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82)
秃毛瘦鸡才反应过来被骂了,他挥着拳头冲向褚归:“滚你妈——”
周强和张川等人蜂拥而上,将他架到了门外,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讪讪离开。褚归收了银针插回针灸包,差点弄脏他一根银针。
“咳咳,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盛永顺止住咳嗽,药汁浸透的身躯里里外外渗着苦涩的味道。
褚归没急着把脉,而是问起对方的病情,似乎外面的嘈杂与他无关。他收放自如的情绪令人叹为观止,盛永顺自嘲一笑,有啥可气的,他确实是病秧子,活一天算一天,不知道哪天会死。他爸妈请王婆子上门说亲,一是为了冲喜,二是想让他留个后。
盛永顺的病根是幼时落水留下的,看了无数医生,公社卫生所、县卫生院、省城的大医院全去过了,吃了十几年的药也不见好,如今掏空了家底,无力支撑他上城里治病,只能照着以前的方子抓药吃。
褚归要来方子仔细查看,泛黄的纸张折痕起了毛边,彰显了它存在的年份。一张方子用了四五年,怪不得病好不了。
“这张方子以后别用了。”褚归将药方沿折痕叠了两下,归还给对方,药不对症,莫说吃五年,就是吃上一辈子也白瞎。
当然,五年前的脉象褚归无从得知,他所谓的药不对症错的并非是药,而是一张病方吃五年的行为。!
第62章
用了五年的方子是在省城大医院开的,按理说经验丰富的老医生应该比褚归更值得信任,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药不对症是事实。
盛永顺当即要撕了方子,被他妈一把攥到手里,老方子是没治好盛永顺的病,可至少吊着他的命。褚归挂着医学专家的名头,谁知道他是不是吹出来的。
褚归对此不置可否,照着标准开了两天的药,不是他抠搜,六个大队千多口人,要是全按疗程给药,那重量能把周强压成周虫。
外面的人声趋于平静,看见院子里的情形,褚归以眼神询问张川,怎么把人捆起来了?
张川指了指盛永顺的父亲,摆手表示与自己无关。出门在外,张川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把人赶走得了,谁料盛父态度坚决,气冲冲地取麻绳捆了人,称今天的事他必须请大队长主持公道。
盛父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好人,盛母有时候跟私底下喊盛永顺病秧子的人拌嘴,盛父还劝她莫计较。此时盛父发了火,没人觉得他做得不对,全怪孙老二太过分,又是当面说盛永顺病秧子命不长,又妨碍医生看病,活该!
有两个人出了院子,一个去请大队长,一个给孙老二的家里人报信。眼瞅着到了饭点,一堆人饿着肚子或坐或站,等着观看后续。孙老二瞪着褚归像要吃人似的,显然连他一块记恨上了,注意到对方的视线,褚归不禁皱眉,巡诊第一天就沾染了麻烦,真是晦气。
张川的心情同褚归一样,好心好意下乡巡诊,偏偏遇上这么个浑货。回忆起褚归骂人的模样,张川紧了紧面皮,下次看病说什么也不能让无关人员在场了。
褚归那身板,跟人打架恐怕会吃大亏。张川以貌取人,将褚归划为了弱者,殊不知褚归实际上是半个练家子,孙老二那种货色,他一个能打仨。
孙老二的家里人跟大队长前后脚进了盛家所在的院子,不管前因后果,孙老二他妈张嘴便骂,将上梁不正下梁歪体现得淋漓尽致。
手指杵到面门,盛父下意识后退,脚迈到一半,想起孙老二的恶行和儿子受的委屈,他死死稳住身体,目光掠过孙老二他妈落到大队长的身上:“大队长,孙老二他咒我儿子短命,还想打褚医生。”
“你放屁,我儿子哪里打人了,他打着了吗?”孙家人仍在胡搅蛮缠,吵着要放人。
盛父死活不让他们给孙老二松绑,你推我搡的,周强怕出事,在中间拉架,眼看着要打起来了,大队长一声怒吼:“住手!”
无论话说得多难听,骂人顶多挨顿训,不痛不痒的根本没什么用。孙老二这种不要脸的,训他他便说开玩笑闹着玩的,气得人七窍升天还不能拿他怎么样。
动手则完全是另一种性质了,尤其牵扯到了褚归。褚归是谁?巡诊小队队长,京市来的医疗专家,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卫生所,把人得罪了,万一他小心眼记仇,以后他们古水大队的人生了病找谁去?
大队长立马做出了决断,让孙老二道歉并罚他
挑一个月的大粪。
孙家人自是不服,大队长冷下脸,受够了一家子泼皮:“要么挑大粪,要么扣工分,你们自己选。”
他不容置疑的语气终于让孙家人认清了现实,扣工分意味着一大家子人要跟着饿肚子,孰轻孰重答案显而易见。
大队长勉强给孙家人留了一丝脸面,没把得罪褚归的严重性挑到明面上,押着孙老二道了歉。
褚归夸了大队长一句为人公道,意思是认同了大队长对孙老二的处罚结果。大队长提着的心落到原地,眉头舒展,笑着请他与张川回家吃饭,耽搁半天,晌午都快过了。
“你们可算回来了。”
田勇获救般地高呼,他跟前求医的人排成了长队,盛家凑热闹的人在少数,其他人得了巡诊医生进村的消息,你追我赶地来了这。
褚归跟张川囫囵吃了午饭,换下田勇。作为队长,褚归自然坐到了田勇的椅子上,接手排到院角的队伍,张川在他左边,离得不远,方便有事能及时寻求褚归的帮助。
褚归落座时,排在第一位的人愣了下,长长的队伍急速缩水,眨眼间仅剩了一个小尾巴,其余的全去了张川那边。
田勇端着碗笑出了声,看着褚归身前清一溜的女性,他有理由怀疑她们不换队伍是因为褚归的脸长得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张川一脸无奈,他撑着手叫大伙儿排褚归的队:“褚医生医术比我好,真的,我没骗你们,他才是京市来的医疗专家,正经的中医药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祖祖辈辈都是医生。说句不好意思的,我在卫生所工作近十年了,我的水平怎么样你们很多人肯定晓得。”
不止是张川,整个卫生所的医生叫什么名字、哪个大队的、擅长哪方面,公社的人几乎摸得一清二楚。
张川一边自我贬低一边往褚归头上挂光环,将信将疑的队伍再次挪动,直到两边持平。
除非是病重到无法动弹,为了生活,病人们依旧要带着一身病痛日复一日地劳作。疾病使贫寒的家庭愈发穷困,队伍中的人浑身缠满苦难的烙印,在他们的映衬下,穿着素色棉布衣裳的褚归显得格外光鲜,仿佛天上的菩萨下凡,来人间救苦救难了。
坐到褚归身边的老汉突然有些拘谨,他该打着肥皂把手好生洗一洗的。
“老人家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岁数了?”褚归平和的语态打消了老汉的忐忑,他报了名字和年龄,将手腕搭在脉枕上,五指不自然的弯曲着,握了一辈子的锄头,指关节早已变了形状。
褚归用事实证明了张川所言非虚,基本上他送走三个病人,张川才结束一个。田勇放了碗筷,专门负责抓药,普通病症褚归直接开药方,稍微复杂的会被他当成教学案例让张川他们上手。
首次巡诊的三人慢慢掌握了节奏,张川小腹坠胀,起身小跑着上了个厕所,生怕浪费一丝学习的时间。
下午不上工,看完病的人带着药走了,他们迫切地想尝试一下医疗专家开的方子能否减轻身上的沉疴。
熬煮中
草药的味道在古水大队弥漫开来,
“吃了吗”、“干啥去”的招呼被“你是哪个医生看的”所取代,
提到折磨人的病,他们不再愁苦不堪,而是昂着头,带点小得意地说:“我可是三个医生看的,褚医生把完我的脉,马上喊了田医生和张医生。”
“你那算什么,褚医生还给我针灸了。”另一个则不服气地接话,他撩起衣服展示针眼,褚归施针的技术太好,小小的红点掩盖在黄色的皮肤之下,险些没找见。
他们吐着药气聚在一团高兴地交谈,久违的笑容攀爬至眼角眉梢,有人笑着笑着低下了头,悄悄把泪水藏进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