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 上(22)
梅思霁眼角剧烈地一抽,看庄清流的目光开始炸裂。
祝蘅脸色更微妙了,装作没看到这伤眼的画面,隔几步远的距离认真上下端详庄清流:“不对我动手?”
庄清流收回手,冲她挑起一侧眉:“呵呵,我要是有能力,看我不把你头打掉。不过这次捆住你的不是我,下次再说吧。”
祝蘅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转而嘲笑地看了梅花阑一眼。
梅花阑并没理会她,神色平静地收回了淡金色的灵绳,却忽然手腕一转,直接把祝蘅甩进了外室的走尸堆,然后挥袖一扫,给走尸四面都落下了屏障。
这意思就是,让她开始做工了,不除完走尸,就等着走尸除她。
祝蘅脸色难得有一瞬的茫然,站在一群走尸中错愕地看了眼石室内的几人。
庄清流这才托着腮冲她挤眉弄眼:“你刚才嘲笑什么?谁要放你了,我跟梅梅的想法并没有不同——你既然展示了你的大力,这些走尸当然就都是你的表演舞台了,开始吧,请。一定要尽兴啊。”
随着她话音落下,祝蘅的脸就被涌上去的尸潮遮没了。
梅思霁又被庄清流脱口而出的“梅梅”惊吓了一下,才噎道:“我还以为你是要当端烛君的面,装作大度地放了她,之后再悄悄找回来。”
庄清流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白莲花。”
梅思霁有些奇怪:“那你是什么色的,粉色?”
庄清流:“……”
没有什么能形容她的心情,没有。
她看一眼旁边的人,转身又回了石室,心里总觉着让梅花阑最后彻底“崩盘”的不是祝蘅的一再挑衅,而是自己差点走光的背。
梅思霁则是缓过来后,又娴熟摸出几张传讯符,开始准备处理后续之事。
庄清流这回燃起从梅思霁那里摸来的几张火符后,直接站在石壁门口,开门见山问:“谁从楼上拿走了一个头?”
火光将这些人的脸照得通亮,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什么头?!”
庄清流一眼扫过,目光微动地又落到破衣少年……身边放的盒子上,垂眼若有所思地问:“你拿的?”
破衣少年犹豫的脸色唰得白了,看来手边本应该放下墓器具的木盒子里,放的确实是一颗人头。
他周围缩着的一圈人也哗然一声,瞬间往开退了数尺,一个小胡子靠着墙悚然指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拿一颗头带在身边?!!”
庄清流被他喝问得有些意外,稍微一想后又了然了——通常一起下墓的人不会有数十人之多,这些困在一起的人应该还是彼此分为几波的,被困是被困在一起,但不见得相互认识。
梅花阑眼尾微微一抬。
接着不用她们开口,几波互不认识的盗墓者们就互相指认结束,发现这个少年竟然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波,也就是说,他是独自一人下的墓?!
庄清流眯眼走近几步,目光极具压迫地俯视他:“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拿这颗头?”
“我……就是住在宣州城附近的普通人。”
破衣少年身子有些僵直地绷紧了,手却尽量镇定地按在木箱上,半晌后,才出乎意料地答道:“方才被走尸所逼从楼上退下来的时候,这颗头的修士是为了保护我才被杀死的,然后头滚到了我脚边,我便顺手捡起来放进了盒子里,是想要……之后带出去为他好好安葬。”
第18章
“你拿了他的头,就是为了给他安葬?”庄清流居高临下地注视他。
“是。”少年仰头,“那些走尸会把尸体撕成碎片,血肉模糊后根本无法分辨,我只能带着他的头。”
“你胡说!”方才指他的小胡子断然喝道,“我刚才就问过一句哪里好像隐隐有血腥味,你为何不一开始就承认?非要偷偷摸摸的?!依我看,外面那些徘徊着不肯走的走尸说不定就是你用这颗头故意引来的!”
“我要是刚才就承认身边带了一颗头,你们还会容许我躲在这里吗?”
少年认真地反问他,略有些清秀的眉眼也沉着了下来,平静道:“况且走尸围涌不是因为这颗头,是因为大家身上的黑色诅痕,不信你往外看看,我们身上的诅痕消散了,走尸现在已经不往里冲了。”
庄清流目光一闪,这两句话确实说得通。墙角众人也下意识往外看一眼,果然如此,走尸已经远离了石室,全部涌向了正中心的一个人,那中心正不时有胳膊腿卷飞而出。
梅花阑在这时看向庄清流:“你觉得?”
“我觉着他就是瞎说,可是我没有证据。”庄清流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说完才上下端详了几眼破衣少年,“算了,就权且当他说的是真……”
梅花阑却忽然转向少年,开口问:“你说你是住在附近的普通人?”
少年看向她,平静点头:“是。”
“可方便告知名姓?年岁几何?具体住哪里?”
少年很快答:“我叫郑昭,宣州城南郊落霞村人,十七岁,家中世代都是猎户,父亲因跌落山崖死于半年前,母亲身体不好,家中除我还有一个幼妹。”
庄清流转头看梅花阑燃起了一张传讯符,很快问她:“这些是可以查证吗?”
“可以,很快。”灵符对面已经响起梅笑寒的声音,“稍等。”
梅笑寒在梅洲不仅主领编纂,几乎所有的外事卷轴都由她整理负责,还随时肩负着门中弟子传讯求助的重任,几乎是长在了梅家记录天下各事的宗阁,而在茫茫人海中确认一个人普通人身份这种事,虽不记录在卷宗之内,但可查的方法众多,就比如可以开启虚境。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梅笑寒的声音再次传来:“花阑,庄前辈,宣州城的落霞村确实有这样一个人,并无差错和不妥,而且,他家中还养有一条猎狗。”
并无差错指所说都为实,而“并未不妥”,则是梅笑寒委婉的隐含话术了,大抵就是指这少年生平都很普通,并无异常的地方。
庄清流目光看向名为郑昭的少年怀里,最后确认道:“猎狗是什么色的?”
梅笑寒:“黑。”
好,都对上了,虽然装一颗头想要给人安葬的想法依然很奇怪,但大抵看来只是今天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她们的多疑心在作祟。
庄清流揉揉眉心,跟梅笑寒道:“好了,我们知道了,多谢。”
梅笑寒还未说什么,梅花阑已经一招手,收了灵符。
“你们身上的恶诅和尸毒都已无大碍了,左边墓道的结界也已经打开,可以出去,歇一会儿后,都自己离开吧。”
庄清流最后看了眼破衣少年后,和梅花阑出了石室:“记着别再碰棺材里的东西,不怕再有诈尸的就留在这儿。”
众人哪里还敢,忙不迭道谢后,飞快起身地跑离了这个鬼地方。
庄清流和梅花阑转向楼上的石室,梅思霁刚燃了张火符,蹲下身沉默地查看了一遍那些碎尸:“这些人讨厌是讨厌了点,可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里——”
她话到这里没说下去了,情绪却显而易见得有些低。可见死人这种事,并不是见得多就会麻木,反而会愈加容易被触动。
一向不知道给后辈关怀的梅花阑平静巡梭了一圈,才垂眼,轻拍了两下梅思霁的肩,吝啬地流露出了一点自己寻常没有的长辈样子。
梅思霁可能是受宠若惊,立马就不物伤其类了,站起身边走边道:“端烛君,都……都处置好了,我们离开后,这里会暂时被结界封起来,直到我们家在附近游历的人赶过来收拾。”
“好。”梅花阑半句多余话都没有,直接揽起庄清流,从方才下来的洞口飞身而起,“走。”
“……等等!”庄清流眼前骤然一亮,在半空中扭回头,“这就走?底下还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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