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 上(183)
她说着不远处,两人其实在夜色中走了好久才靠近,而河面上一闪一闪的东西,似乎是一大片水河灯。
庄清流很快新奇地踏着水边的卵石走近了一些,眨眼道:“这里怎么会有河灯?从哪儿漂来的?”
梅花阑目光也落到水面上看了看,道:“从旁边的乌澜镇,那里是梅洲位置最北的小城,河面上飘着的是冰灯。”
“冰灯?”庄清流立刻转回来伸手一勾她,感兴趣地走向了乌澜镇的方向,“冰灯居然能浮在水面上?那我们过去看看。”
二人沿着小河边走,水面上漂下来的河灯就越多,很快就绚烂地亮成了一片,庄清流不由转头问:“这里的人冬天都会雕冰灯来放吗?”
“不是因为冬天,是因为今天过节。”
梅花阑裹着鹤毛兜帽,脚步缓慢地在雪中走了一会儿后,目光安静落在河面,道:“今天大抵是正月初七,梅洲的花灯节。”
庄清流眨眨眼:“花灯节?”
“嗯。”梅花阑道,“乌澜镇寒冷,又地处偏僻,储灯过冬不易,所以以往并没有这样的风俗。但自从十六年前,听说乌澜河上流漂下了第一盏莲花灯,从那以后,这里的百姓就也开始点灯祈福了。”
两个人说话间,很快穿过了乌澜镇很有特色的城门,庄清流转头一看,宽阔的内城河面上已经漂满了火红的水灯,而且大部分都是莲花灯。
她不由心里一动,想着这里的上流不就是碧波粼之湖,但十六年前才有的习俗,好像就怎么攀扯也攀扯不上关系了。
两人顺着城门的长街越往里走,四周越热闹,乌澜镇基本是一个水镇小乡,随处都能见到河道小桥和正在划行着的乌篷小船,身边热情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这会儿不管大大小小的摊铺,基本上都是卖花灯的,形状和样式虽各异,但大部分都能看出是莲花。
庄清流左转右看,目光在两岸顾盼连连后,骚里骚气道:“看来这里的人都很喜欢本美莲呢。”
梅花阑只是低低笑了一声,牵起了她的手没说话。
明灯升天各有所求,而花灯漂水更加浪漫一些,里面大多写的都是对喜欢之人的情话和情诗,不一定都想追求一份回报,还有很多深埋心底,其实永远不打算出口的暗自喜欢。
庄清流转了一大圈后,越看越有些羡慕,不由暗示身边的人:“我觉着,有人要是能给我点一盏,也挺好的。”
然而旁边的人只是转头往河面看了看,没什么表示。
“……”庄清流很快冷酷地睨她一眼,将自己的手利索抽了出来,感觉某个姓梅的是棒槌。
两人在不大的城内转来转去,直到走到一座拱桥的最高处时,不远处忽然有人大声道:“诸位快看……那是什么?!”
庄清流刚闻声转过头,就见目光所及之处,成千上万朵闪着璀璨灵光的莲花灯从护城河外旋转着顺流飘了下来,不过片刻,就顺着大大小小的水流蔓延了满城,此刻众人所望之地到处光华流转,宛若霓灯玉露,炫目柔和,散发着绚烂温暖的光晕。
然而这些花灯漂着的都是河流最中央的位置,怎么都不往边上来。
庄清流站在桥上许久,繁忙得眼睛都转不开了,目光长长转了一圈后,十分心动道:“梅畔畔,能捞一个上来让我看看吗?”
谁知梅花阑目光轻轻闪烁了一下:“不能。”
庄清流转头:“?”
梅花阑看向她缓慢道:“如果跟你无关,岂不失望。”
庄清流:“……”
梅花阑话音落下后,却忽然伸手轻轻一捞,搂住庄清流的腰,直接携她上了城中最高的一座寺塔,坐在了边沿居高临下。
这里视野更好,周围夜色深重,从上面俯瞰整座小镇,会额外美妙而震撼,底下那片绚烂的花灯此刻犹如灿霞倒挂,火云铺地,很快就将庄清流的注意力转移走了,同时在她脑海中留下了十分浓墨重彩的一笔。
片刻后,两人飞下塔顶,重新落到了一座拱桥上,庄清流还是念念不忘地固执明示道:“你就不能直接掏点钱,给我放一盏吗?”
梅花阑这时伸手,冲自己身上指了指,直白道:“钱袋在外衣的袖兜里,而外衣在祭坛的时候被你剥下来扔了。我现在没有钱。”
“……”
庄清流痛心疾首地批评道:“你不合格!”
梅花阑眼里居然泛起了一线笑:“那你给我放一盏吧。”
“……?”
庄清流很快冷酷地睨她一眼,转头就走——这种人真的叫人很难满意!
然而她刚下桥,河边柳树下的一个摊主就忽地看了过来,同时出声道:“二位留步,我送你们一盏花灯吧。”
庄清流很快眨眼转头,走到小摊面前,感兴趣地抬手拨弄了几个花灯问:“为什么要送我们?”
“哈哈,这种事情说不出来为什么,大概就是合眼缘吧!”
摊主年纪不大也不小,约莫四十岁左右,声音十分爽朗:“我原本是在南边卖灯的,后来随妻子转到这里也有十年左右了,每年花灯节都会找合眼缘之人送灯一盏,算是取个好的彩头。”
这个说法庄清流很喜欢,于是挑指在一串串花灯间拨动了几下后,毫不客气地选了一朵重瓣梅的。摊主立即抬手一勾,取下来递给了她。
这时,庄清流眼角一瞥,忽然在挑花灯的竹竿上看到了一块玉。一块黄色的松香玉。
摊主见她注意,便也看向玉随口道:“这是很多年前,从一个贵人处得来的,当时也是为了一盏花灯。那个贵人的穿着和打扮都不俗,身上却并未带钱,我说送她一盏,但她坚持给我这块随身最亲近的玉,说是寄托着心意的东西,值得用身上最好的来换——而从那以后我家生意就好了许多,可见这块玉是吉祥如意的东西,我这些年便一直挂在摊前了。”
庄清流经他这么一说,又不由多看了这块玉两眼,觉着还挺眼熟。
这时,她旁边的梅花阑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摊主的话,居然一言不发地也往摊子上放了一枚白色的玉牌。这块玉牌是梅家亲眷子弟的身份象征,从出生起便会配有,向来也是随身的。
摊主很快被她吓得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使不得,我方才说这样的话,可并不是这个意……”
梅花阑却不怎么在意地笑了一下,很快冲摊主示意没关系,让他收下后,便牵庄清流直接转头飞走了,到最近的一条河边后,落地放了这盏灯。
庄清流在夜色中用手撩拨着清澈的河水,送冰灯漂流得越来越远后,才仰头眨眼问:“是不是觉着养我很败家?”
梅花阑只是站她旁边笑,也不说话。
庄清流挑眉:“真的这么想啊?”
“嗯。”梅花阑笑了一会儿后,低头伸手拉起她,“但是家里的钱很多,也得败很久。你要是迟一点嫁过来,可能败不完。”
“……”
两人很快就近在乌澜镇找了家客栈落脚后,庄清流才直接用兜帽一盖梅花阑的脸:“炫耀什么呢,快睡吧你!”
梅花阑:“……”
祝蘅尚未脱身过来,她们在这边养伤也不急。第二日从湖水中泡出来后天色还早,庄清流便直接拉梅花阑上了思归崖。
思归崖高逾百丈,崖顶十分空旷宽广,上来后一眼就能看到硕大的界碑,而越过界碑后再远的地方,便是一望无际的波涛大海,只能看到苍茫的海天一线。
庄清流第一眼看出去后,目光就久久都没有收回,过了一会儿后,冲身边的人喊了声:“梅畔。”
梅花阑转头微微嗯了声。
庄清流:“你给我指指,故梦潮在哪个方向呢?”
梅花阑看了她的侧脸一会儿后,轻轻绕到庄清流身后,环着她的腰缓慢旋转,很快停在了面向正东的方向。
“啊……”庄清流望向太阳升起的方向,长长点头,“那里啊。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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