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290)
“您胃部的病灶没有完全清除, 所以暂时不能停药。调整的药方我交接给师兄了,服药过程中和之前一样需要忌烟酒, 作息饮食规律。”褚归啰嗦了几句,希望县长活得长久, “我师兄以后麻烦您多照拂了。”
“当然。”县长笑着答应,他跟孙荣是过命的交情,即使褚归不说,他也会这么做。
一旁的孙荣满脸感动,小师弟对他真好啊,帮县长治了胃癌不为自己索要报酬,反而替他打算。
在孙荣家吃了践行酒,告别孙荣及他的妻儿父母,褚归坐着县长派的车去了火车站。票是县长买的,卧铺车厢,司机放了行李,又找列车员预订了热水餐食,把县长的吩咐尽皆落实了方弓腰哈背地离开。
褚归从未有过如此舒坦的火车经历,与贺岱岳陪着是两种感受,但让他选的话,他依旧选贺岱岳。
枕着卧铺雪白的软枕,褚归眨眨眼,贺岱岳明天最好骑了车,这样他就能坐在后座光明正大的把人抱着了。
归乡情切。
火车到站,卧铺箱的箱门是单独的,不用跟罐头似的往出挤。褚归清清爽爽地下了车,四下一扫,没见到贺岱岳的身影,义无反顾地涌入了出站大军。
衣服皱了,围巾乱了,鞋面不知被谁踩了个灰扑扑的脚印,褚归脚趾生疼,相较于之前,形容颇为狼狈,不过对比其他人还是很精神。
像一只鸡群里被挤得东倒西歪的鹤。
贺岱岳不在出站口,为防走散,褚归寻了个角落静静等待,他发了电报告知火车到站时间,若无意外——不,即使真有意外,贺岱岳无法亲自到场,也会托别人来接他。
站口渐渐空旷,褚归盯着唯一的大门,阴沉的天光下,一个人影匆忙闯入,裹挟着急切的风扫飞了地上的纸屑。
“这里!”褚归用力招了招手,贺岱岳瞬间扭头,三两步奔至身前。
汗珠成串沿着贺岱岳的下巴滴落,他呼吸沉重,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跑了挺长一段距离。
“等久了吗?”贺岱岳下意识抬胳膊擦汗,衣袖将将挨到侧脸,被褚归猛地拉住,换上一条干净的沾着人体温度的手帕。
“你摔跤了?衣服上怎么全是灰?”褚归拍打着贺岱岳身前的泥灰,指腹蹭得滑腻腻的,那□□道分明是自行车的链条油。
“自行车半道爆胎了,我一路扛到了县城。”贺岱岳顶着没擦干汗水的脸替褚归擦手,“你别拍了,脏。”
自行车是稀罕物件,放外面一准有人偷,贺岱岳把车送到修理铺,紧赶慢赶,还是迟了。
“你傻啊,车坏了不晓得推着走,扛着多累得慌。”褚归隔着手帕挠贺岱岳的手掌,“迟点慢点都没关系,我肯定等着你的。”
“不累,想快点见到你。”贺岱岳把脏兮兮的手帕揣进兜里,提起褚归的行李,“饿不饿,要不要吃了饭在招待所住一晚明早回?”
“不了,今天回吧,”褚归看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来得及,“你吃午饭了吗?”
“吃了。”贺岱岳跟着褚归并肩往外走,车站没啥人了,他俩碍不着谁。
修理铺的师傅补好了胎,气打得足足的,贺岱岳检查了一下,捏捏轮胎,随后踩着骑了圈。
“谢谢师傅。”付过钱,贺岱岳绑紧了行李,一脚支着地让褚归上后座。
轮胎的补丁明晃晃的,褚归扶着贺岱岳的肩膀迟疑,那轮胎能承受他们两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吗?
“你放心坐,绝对爆不了胎。”师傅看穿了褚归的顾虑,叉腰保证道。
褚归抓紧了贺岱岳腰间的衣服,自行车稳稳向前滚动,似乎的确没有爆胎的迹象。
感受到身后绷直的躯体缓缓卸了劲,贺岱岳默默提了速:“铁蛋他妈生了,初九生的,是个闺女,母女平安。”
褚归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他倾身凑了凑:“生了?过程顺利不?谁接的生?”
“顺利,田医生和接生员一起接生的……”
自行车进了公社,还车前贺岱岳到供销社称了半斤糖买了两块肥皂,作为损坏自行车的赔礼。
褚归没和他一起,独自去了趟卫生所,告诉曾所长他们自己回来了。
钱玲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仿佛在做梦一般,直到听见褚归说话,她才兴奋地嗷了一声:“褚医生,你可算回来了!”
霎时间卫生所所有人的目光尽皆经由钱玲投向褚归,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褚医生好”“褚医生回来啦”,褚归对田勇丢下一句改天见,转身疾步出了卫生所。
临近深冬,不到七点天色便黑透了,望着眼前的小院,褚归心中不由得产生了和钱玲一样的感慨。
可算回来了。
“瘦了。”潘中菊的眼珠子围着褚归转悠,仅分了贺岱岳一秒,“冷不冷,赶紧烤烤火,我去给你们热饭。”
“不冷。”褚归跟着到厨房舀水洗手,“家里炖鸡汤了?”
“杀了只鸡公,肥着呢,你瞧面上的油多黄。”鸡汤飘着热气,潘中菊盛了碗让褚归端着先喝。
鸡汤撇掉了浮油,喝着香而不腻,咽入肚腑驱散了周身的寒意。褚归喝了半碗,剩下半碗递给贺岱岳。
洗了手稍作整顿,潘中菊把蒸得烫呼呼的饭菜端上桌,褚归与贺岱岳照着煤油灯吃饭,她便坐旁边椅子上摸着天仙子同他们说话。
天麻在桌底使劲用脑袋蹭褚归小腿,嘴里细细的喵喵叫着,大半月没见着褚归,它黏糊得不行。
禇归夹了块带肉的骨头探身放猫碗里,天麻无动于衷,坚持不懈地扒拉裤腿,潘中菊晚上喂过它了,小小一块鸡肉动摇不了它对禇归的感情。
“哎哟真乖。”禇归拍拍板凳,“天麻上来。”
天麻听话跳上凳子,任禇归捋它的脑袋,喉咙里胡噜作响,天仙子试图争宠,被天麻一爪子拍开。
“吃饭。”贺岱岳摸了摸禇归后颈,提醒他收心,“菜凉了。”
“这是什么?”炒肉里的蔬菜口感脆嫩,吃着甜甜的,带着淡淡的奶香味,禇归细细品了品,没尝明白是啥。
“茭白,本地叫高笋。”看禇归爱吃,贺岱岳往他碗里夹了两筷子,“河边湿地长了一大丛野生的,你愿意吃我抽空再掰一些。”
河边指困山村那条小溪与青山公社的河流交汇处,单程得走上近三个钟头,为了一顿茭白,花六个小时往返实在浪费功夫。
“不用,尝个鲜得了。”禇归摇摇头,家里又不缺菜吃,虽然几样菜翻来覆去的做,但现采现吃,新鲜着呢,比北方天天萝卜白菜的强。
贺岱岳懂禇归的意思,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把盘子里的茭白尽数挑给了他。
和肉片炒的茭白太合口味,禇归一个不经意吃撑了,迫切需要活动活动消食,贺岱岳洗了碗,确认他真的不累后带他去了养殖场。
吴大娘摔了之后,冬瓜正式担任了养殖场的夜间安全员,它聪明,搁家里吃了晚饭,自己便小跑着上岗,村里人有时路上碰到,见一次夸一次。
今晚是大伯娘守夜,养殖场静悄悄的,她已经歇下了。
冬瓜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呜呜咽咽地刨门,尾巴甩得像插了电的风扇,激动得不得了。
贺岱岳推开养殖场大门,冬瓜嗅嗅他,抬着前腿扑向禇归。
“汪汪!”
“嘘,莫叫。”怕吵醒大伯娘,禇归赶忙掐住冬瓜嘴巴,“乖啊。”
然而他动作慢了一拍,夜里的两声吠叫响亮异常,大伯娘刚躺下,闻声警惕地披了衣服起床:“谁在外头?”
冬瓜心虚地夹紧尾巴,禇归瞥它一眼,闯祸了吧。
“大伯娘,是我。”贺岱岳应了一嗓子,“你睡,我跟禇归看看就走。”
说话间大伯娘提着煤油灯出了屋,见了禇归她目露惊喜:“禇医生回来啦,你来看鸡是不?我睡前喂了一遍药,感觉没那么蔫了。”
鸡咋了?禇归用眼神询问贺岱岳,以大伯娘的语气,这事俨然发生有段时日了,贺岱岳信里完全没提。