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19)
院长会有此担忧,主要原因在于褚归的父母,褚同和与唐佳灵。
安书兰在生产褚同和时伤了身,后再无生养,对于独子,褚正清自然寄予厚望。在时局动荡的年代,褚正清既要打理回春堂,又要教育褚同和,不可谓不辛苦。
好在褚同和没有辜负一大家人的期望,他很快便展现出了在中医上的天赋。在全家人的精心照顾下,褚同和在动荡的二十年中从幼儿成长为了品学兼优的青年,同时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
关于未来儿媳,褚正清跟安书兰心中早有人选,做草药生意的世交家中二女与褚同和年纪相当,模样清秀性格温良,受过新式教育,待人接物均很拿得出手。
褚同和跟世交女儿虽称不上青梅竹马,但曾见过数次面,有过交流,安书兰以为他应该会同意这门婚事。
然而褚同和却说他早有了心上人,安书兰跟褚正清并非封建古板的大家长,他们没有强行要求褚同和娶世交的女儿。安书兰嗔怪儿子有了心上人不早说,害得他们瞎忙活,幸亏她尚未给世交去信,差点弄巧成拙了。
“姑娘叫什么名字,我跟你爸可曾见过?”论对儿子的了解,她尤在褚正清之上,以褚同和的性子,安书兰实在好奇能让他动心的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她叫唐佳灵。”在母亲面前说起心上人,褚同和仿佛眼里有光。
唐佳灵?好像在哪听过,安书兰暗自思索,脑海中骤然灵光一闪:“我记得医馆上个月有个病人姓唐,唐佳灵是他孙女?”
三年前平城沦陷,昔日的盛名化为向内的利刃,外来者进城回春堂必然首当其冲。为顾全大局,褚正清在他人的帮助下,带着回春堂的牌匾携家眷南下避难。安书兰会记住唐姓病人,是因为褚正清在看诊时的交谈中得知他们目前暂住的屋宅恰是唐家的祖产。
唐家没落多年,祖产被后人变卖得一干
二净,
她回忆着唐佳灵的模样——那天唐老爷子来医馆,安书兰依稀记得他身边的姑娘圆脸杏眼粉腮,是个漂亮大方的。
安书兰找人私底下打听了一番,那唐佳灵与唐老爷子相依为命,面上乖巧,脾气却格外泼辣。安书兰能够体谅,她一个孤女,若是不泼辣点,早叫人欺负了。
“人姑娘知道你喜欢她吗?”安书兰越了解唐佳灵越满意,反过来担心褚同和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她知道。”褚同和的五官结合了安书兰与褚正清的优点,加上北方人的身高,在南方小城里堪称出类拔萃,他对唐佳灵一腔赤诚,唐佳灵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两人情投意合,安书兰立马请了媒人上门,婚事办得中规中矩,见牵挂的孙女嫁了好人家,唐老爷子欣喜得老泪纵横,奈何他沉疴难治,褚同和父子二人竭尽全力仍回天乏术。
一年半后,唐佳灵在南方小城生下了褚归。抗战的捷报频频传来,褚正清常常独自凝望北方,平城是回春堂的根,他终有一日要把回春堂的牌匾重新挂到它原来的位置上。
所幸这一天没有让褚正清等太久,在褚归一岁那年,褚正清在报纸上看到了入侵者投降的消息。举国上下一片欢腾,褚正激动得清掀拳裸袖,他握着报纸快步奔向安书兰,一边奔走一边高喊:“书兰,收拾东西,我们回平城去!”
褚家在南方小城待了八年,说走就走显然是不行的。夜里,褚正清召集三个徒弟,征询他们的去留。三人各自与家人商量,最后韩永康和姜自明决定随褚正清回平城,小徒弟则跪下跟褚正清磕了三个响头。
将一切处理妥当后,众人离开南方小城,踏上了往北的归途。
同年年底,褚正清在漫天飞雪中踏进了阔别八年的平城,被裹成小粽子的褚归在唐佳灵的怀抱里见到了人生的第一场飘雪。
褚正清联系上昔日老友,几番奔走拿回了回春堂。当年南逃走得匆忙,除牌匾外一行人只带了几个箱子,遭了劫难的回春堂空空如也,墙上的药柜抽屉乱七八糟地敞着,悬挂在横梁屋角的蜘蛛网衬得愈发破败。
一家人简单安顿下来,未等休息便齐齐挽袖上阵,将回春堂打扫得纤尘不染。褚正清用余钱买了批药材,择了个吉日,回春堂重新开张。
鞭炮噼啪炸响,散落满地红色碎屑,浓浓的烟雾散去,回春堂的牌匾高悬,褚正清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家人与徒弟,一颗心前所未有的安定。
——直到褚同和提出他要转学西医。
其间具体发生了什么褚归不得而知,无论他怎么试探,所有人对此皆讳莫如深,连姜自明都让他别问。
褚正清登报与褚同和断绝了父子关系,那段日子安书兰天天以泪洗面,但看到努力用小手帮她擦眼泪,说“奶奶不哭”的小褚归,她又振作了起来。
若褚同和夫妇彻底从褚归的生命中消失倒还好了,可他们偏偏没有。褚同和在他人的支助下出国留学,唐佳
灵陪读,
走前往家里寄了一封信。
而正是这封信,
为褚归埋下了祸根,要不是有褚正清和安书兰的关系在,褚归同样逃不了被扣帽子的下场。
那些人劝褚归登报跟褚同和与唐佳灵划清界限,褚归拒绝了。
褚归大约三岁开始记事,对赋予了自己生命的父母他毫无印象,更别提什么亲情,他之所以不登报是为了安书兰。褚归的名字是褚正清取的,归字原本的含义是回归平城,而现在归的另一头是褚同和。他要是登了报,相当于亲手斩断了安书兰唯一的希望。
况且他怀疑褚正清当初断绝父子关系完全是出于冲动,过了二十年铁定后悔了,否则干嘛不准姜自明他们告诉他真相。
嘴硬心软的倔强小老头。
上辈子两位老人先后离世,向浩博跟外人勾结,把褚归打成了坏分子下放。即便如此,褚归这次依旧不准备划清界限,一方面褚正清他们能护住他,另一方面,他没打算一直待在京市。
院长的话如同一道暖流在褚归心上流过,爱他的人很多,足以填补父母亲情的缺失。他点点头,应下院长的邀请:“谢谢叔公,我明天一定来。”
想到首长偷偷抽烟,禇归觉得他有必要让院长给军区医院提个醒,首长几度病危,身体内部的器官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尤其是靠近子弹的肺部,恢复期间抽烟极易引发病变。
世上有太多未知且难以治愈的疾病,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器官病变通常是不可逆的,院长严肃了神色:“我会转告他们尽量让首长把烟戒了。”
聊完首长,院长提到了贺岱岳,他听说两人天天一块儿吃饭,莫非褚归是在接济对方,如果贺岱岳经济上真有困难,他可以帮忙申请补贴。
听前半句时褚归吓了一跳,他还以为院里在传他跟贺岱岳的风言风语,结果是一场误会。褚归解释他跟贺岱岳是共同分担伙食费,没有接济一说。
贺岱岳好歹是个副连长,哪用得着补贴,即使院长申请了他也绝不会接受的。
“难得见你交到知心朋友。”院长为褚归感到高兴,“今天好像是他术后第七天了吧,骨头长得怎么样了?”
“没移位。”褚归赌对了,贺岱岳的恢复能力果然没让他失望。!
第17章
回春堂后院,姜自明一觉睡到了太阳晒屁股,要不是肚子饿了,他兴许能躺到半上午。胳膊腿的酸疼让他龇牙咧嘴,听说褚归六点多就走了,他默默在心里掬了把同情泪。
“师娘早上烙的鸡蛋饼,给你留了两张。”张晓芳把灶上温着的饼子递给丈夫,鸡蛋饼凉了有腥气,没热着吃香。
锅里剩了杂粮粥,姜自明拿大碗盛了,坐在板凳上吸溜:“媳妇我中午要出去一趟,午饭让孩子们来食堂吃吧。”
“成,正好我中午要做烩丸子。”张晓芳没问姜自明出去干啥,“你身上有钱吗,我给你拿点?”
“不用,今天别人请客。”姜自明摇摇头,把锅里舀了个干净,他媳妇做的粥太好喝了,苞米粘糯,白米香甜,跟鸡蛋饼是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