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 上(4)
萼,雩,霁。
庄清流简直快要不认识这三个字。
这梅家人都是怎么了,起名字怎么这样?生怕别人分得清吗?
她从那几人的玉牌上转开视线,才抬眼道:“我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东西了,可那不是树成精了——是山祟。”
第3章
“山祟?那是什么?”梅思雩问,“难不成不是树成精,是山自己成精了?”
“说对了,正是。”庄清流看向他,“天地有灵气,万物都可能得到造化,这并不奇怪。”她伸手一指,“我能成精,山能成精,一条船也可以成精。”
这些东西虽然并不容易亲眼所见,但仙门的弟子多少有所耳闻过,所以并不难接受。
梅思霁思考了一下,认真问:“那你如何肯定是山祟,而确定排除是树成精?”
“很简单。”庄清流挑了下眉,“一是树成精并不会在原地吃人,花草树木要直接靠吃人就能维持所需,它们还扎根在土里做什么?”她手指一拐,指向自己,“比如我,成了精是可以自由走动的。
“而第二,树本身并不吃人,尤其不吃骨头渣,因为消化不了,只能转而从土里汲取养分。”
众弟子听到这里,表情开始微妙……不知道忽然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喔,别害怕。”庄清流一眼看穿他们地诚恳道,“虽然我违规成精,但我是只好妖怪。”
“……”
思考了片刻,梅思霁又问道,“那山祟……”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庄清流截住她的话,“山祟虽然可人为,但通常情况下都是自然形成,是那片山域本身有了灵性——如我猜测没错,翻山岭附近必然林密丰饶,动植遍地,因此常有猎户打猎,造成了大量的生灵死在其中,它们的鲜血渗入土层,土地受了滋养,才慢慢长出邪性,从而有能力反过来主动索要。”
梅思雩咋舌:“那怎么办?它是一片土地那怎么才能除掉……难不成一点点挖空吗?”
“当然不是,虽然要解决没什么好办法,但也不难。”
庄清流往远处看了一眼:“山祟这种东西虽然棘手,但好在不会流动,只要用上品的仙器隔绝圈出,或者端烛君这种品级的修士设下结界,慢慢净化就可以。想快可将其中所有的树木草根都焚烧干净,连地底下的根也不能放过,不急的话就一直将它圈起来,它没了滋养又兴不起风浪,天长日久自然会丧失灵性,重归普通。”
梅思萼忽然吃惊:“你说得怎么跟端烛君方才吩咐的一模一样!”
当然一模一样,庄清流转头瞧了梅花阑一眼——她就是有意照着这个人的话所说的,甚至尽量回忆了跟她每个字都相同。
梅花阑果然不作声地转过头跟她对视,眼睛深的看不清。
只不过这件事说是这么说,但庄清流心里非常清楚,土地想要成精,并非是得到捕猎生灵的鲜血滋养那么轻易,否则可以成精的地方就太多了。
实际上山祟极难成,非尸骨遍地的古战场或者经年累月堆积起的乱葬岗才能衍变而成,所以这些小辈都没有见过,而正是因为翻山岭之事大为有疑,所以梅花阑只是暂时作了处理,而并未跟小辈多说。
“怎么样?端烛君,要不要现在再带我一起……”
她刚开了个口,河面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无风而动地掀起了波澜,整条船也转眼间跟着剧烈摇晃起来!
梅花阑在庄清流七歪八倒前就提前伸手,把她稳稳捞进了怀里,甚至低头看了看后,又替她提了下衣领。
庄清流:“……”
这祖传的强迫症。
一众小辈有灵力傍身,都站的很稳,梅思霁脸色稍稍凝重起来,立即持剑走到船头查看:“奇怪了,难道这个地方的水里也有东西作祟?”
她话音刚落,一支方才还只是正常盛开的莲花就堪称狂野地从船舷下悄然缠上,接着整支花蹦迪似的,晃着船身疯狂摇曳起来——随即不止这一支,短短一眨眼,整个宽阔河面上的莲花好像都突然受到了莫名驱使,齐齐诡异起舞,搅动得水面掀浪不止。
梅思霁下意识看了眼庄清流,又望向梅花阑,虽然微微皱眉,但没说什么,只是迅速吩咐众弟子:“用千斤坠,稳住船身!”
一众小辈弟子即刻听命。
庄清流端详了一下他们的操作,有心学习下,但灵力不大像是什么用眼睛就能看会的东西。
倒是梅笑寒,作为长辈,只是淡定地走到船边探头看了眼,就不知道出于什么诡异的职业素养,竟然原地从袖里捞出了一个卷轴,开始在上面记了起来。
庄清流:“???”
水面波浪越掀越乱,甚至除了莲花,水底的一些水草之类的东西也纷纷加入了摇摆狂欢。
梅花阑始终站在船头一动未动,船身却稳稳浮在水面,像停在陆地上一样。庄清流转回头看她……却忽然发现她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了一张弓,指端一点正在紧绷的弦上来来回回地轻蹭,有一点危险的美感,好像在随时准备着把谁给一箭射死。
庄清流也若有所感往四周扫视了一圈,就在这时,一应作妖的花草似乎忽然加快了速度,水面骤然被旋转出了带着巨大吸力的螺旋,反趁着千斤坠的力开始把船往下吸!
“铮”得一声!
庄清流看见梅思霁催剑出窍,她是梅家新一辈弟子中的翘楚,所佩也是上品灵剑,却接连几次快速地刺剑入水后皆无所获,情势也没有好转。
于是她果断吩咐:“弃船,御剑!”
庄清流却在船沉之际,忽然抬起一只手,伸出船头悬在了水面之上——她用方才从茶杯收起的箭头又在手心轻轻划了一道,滴了血下去。
梅花阑立即转头,嘴角抿出了笔直的一条线。
“别急,端烛君——”庄清流一勾梅花阑的袖摆,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水面的血晕染飘散,“我也恰好有一事想试,轻轻划一下不碍事的。”
她话音刚落,满池疯狂摇曳开舞会的藕茎戛然而停,好像被集体训了什么话,短暂立直后,一齐恭恭敬敬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几乎能感觉到噤若寒蝉,还有一点犯了错的臊眉耷眼,甚至有几支亲昵讨好地探出来,缠了缠庄清流手心的伤口。
庄清流目光又一转,水底下那些暗藻小厥便也被这些泥腿子半挟持似的悄无声息裹走了,水面霎时风平浪静。
一众弟子目瞪口呆,梅笑寒也没见过似的轻轻“唔”了一声。
面对着又迷之集中到身上的视线,庄清流只好收回手,冲他们解释道:“不瞒你们说,我也是试过才知道。”
毕竟小说里这种套路很多的。
一众小辈:“……”
“也别害怕。”庄清流又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其实不是自愿成的精。”
她甚至不是自愿出生。
“……”
只是他们现在乘的这种梅家仙船其实造价不菲,通常又是有主的,好几艘船身侧面都绘有不同的彩色花纹,而有主就有感情。今天的这出群莲蹦迪搞事情虽然真的跟她没什么关系,但她也不想了无察觉地就得罪了在场的哪位小弟子。
毕竟想要苟,细节得铺平。
水面重新安静下来,小辈弟子纷纷收了御剑,落回船上,一行人继续顺流而下。
梅花阑在庄清流脸上看了很久后,睫毛微敛收回视线,同时松手放下了弓,转身重回船舱:“进来。”
她一动,庄清流也忽然被扯了一下……忍不住低头,有点匪夷所思地想:我刚才干嘛呢?下意识拉人家大佬袖摆干什么。
好在大佬并没说什么,只是把刚才白瓷瓶的药又给她用了一遍——只是这次真的十分疼。
……庄清流心里给了她一个差评,感觉这人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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