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272)
首乌弯着脖子喝桶里的井水,贺岱岳几l口灌下白开水,将茶缸还给小娟。
“你同她说了吗?”贺岱岳向小娟道了声谢,侧头问褚归。
盯着首乌喝水的褚归疑惑抬眼:“说什么?”
褚归的反应令贺岱岳明了了,他忘了眼前的小娟是上辈子那个被退亲的姑娘。
贺岱岳做了个退亲的口型:“培训班的名额,我跟你推荐了她。”
“肖小娟。”褚归恍然大悟,原来是她,“你不是说她家跟王二家同院?”
“褚医生你叫我?”肖小娟应声,“我爷爷家是和王二叔他们一个院子,这是我外婆家。你们说的培训班,跟我有关系吗?”
褚归早上买肉,路过卫生所惯例露了个脸,从曾所长处得知培训班即将准备招学员了。
爱干净、能吃苦、不嫌脏,王家的意外倒是让褚归提前了解了小娟的品行,贺岱岳的推荐果然可靠。
“是这样的……”褚归简单讲述了培训班的创办缘由,“公社给了困山村一个名额,你愿意报名吗?”
培训班的首批名额仅开放了三十个,完成短期培训将安排到各公社当卫生员,但褚归为困山村争取到的名额有额外要求,即他们完成培训了不能留在公社,要回到困山村来。
回到困山村的前途大概率不如留在公社,所以褚归阐明了利弊,任肖小娟自主决定。
“我愿意!”肖小娟答得异常干脆,几l乎未进行思考,“我愿意的,褚医生。”
肖小娟重复,她不方便与褚归说自己的心事,只好用坚定的眼神望着褚归。肖小娟今年十九岁,身边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近几l年相继嫁了人,她们有的过得好,有的过得不好。
从她们身上,肖小娟窥见了嫁人后的生活,满载着鸡毛蒜皮与不自由。
肖小娟是家中幺女,父母与哥哥姐姐们对她相当疼爱,到了嫁人的年纪,她一句不想嫁,就纵着她多玩了两年。
但女孩子总要结婚的,上午家里提了相看,肖小娟仍不想嫁结果挨了训,于是跑到外婆家躲她母亲的唠叨。
为什么女孩子非得十九二十岁结婚呢,别人结婚早是别人,她是她。
不过肖小娟愿意参加培训班,并非完全是为了躲相看,她由衷地希望自己能获得一技之长,不论是学医或者其他。
然而村里送出去当学徒学手艺的都是男孩,似乎嫁人生子是女孩唯一的结局。
凭啥呢?肖小娟不服气,凭啥姑娘家不能像男人那样爱做什么做什么,虽然为了养家糊口,许多男人也是在被生活推着走。
肖小娟自认不比男孩差,她上一天工至少七个公分,干活麻利,是村里一等一的勤快人。她同样念过书,一直读到了小学毕业,在班里名列前茅,她若是个男孩,说不准能升初中考中专。
禇归记了肖小娟的名字,当然他的认可不等于肖小娟稳了,培训班的名额珍贵,待上面的通知下发至生产队,她需要跟村里所有报名的人进行竞争。
肖小娟毫不怯懦,村里符合条件的人里褚归独独问了她,说明啥,说明褚归看好她。此次培训班的名额,她肖小娟势在必得。
回到家,黄豆炖猪脚的香气四溢,贺岱岳将首乌拴在前院的水井边,趁太阳没落山,把它从头至尾刷洗了一遍。
首乌表面干净,清水流经它的躯干,浑浊地渗入地面。水流蜿蜒,天仙子试探着碰了下,连连甩爪,一串梅花印延伸向屋檐,随着水汽蒸发慢慢消失。
炖了一下午的猪脚软糯脱骨,贺岱岳舀了三份,一份自家吃,一份孝敬贺爷爷他们,一份送长栓,作为他下午抓药的奖励。
沈家的院子空无一人,长栓在厨房帮彭小燕烧火做饭,褚归端着猪脚闻声进了厨房:“燕姐,做饭呢。”
“褚叔叔。”烧火的长栓顶着一额头汗唤人,灵敏的鼻子闻到肉香,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
“褚医生来了,你吃了么?”彭小燕翻炒着锅里的豆芽,零星的几l片肥肉渣掺杂其间。
“快吃了,今天炖了点猪脚,给你们添个菜。”褚归放了碗替长栓抹汗,“谢谢你下午帮我抓药。”
长栓小骄傲地笑:“不客气。”
“这怎么使得?”彭小燕丢了锅铲,一碗豆芽换一碗黄豆炖猪脚,她多亏心呐。
“长栓帮了我忙,那是我谢他的。”褚归两步迈出厨房,彭小燕追至院门口,一瞅褚归人已到了田对面。
潘中菊远远朝她招呼:“小燕你们吃吧,碗随便啥时候还。”
彭小燕领情收下了炖猪脚,长栓的高兴言溢于表,他看看锅里的豆芽炒肉,小声问彭小燕要不要留着它明天吃。
今天吃炖猪脚,明天吃豆芽炒肉,如此他们就能连着两天有肉吃了。
长栓的言语令彭小燕眼眶一涩,她偏头眨眼憋泪,换作一副笑脸:“不留,我们今天晚上一起吃。”
临入夜,砍了一天柴的沈家良收工回家,他背了捆干柴,彭小燕搭力接住。
长栓举着胳膊递水,母子俩围着沈家良陪他洗手擦脸,暗色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为家人辛苦劳作,累也值得。
一盏油灯提到堂屋,沈家良看清桌上的菜怔了怔,哪来的炖猪脚?
“长栓帮褚医生抓药,褚医生答谢他的。”彭小燕分了筷子,“我们今天是沾儿子的光,一顿吃两道荤菜。”
“我儿子真棒!”沈家良大喜过望,长栓被夸得脸红,害羞地埋了埋脑袋。!
第217章
八月末,培训班的消息传到了各个公社,杨桂平在会上领了张表,回来找褚归商议。青山公社拢共四个名额,困山村占一个,不用想都知道是因为谁的面子。
为了培训班,县卫生院的院长专门给褚归写过一封信,诚邀他担任培训班的老师,被褚归婉拒了。
名额给谁,褚归直接指名也好,村里公平竞选也好,杨桂平全权支持他的决定。
“公平竞争吧。”褚归不偏不倚,按县里的要求,年龄刷掉一批、学历刷掉一批、结了婚的刷掉一批,剩下包含肖小娟在内的,仅剩了六号人。
肖小娟天天跟她妈念叨培训班的机会多么难得,一堆人想去还去不了,她若是弃权,实在太可惜了。
况且培训班是速成的,学期四个月,四个月又耽搁不了啥,等她结业转卫生所当褚归的助理,他们全家不跟着长脸么!
肖小娟的洗脑成功说服了家里人,通过综合考评,她顺利取得了困山村的名额。
培训班的开学日期与公社小学的开学日一致,但培训班远在县城,肖小娟得早一天到县城报道。
带着行囊,肖小娟由家里大哥送至县城,离村前她特地上卫生所和褚归道别,表示自己在培训班里一定会努力学习,绝不丢褚归的脸。
肖小娟热血沸腾的样子令褚归忍俊不禁,他正色勉励了肖小娟一番,她此去为的是自己,肩负的是困山村村民的期望,而非他褚归的脸面。
县城肖小娟不是第一次来,但她从未如此激动过,肖大哥频频叫她慢些走,小心撞人。
培训班位于县卫生院附近,一路打听到报道处,肖小娟自随身包里取出村里与公社开具的介绍信与户口页,接待的女同志穿着崭新的白衬衣,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说话声音温柔动听,肖小娟没那么紧张了,问对方培训班有几位女学员。
“女学员有八位,四人一间房,喏,你的钥匙。”女同志将钥匙与薄薄的学员守则交予肖小娟,转身替她指了宿舍的方向。
宿舍的面积比肖小娟在家时的房间略大,左右并排放了两张床,中间一条过道,进门是衣柜,设施简单,右边靠后的一张床贴着肖小娟的姓名。
“行了哥,你回去吧。”独立自主的肖小娟开始往外推人,“等我放假回去看你们。”
培训班半月放一次假,一次两天,肖小娟恍惚觉得自己成了高中生,体验着梦一般的生活。
尽管肖小娟能干,肖大哥依然不大放心,叮嘱的话交代了一箩筐,随后把兜里的钱票全掏空了塞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