩剑:“话说,你们家还有没有什么好的剑,也给我配一把吧,我偶尔也能用用。”
梅花阑似乎在考虑什么:“剑用着顺手吗?”
她这么一说,庄清流手腕转着试了试:“好像是……有点不大顺手吧,但也行!”
她兴致勃勃道:“总之呢,能给我配一把裴熠那样的,金光闪闪的就最好了,实在没有,上面镶满了灿珠宝石也行。”
“……”
梅思霁彻底伸手捂住了耳朵。
梅花阑眼里似乎泛起了不经意的柔软,只是安静听着,偶尔问一句,两人就这么随便聊着下了山,到了沉船的江边。
一艘梅家的仙船竟然又原模原样停在了江心,看起来和新的一样。
庄清流眨眨眼问:“这怎么回事?你们家在上梓地界也有造船厂吗?”
她话音刚落,船舱竹帘掀起,一个戴银色面具的少年又从里面走了出来——段缤。
庄清流眼角一抽,立刻拉着梅花阑掉头:“梅畔,我们先去集市买棵葡萄树带回去种吧,你给不给我买?能不能养活?”
梅花阑淡淡扫过段缤,跟她转身:“给,能。”
庄清流眼睛弯了弯:“你真好。”
段缤忽然伸手一召,从梅思霁身上召回了自己的灵剑,然后御剑而起,从身后一路跟了上来,走到庄清流旁边道:“少主。”
庄清流脸疼不已,转头直视他:“那是什么年代的称呼?”她试图讲解道,“这个呢,我们现在,已经不流行认谁当少主了,想交个朋友倒是可以,你要不然,换个称呼?”
段缤隐在面具下的眉似乎蹙了蹙:“那是因为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他认真道,“你确实是故梦潮的少主。”
庄清流:“我必须得记得吗?”
段缤好像陷入了什么难题,半天都没答出来。
庄清流觉得他很轴:“这样吧,我问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会影响我吃葡萄吗?”
段缤:“……不会。”
“影响我吃别的吗?”
段缤:“不会。”
庄清流:“影响我吃穿睡觉,好好活着吗?”
段缤这次想了一下:“……大概不会吧。”
庄清流拍板定论:“那就不急着知道了吧,那过往一听就很沉重,没有必要的。”
段缤薄薄的银色面具在光下闪动了片刻:“但你还是少主。”
梅花阑似乎有什么考量,一直都不参与干涉他们的对话,只是不时眼风微凉地扫一下。
庄清流感觉很心累,在路边小摊上随便低头翻着葡萄苗问:“我非得给你当少主不可吗?”
段缤:“不是非得当,你本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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