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86)
在村里,十几岁的青少年算得上一个完整的劳动力了。天蒙蒙亮,就着酸豇豆吃了两碗菜干饭的大成拿着镰刀预备下自留地除草,他未长开的身形仍带着少年的青涩,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大成,今天上午你先别下地了。”队长媳妇喊住儿子,摸摸他打着补丁的衣服,解了围裙进屋从他衣柜里翻了套七成新的盯着他穿上,再取了梳子将乱糟糟的头发梳顺。
大成一头雾水地由着母亲摆弄,暗想他是不是忘了什么,思索无果,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队长媳妇看见自家男人站到了褚归身边,两人展开了交谈,褚归似乎朝大成望了一眼,队长媳妇心里咯噔一跳,忙拍了儿子一把,叫他站直。
啪地一掌拍得大成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妈干惯了农活的手劲可真要命,他后背指定红了。平白无故挨了一掌的大成顿觉无奈,循着母亲的视线瞧过去,褚医生一颔首,他爸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
随后队长向他们快速走来,未免褚归久等,他快速交代道:“我请褚医生介绍你到卫生所当学徒,他答应了,现在要问你几句话,你老实作答就是。”
大成被推行了两步,他穿过屋檐,紧张地唤了声褚医生。
褚归垂手站在原地,微微仰着头饶有兴趣地打量屋檐下的燕窝,春天的雏燕展翅南飞,徒余一盏空巢。大成不晓得灰扑扑的空巢有什么好看的,莫非褚医生以前没见过燕窝?
“你想去卫生所当学徒吗?”在大成疑惑时,褚归将眼神转到了他的脸上,四目相对,藏不住情绪的少年如同透明的容器,在褚归眼中无所遁形。
少年的长相结合了父母的优点,浓眉大眼的,身量到褚归的肩膀,清澈的眼底映着褚归的倒影,浑身上下写满了朴实二字。
“想去。”大成鼓起勇气,迷茫的未来突然有了具体的形状,他想去卫生所,想成为褚归一样的人。
“当卫生所的学徒会很辛苦,你要不停地学,即使学到老都学不完。”禇归语调带着大成不懂的感慨,“它比你想象的要累百倍。”
“我不怕。”禇归描述的困难并没有让大成退却,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大成的表现让禇归弯了弯眉眼,甭管他能否通过曾所长的考核,多一个人多一分振兴医学的力量,总归是值得人高兴的:“我会给你进卫生所的机会但能不能留下来全看你自己。” ??”
田勇观察了阵天气,太阳在云层中时隐时现,摸不准晴雨。
“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张川连呸了三声,“赶紧打个喷嚏!”
当地有句谚语叫做狗打喷嚏要晴,他们玩笑惯了,田勇秒懂张川的意思:“你才要晴!”
褚归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硬生生把喷嚏揉化了,他曲指敲敲桌子:“巡诊报告写完了吗?”
被老师抓包的两人顿时噤声,心虚地掏了本子在桌前坐下,捏着钢笔抓耳挠腮,对要写的巡诊报告毫无思路。
张川写了涂、涂了写,巡诊报告没憋出几个字,外面大呼小叫的——下雨了,快点收院子里晾的东西。
“真下雨了?”张川朝屋外一看,“我说啥来着,乌鸦嘴,让你打喷嚏你不打。”
“我随口说说而已,这雨这么大,应该下不了多久。”田勇先是意外,随即不以为然,大雨通常来得快去得快,不打紧。
半小时过去,雨势稍缓,田勇挑眉:“雨要停了,我说下不了多久嘛。”
骤然急促的风雨将田勇脸上的笑容凝固,张川伸手捂住他的嘴,剥夺了田勇的发言权。
一场秋雨一场凉,感受到空气里的冷意,褚归添了件衣服。田勇一个喷嚏打得惊天动地,张川斜他一眼,没再说晴不晴的风凉话。
“今天或许走不了了。”张川拢了拢外套,连绵的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瓦片上,汇聚成水流沿着屋檐倾落,被困住的村落静悄悄的,烟囱涌出的青烟缭绕在屋顶,放眼望去一片烟雨朦胧。
鸡汤的香气自厨房往四周蔓延,为了答谢褚归,队长媳妇大方地从鸡圈里捉了只不下蛋的老母鸡,剁成块在炉子上煨了近三个钟头,馋得人直咽口水。
午后大雨转为绵绵细雨,农人戴着斗笠下地,褚归神色中隐隐透着些许浮躁。同属青山公社,第六大队下雨,困山村估计也差不多,贺岱岳心心念念要治好潘中菊的眼睛,他绝对不会耽误针灸的时机。
褚归只希望巡诊队的行程能传到困山村,如此一来贺岱岳知晓他们进行到第六大队,便不用急着来寻他了。!
第66章
今日是禇归巡诊的第九日,雨歇的困山村雾气蒸腾,田里的水稻抽出嫩绿的稻穗,杨桂平路过卫生所,在贺岱岳家的水井边停住脚步。
“山娃子在家吗?”大门敞着,杨桂平朝里面探了一眼,见潘中菊坐在藤椅上,循声望向他所在的方位。
“在。”贺岱岳放下喂鸡的食盆,步伐稳健地走到堂屋:“桂平叔你找我?进来坐。”
杨桂平勾手示意贺岱岳出来说话,待人靠近,他压低了嗓音:“你妈的眼睛好些了吗?”
“好些了,她说能模模糊糊看到点影子。”昨天早上睡醒发现自己的眼睛不像以前那样暗时,潘中菊欢喜得直喊贺岱岳的名字,虽然与正常视力仍有很大差距,但至少是开始恢复了。
“能看到了就行。”贺岱岳再请杨桂平进屋坐,杨桂平应了,边说话边往里走,“你呢,你的腿完全没事了?”
贺岱岳的走路姿态不见任何异常,落脚时身体的重心自然向右腿偏移,两条长腿走得又稳又平,若非迁就杨桂平,院子到大门,也不过他三两步的事。
“嗯。”贺岱岳笑着搬了凳子放到杨桂平身侧,他抬起左脚单腿站立以做展示,断过的腿骨没有丝毫痛感,褚归教他的康复动作他天天练着,从京市带来的拐棍静静地靠在墙角,许多天未被人碰过了。
杨桂平连连道好,他由衷地为贺岱岳母子俩感到高兴:“你腿好了有什么打算,跟着大伙儿上工还是怎么着?你跟你那些在部队的战友们有保持联系吗?”
贺岱岳原来多好的前途,一身本事,要是像他们一样当个农民,辛辛苦苦一整年,勉强混个温饱,手头几乎没啥盈余,要钱没钱要票没票的,那这辈子不是废了么。杨桂平觉得贺岱岳既然在部队干到了副连长,托点关系在城里安排份工作应该不难。
杨桂平并非故意贬低农民,他自己就是地里刨食过来的,父母种地、兄弟姐妹种地,生的儿女接着种地,困山村户户皆是如此,能吃饱穿暖不落饥荒已是老天爷保佑。
当下农村不比城市是不争的事实,不说别的,单一个城市户口就够人眼热了,每个月有固定的口粮,不干活也饿不死。去年冬天前进大队有家人的闺女嫁到了县城,高兴得跟秀才中了状元似的,虽然没法迁户口,处处要花钱,那闺女回娘家仍然满嘴的好话。
因此尽管城里多数人依旧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照样挡不住农村居民们对城市的向往。
不知道未来形势变化的杨桂平抱着大众的心态,认为贺岱岳上城里工作是唯一的出路。
“最近没咋联系了,我打算先上几天工。”贺岱岳明白杨桂平是为他着想,于他而言,弄份城里的工作的确很简单,只要他开口,部队里大把的人愿意帮他的忙,但关于以后要做的事,贺岱岳另有打算。
“行。”杨桂平会错了意,以为贺岱岳是想联系上战友,落实了工作再进城,他一直担心贺岱岳太老实,把自己耽搁了,知道变通就好。
过了一会儿杨桂平起身离开,走了几步突然停下:“瞧我这记性,忘了告诉你,我上午到公社开会碰到褚归了,他叫我给你带个信,他要跟所里做巡诊的总结汇报,不确定什么时候结束,估计今晚或者明早回来。”
褚归巡诊完了?贺岱岳闻言愣住,带他回过神下意识点头,杨桂平都在五米外了。
“当归要回来了?”潘中菊听见了杨桂平说的话,褚归一去九天,不仅贺岱岳日日想夜夜念,潘中菊也怪惦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