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 上(2)
庄清流动作极快地抬手攥住肩头的箭,正要拔出做最后一试,耳边忽然响起了极快的割裂声——那是风!
接连几十下交叠的风声!
缚灵锁笼罩下来的威压倏然溃散,将它削成碎片的灵剑也轻轻铮鸣一声,重归于鞘。
一阵润雨般的细风轻轻落在了面前的莲叶之上,荷枝间隙中也随之出现了一片飞满红色小鹤的衣摆。
来了,这才是主角的剧情。
庄清流眨眨眼,拥有这种衣摆的只能让她想起一个人,因为这些栩栩如生的灵鹤并不普通,它们可以
“端烛君?”岸边有人这时喊道。
面前的人却没有应声,庄清流感觉她动作极轻地俯身弯腰,一只手在空中顿了很久,才轻轻拨开荷枝,目光一瞬不瞬地望了过来。
庄清流心里莫名一动,瞬间就看进了她的眼睛,这人的眼睛剔透温润,十分柔软,像是刚刚下过一场早春的初雨。
端烛君梅花阑,端烛是她的雅号,取君子端方,尚明洞悉之意。
梅洲仙府近些年声明渐赫,更与仙门百家交好,门中弟子处事有度,端矜持重,整体风评极忧。一般人除了不愿得罪,跟梅家人打交道还有一份信服和客气持在。而且这里处在梅洲地界,梅花阑会忽然出现,也并不奇怪。
所以尽管情形有些莫名起来,方才那人还是再次出声客气问:“端烛君是不是也有意带走她?”
祝蘅脸色沉了下来,冷眼旁观。
裴家修士立刻问:“那打算如何处置?”
梅花阑并没有立刻答,长久未动的眼神里含着某种说不清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流动了一下后,才注视着庄清流道:“炼剑。”
庄清流:“……??”
这是丫鬟的剧情!
裴家修士怀疑自己听错了,似乎非常意外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立刻又惊又疑道:“虽然庄清流跟梅氏有血亲之仇,碧波粼之湖又在梅洲地界,但我家公子一事还未……”
庄清流耳朵忽然聋了半截:“……”
什么血亲之仇??
这个叫庄清流的怎么跟谁都有仇???
“端烛君。”冷眼旁观了片刻的祝蘅出声打断,声音十分冷淡地开口嘲讽,“就算是仙猎中的一只野狗,也讲究先来后到。裴公子三日前失踪在你梅洲地界,找人时未曾见你,如今却忽然出现,一声不吭就毁了裴氏的缚灵锁,又要半路截人回去炼剑,你可真是好大的脸。”
此言一出,周围忽然静了三个八度。
庄清流也下意识皱了下眉,如今仙门百家,各自繁荣,家族与门派之争却暗自焦灼,梅氏以家族之力坐大,坐拥七十城,不可谓不显赫。而梅花阑个人品性亦高洁持重,行事无惧敢言,风评一向颇佳。只是她惯爱独来独往,为人缺少一点圆融,不喜赴无事风雅的仙宴,拂过不少仙门盛邀的面子,所以喜欢她的人历来对她推崇备至,厌恶她的人亦对她嗤之以鼻。
而祝蘅此人,显然就是那些“嗤之以鼻”中的一员,她背靠如今第一宗门的长庚仙府,与梅花阑素来不睦,并非隐秘之事,只是以往两人多不会如此对上,直接起冲突,今日摆明的出言不逊实在罕见。
想到这里,庄清流远远朝湖边看了一眼。
梅花阑却并未理会,甚至连视线都未曾分出一缕,只是转向庄清流左肩还在流血的伤口,好像想说什么,却长久没有说出口。
与此同时,一群梅洲弟子接连赶到,行止间衣摆带风,梅香阵阵。
虽然都有些不大清楚发生了什么,但领头一年纪极轻的少年显然听到了祝蘅刚才那句失格之言,正要脸色不好地皱眉替梅花阑开口,旁边一人微微用眼神制止了他,只是朝梅花阑隐秘传音道:“端烛君,附近有不少人正在闻声赶过来,你若是想先带人走,最好不要多耽搁,以免横生波折。”
梅花阑从庄清流肩上挪开目光,这才面无表情地深深暼了祝蘅一眼。
那把弓亦分毫不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抬起,箭尖直指她眉心。
气氛十分莫名其妙地开始剑拔弩张,就连庄清流也快要跟不上节奏。
忽然,梅花阑冷不丁地伸手,忽然轻轻往下一压,所有人耳边同时随着她的动作炸开一声脆响,整个湖岸底下仿佛无中生有出了千丝万缕的地脉,在陡然冒出后连成一线,显出一个巨大的火焰图形来!
这竟然是一个早已经布置好的巨大阵法。
那些千丝万缕的脉络好像被活活拽出来似的,自顾自地冲天爆发出耀眼的灵光,将湖边每一个妄动的人黏成了案板上的鱼,牢牢困在了原地。
梅花阑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滔天惊疑中轻轻捞起庄清流,眨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祝蘅脸色难看,可梅花阑动作实在太快,刚从一堆花枝中掠出就没了踪影,就像一点本就快消逝的雾被风轻轻吹散了一样,只留下了一点极淡的异香。
庄清流:“……嗯?”
说好的品行端方,处事有度,怀礼持重?
这到底是什么大型失格现场。
第2章
别说从水里裸奔到空中的庄清流,就连梅家一众弟子都被惊得一瞬间表情空白,戛然顿过之后,反应极快地集体尾随跟上,活像一群手拉手奔跑的柿饼。
庄清流只来得及远远看了一眼,眼前就花影一闪,随即光线稍暗,梅花阑带她落了地。
虽然箭还稳稳插在肩上,没法裹衣裳,但梅花阑动作极快地一掀手,什么东西就自己飞了过来,从庄清流腋下的位置灵巧一缠,避开伤口服帖地环到了她身上。
庄清流低头一看,浴巾似的,还挺时尚。
只是面前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强迫症,见交叠的位置没有整齐地合成一线,竟然又伸手轻轻提了下。
庄清流:“……”
穿了还是感觉没穿,仍然在她面前裸奔。
肩裂了,她的心态也裂了。
只是事到临头没得选,情势半点不由人,无论如何,先撑过眼前这一波再说。
外面有粼粼的波光刚好反射进来,庄清流眼睛轻轻一眯,顺势环顾打量过四周,感觉这应该是在一艘船里。
这个世界的仙门之人讲究行止举动和举手投足皆是修为,因此并不常御剑,而且梅洲多水,界内河流密布交织,用船出行并不奇怪,从这里顺流而下,就能直达梅氏的仙府。
旁边的人没有说话,庄清流却感觉她微凉的手指按了上来,抵在了左肩的箭伤之后。
庄清流略微侧头,故意问:“不是说要把我炼成剑吗?还是忍不住现在就想戳死我?”
梅花阑没有作声。
庄清流心平气和地劝道:“死灵没有活灵练剑效果好,端烛君,请你忍耐。”
可梅花阑抵在她肩头的手非常紧,看起来似乎并不想忍耐。
庄清流只好一秒变脸:“是时候告诉你我真正的身份了,我其实是月老转世,戳死我你的红线就会没有。”
梅花阑不知道在垂睫想什么,竟然真的看了她一眼:“如何证明?”
庄清流面不改色:“下个月我会为灵璧兰氏的小公子和族中月姑娘牵线。”
她知道梅花阑现在肯定正在思考一些事情,所以本意是想利用这种先知,扰乱她的猜测,以防之后有什么变故,也好灵活行事。
但身后的人听完她的鬼话后并没有作声,手仍然稳稳抵在她肩上,直到片刻后止住了血,才看向她的侧脸道:“他们的孩子刚过满月,平安锁是我亲手挂的。”
庄清流:“……”
书上没说他们未婚生子。
忽然心累地不想说话,这世界怎么这么难搞,这样她真的不会。
正好这时,外面传来轻轻一声落地的声响,紧接着舱门被推开,一个提着药箱的女人风一样地刮了进来,身着和梅花阑差不多的衣物,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异打量。
庄清流不由往她腰侧一扫,凡是梅氏亲眷子弟,自出生之日起都会有一块随身的玉璧佩戴,这人也不例外,玉上篆了一个小巧的“寒”字——梅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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