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266)
贺岱岳让郭得胜只管露面,崔齐自会想办法和他搭话,郭得胜脑瓜子钝,但他听指挥,让干啥干啥。
崔齐聪明,虽然贺岱岳跟他仅打了两次交道,却不妨碍他夸崔齐一句有勇有谋。十九岁的孩子,能揣着肖三的证据同他谈条件,凭这一点,已胜过千万人。
贺岱岳有个疑惑,为什么上辈子他活到三十几岁,前进大队一直安安稳稳的,是崔齐放弃了揭发,抑或他发生了意外?
以崔齐的性格,贺岱岳猜测大概率是后者。
郭德胜咽了咽口水:队长昨天请我吃饭,我说今天结案,他好像很高兴,崔齐认为他们可能今天晚上会动手,叫我等他信号。”
“啥信号?”贺岱岳轻松的神色转为严峻,贸然给信号,崔齐是在犯险!
郭得胜指指供销社:“崔齐说如果他们要动手,他就请人帮忙打二两煤油,油瓶绑红绳。”
贺岱岳嘴角抽了下,什么打二两煤油油瓶绑红绳的,他们闲话本看多了吧。
郭得胜热血沸腾,他听不见贺岱岳的心声,发自内心地称赞着崔齐足智多谋。
谁想得到绑红绳打二两煤油是信号呢?
正午的供销社门口行人寥寥,郭得胜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甘之如饴地忍受着这份辛苦。
“我天黑了再来一趟。”贺岱岳沿着巷子走了,前进大队的人十有八九今晚动手,褚归他们不用多喂一晚上的蚊子了。
上下山花了贺岱岳两个小时,离大队近了难免被上山砍柴的人撞见,贺岱岳自己隐蔽不费事,主要是褚归他们没经验,不如干脆避开。
原地不见褚归的身影,杨朗打了个哈欠:“褚医生采药去了,你堂哥陪着他的。”
贺岱岳循着足迹找过去,褚归在拿着他送的匕首刨土,两颊汗津津的,鼻头沾了泥,而陪他的贺岱光在五米开外的树下刨着另一个坑。
贺岱光刨得专心致志,甚至没察觉贺岱岳的到来,褚归心有所感地偏头,见是贺岱岳,又面无表情地忙活手里的坑。
褚归挖的是一窝天麻,眼下并非天麻的采收季,他准备挖了移植。
贺岱岳拂了褚归鼻头的泥点,得到一双警告的眼神:“做什么,光哥在边上呢!”
“你鼻子上沾了泥。”贺岱岳无辜地展示指腹,证明他没有故意占褚归的便宜,“匕首给我,我来挖。”
褚归乐得自在,他交了匕首,指导贺岱岳要怎么挖,以免伤了天麻的块茎:“郭得胜跟你说啥了?”
贺岱岳盯着手下,土层松软,刀尖稍一用力便往里陷,他控制着力道,刚要回话,贺岱光突然“哦豁”了一声。
“褚医生,我挖断了……”贺岱光满脸懊恼,贺岱岳扔了匕首,手刨了两下,幸好幸好,他坑里的还是完整的。
“断了没事。”褚归和颜悦色的,边说边去了贺岱光那边,瞧他挖的天麻断的情况。
贺岱光束着手,怕造成二次伤害:“岱岳,你啥时候来的 ?”
贺岱岳刀锋一抖,他此刻在褚归面前是负罪之身,正卯着劲弥补,贺岱光一惊一乍的大嗓门迟早坏他好事。
地下的块茎全部裸露,贺岱岳索性徒手挖。
贺岱光挖的天麻从中断了两截,天麻的采收期是八月到十一月,差二十来天,粗细长短勉强合格,褚归用叶子裹了,让贺岱光回头晒干了炖鸡。
“当归,我挖完了。”贺岱岳两手满是泥土地朝他笑,褚归心头酸涩,早上的气又消了截。
“反正你手脏了,帮我把底下的泥一并掏了吧。”褚归依旧板着脸,浑然不觉自己的语调软了许多。
“行!”贺岱岳卖力地掏泥,贺岱光一脸奇怪,天麻能入药,莫非长天麻的泥巴同样有药性?
褚归替贺岱光解了惑,天麻无根无叶,生长全靠泥土,想种好天麻,改良泥土是第一步。
贺岱光听懂了褚归浅显的用词,原来泥巴这么重要。
具体是泥土里的什么物质影响了天麻的生长,褚归暂时不清楚,但他既决定了种天麻,总会将它研究透彻的。
背篓里垫上树叶,贺岱岳挖了两个坑的泥巴,装了小半背篓,上面按褚归说的洒水保湿。等弄完,指甲缝里的泥都塞紧了。
贺岱岳撇了根树枝削尖,一根根手指挑干净,衣服上的泥来不及擦,看了看表,该下山了。
稳妥起见,贺岱岳领着褚归他们向山下走了断距离,一来即将入夜,山下的人哪怕要砍柴,也是在山脚二来天黑蛇虫出洞,不早些下山,待会儿走夜路有被蛇咬的风险。
下至半山腰,贺岱岳喊停,他寻了片相对空旷的地方让褚归他们在此等候。
褚归的药箱里装了雄黄粉,贺岱岳腰上戴的香囊里是他前几日配的驱虫蛇的药,歇脚前,褚归兜着雄黄粉撒了一圈。
互道了小心,贺岱岳大步下山。
郭得胜盯了一下午的供销社,眼看着供销社快关门了,绑红绳的二两煤油仍未出现,他不禁嘀咕,难道他们全猜错了,前进大队的人今天不动手?
双腿蹲得发麻,郭得胜吸着气伸直,其过程不亚于一场酷刑。
视野掠过一抹红,郭得胜条件反射地站直,剧麻演变成剧痛,他咬牙忍住痛呼,一瘸一拐地靠近巷口——
绑了红绳的瓶子!
提瓶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孩,郭得胜看着他提着空瓶蹦蹦跳跳地进去,几分钟后提着半瓶液体蹦蹦跳跳地出来。
瓶是最常见的玻璃瓶,观色泽与其在瓶中的质地是煤油无疑,半瓶为二两,郭得胜激动地锤了下空气,肯定是崔齐的信号!
望着小孩走远,郭得胜踩着下班点冲进供销社,确认小孩打的是二两煤油,他风风火火地跑了。
郭书记穿着上班的衣服,他特地穿了件藏青色的衬衣,脚踩黑布鞋,天暗了能与夜色融为一体。
“大伯!”郭得胜扶着门框疯狂点头,“二两煤油,绑红绳的!”
“镇定。”郭书
记提气,“二十几岁的人了。”
“你俩打什么哑谜呢?”书记媳妇端着菜,“得胜,去洗手吃饭。”
郭得胜平日住派出所的宿舍,不和郭书记他们同住,嫌大人管着不自由,偶尔放假来蹭个饭。治好了眼睛的郭母被郭得胜他爸接走了,是以桌上就他们三个人。
郭书记吃了饭才与妻子说晚上要出去,通常他会告知理由,今日不说,妻子心领神会,上前理了理他的衣领。
郭得胜早放了筷子,到供销社外的巷子和贺岱岳再碰头。
天黑了。
崔齐似之前一般摸到村口接应,仓楼在生产队的东面,不挨山脚不临主干道,没他带领,郭书记他们找不到路。
贺岱岳因经常与潘舅舅家来往,对前进大队的布局算得上熟悉,不用崔齐前后折腾。
钟表的指针嘀嗒转过零点,环绕前进大队的虫鸣声中夹杂了几道微不可查的开门声,以及刻意放轻的走路声。
煤油灯昏昏暗暗,照着鬼鬼祟祟的身影,他们样貌模糊,唯一能辨认的是性别。
崔齐藏得更深了,他压抑着呼吸,心脏跳得雷鸣作响。
“喵~”郭得胜学着猫叫,怪难听的,崔齐捏着嗓子:“喵~”
郭书记扭头憋笑,真是,差点让他破功。
两只难听得不相上下的猫互看了眼,崔齐嗓音压到极低:“跟我来。”
山下,三道身影匆匆走着山上,一行人缓慢来到了山脚。
两支队伍朝着同一个目的地进发,夜风吹着泛黄的水稻,褚归紧跟着贺岱岳,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离仓楼越进,双方的脚步越慢,贺岱岳熄了煤油灯,摸着墙探头望了望。
仓楼里的动静比外面热闹,崔齐撬了块松动的砖,有光照射,砖洞里,人形硕鼠正偷着粮。
透过砖洞,郭书记看清了里面的情形贺岱岳手捂嘴,发出了猫头鹰的欧欧叫。
“住手!”贺岱岳举着枪破门而入,崔齐紧随其后,褚归站在郭书记身旁,紧绷到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